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绮忘川也只是一时激愤。
她很快冷静下来,摊开掌心时一块半月状的沧水玉赫然出现在她眼底。
东方隐低声开口,“皇上从来没有忘记姑娘,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将这半块玉保存的很好,他有苦衷。”
“他既然保存的那