作者:晓云
这点郁玺良毫不怀疑。
“郁神捕若是不想听,我们可以换个话题。”葛九幽没有强迫人的习惯,包括聊天。
郁玺良抬头,神色淡漠,“她医术很一般。”
“她中了忘魂蛊。”
葛九幽音落之际郁玺良猛一抬头,“母蛊?”
“幼蛊。”葛九幽告诉郁玺良,“她是我无意中捡回来的孩子,捡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掌心有个红点,不大,当时没在意,后来我发现那个红点会移动,而且移动过的地方会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从掌心延伸。”
郁玺良略微皱眉,“的确是忘魂蛊的症状。”
“是呵,后来我带她拜访江湖名医,提及此蛊会让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丧失一部分记忆,而且丧失的都是她自己认为最重要的记忆。”
葛九幽抬手抚过桌上医书,神情露出一丝悲悯,“她最重要的记忆都在这里面,她知道自己有病,亦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你是故意将我安排在这间屋子里。”郁玺良抬头,淡漠看过去。
葛九幽没有隐瞒,“昨夜温县主将神捕送过来时我便认出神捕,亦知当年那桩旧案。”
郁玺良在听到‘温县主’三个字的时候两侧太阳穴猛的一跳!
温宛?
嗯,你给我等着!
“当年神捕查过‘蛊患’一案,若然有解忘魂蛊的线索还请透露一二,葛某感激不尽。”葛九幽起身,拱手。
郁玺良沉默片刻,“‘蛊患’是悬案,朝廷倾尽全力亦没找到真正的养蛊人,我恐怕帮不了你。”
葛九幽略显失落,“那便是小铃铛没这个福气。”
“昨夜叨扰。”郁玺良起身,拱手。
“神捕言重。”
葛九幽亲自送郁玺良走出房间,即转便是后园。
林绫这会儿正蹲在后园一处人工砌好的池塘旁边发呆。
池塘里零星立着干枯的残荷,水质清澈,可以看到里面有许多色彩鲜艳的锦鲤游来游去,别有一番景致。
林绫听到声音回头,视线刚好跟郁玺良撞到一起。
面对林绫一双清澈如池水那般,同时又有几分嫌弃的目光,某教习莫名心虚。
“小铃铛,还不过来送客。”葛九幽轻声道。
林绫听到声音,就算不情愿,不喜欢,却还是站起身低头跟在葛九幽身侧,一双小手捏住衣角,不说话也不看郁玺良。
天杀的温宛,瞧瞧你造的孽!
鉴于郁玺良的身份,葛九幽在后门备了马车。
这厢郁玺良乘车回去無逸斋,那厢,温宛带着紫玉在平雍坊一处角落足足坐了大半天,直到不远处一卖菜老叟收摊离开。
那老叟一身绵麻旧袍打扮,腰间扎着一根麻绳,身形瘦削,肤色黝黑,额头上的皱纹像极了梯田,一道一道深壑可以看出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耕者。
温宛无声坐在马车里,透过侧窗蓝褐色绉纱看过去,老叟正在收拾菜摊,菜卖的干净,只剩下几个白萝卜。
值得注意的是,老叟左臂断了半截,行动虽迟缓,可经年累月干那些活,早就习惯了。
这会儿紫玉从外面回来上了马车,小心翼翼递过去一个厚厚的有些褶皱的本子,“大姑娘,李婶说她记录的这段时间除了发现周伯有几个固定买主之外,没有异常。”
温宛没说话,低头翻看手里本子。
‘初三十三人买,初四十七人买,初五十五人买,初六十八人买……’
李婶也算是个人才,在本子后面画了‘固定买主’的画像,知道自己画的不像还在旁边标注特征。
“大姑娘,周伯走了。”紫玉透过绉纱看过去,轻声道。
温宛知道,可她没跟过去。
因为她知道周伯就住在平雍坊,往前走三个街口入巷,巷深处第六家便是。
周伯在这皇城百万人口里,是个极不起眼的人。
偏偏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人,上辈子却叫苏玄璟开了杀戒。
那还是苏玄璟成为宰相之前,刑部得人报案说皇城正东门官道上有人驰骤车马伤人,伤的正是周伯,驰骤者乃腰插黄旗,手持八百里加急密令的驿兵。
依律令,凡挡此种驿兵者可先斩后奏。
经刑部断案又有目击者,是周伯行动迟缓才遭误伤,驿兵不承担责任。
不幸的是,周伯重伤不治身亡。
很普通的案子,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苏玄璟却在暗地里动手脚,那驿兵后因真正的驰骤车马伤人判刑流放三千,路上暴毙。
甚至于密令下达者,当时的兵部侍郎亦被苏玄璟诬陷,抄家灭族。
原本温宛不该知道这件事,巧就巧在那兵部侍郎有位至交,在其死后为报复苏玄璟挟持了她,与她说了一些话,提到了驿兵跟周伯……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可惜的是,上辈子温宛太过相信苏玄璟,获救之后没有细究。
如今重活的这一世,温宛很早忆起此事且暗中查到周伯,让她意外的是,周伯的邻居是薛非的远房亲戚。
薛非无疑是苏玄璟养的一条狗,他的亲戚住在周伯旁边可以印证一件事,这个周伯的确与苏玄璟有关系。
如果不是杨肃案,温宛不想这么快动周伯。
此前‘宿铁案’跟‘私兵案’给了温宛一个启发,没有什么筹码是不可以交换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筹码还不够。
“大姑娘,我们现在去哪儿?”
周伯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温宛想到下一个目标,“去东市怀德坊。”
马车缓缓,温宛坐在车厢里静默无声。
当日萧臣入天牢,苏玄璟在她面前自暴董辛。
既然如此,她就先拿董辛开刀……
黄泉界,萧臣每次入绮忘川密室都会看到她在易容,这次有别于往。
她在作画。
这还是萧臣第一次看到绮忘川作画。
偌大桌案,一张裁剪适度的蚕茧纸平铺在上面。
一袭红衣,倾华潋滟,一头墨发,莹光流转。
绮忘川画的是一位男子。
画上,男子席地而坐,琴在膝间,腰系玉带,玉带下坠半块墨绿色的翡翠,男子肩头落着一朵梅花,摇摇欲坠,修长莹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拨动琴弦。
这样美好的意境偏偏毁在一张脸上。
绮忘川没有给这个男人画脸,画风立时变得诡异阴森。
“魏王觉得我画的如何?”绮忘川手中画笔未停,在男子衣间着墨。
萧臣直言,“女为悦己者容,此画无脸有心,阎王使作画之前精心装扮,好与坏怕也只有阎王使自己参得透。”
绮忘川的确仔仔细细的打扮过,细微到每一个指甲上都绘着梅花花瓣。
“忘了恭喜王爷。”绮忘川稍稍停笔,瞥了萧臣一眼。
萧臣知绮忘川所指,“多谢。”
“这样的局势,王爷与温县主订亲百利而无一害。”绮忘川赞萧臣英明。
“本王与宛宛订亲,与局势无关。”
绮忘川闻声停下来,搁了手中朱笔,“王爷……是真喜欢温县主?”
“视若吾命。”萧臣未遮掩且毫不迟疑。
绮忘川听罢眼底微暗,须臾恢复,“深情对弄权者来说可是大忌。”
“杨肃冤枉,关键证人李柯被人捅死,本王差人到李府细查,发现事发前两日曾在李府任账房先生的王安失踪,我想找到这个人。”
萧臣行事利落,早在昨晚得到消息后便叫卓幽差人去查,结果就是最有可能知道当年李柯那五百两进出的王安出了事。
此人,必是关键。
绮忘川点头,“我会尽快查到此人下落。”
“多谢。”
萧臣起身欲走时被绮忘川唤住,“魏王……”
萧臣回身,与之对视。
“没什么,就是觉得魏王若真爱温县主就小心护着,喜欢可以放肆,爱得学会隐忍。”绮忘川笑了笑,“魏王走好。”
萧臣不是特别能理解绮忘川说的话,微微颔首后离开密室。
看着慢慢闭合的石门,绮忘川脸上笑容渐散,目光垂落到无脸画上。
只是隐忍到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
杨肃案其实并不难翻,难的是如何才能找到失踪的王安。
作为大周朝第一小王爷兼大理寺卿,宋相言很快锁定到这样一个关键人物,但在寻此人时出了问题。
这个人好似凭空消失,没有半点踪迹可寻。
为此,宋相言乘车去了趟城郊破庙。
那庙表面看似破旧,内里自有乾坤,乃是大周朝丐帮总舵。
宋相言一进一出,此事有了着落……
夜里,歧王府内灯火微燃。
万春枝急入时歧王正在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小倌,是那有名有姓的李郎。
李郎与平时装束同,头发不扎不束的垂在胸前,单衣未系,白净胸口露在外面,表情却十分痛苦。
一口石锥鱼尾也不知道吃进多少刺,那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稍稍动一下划的喉咙出血,疼的李郎直冒冷汗却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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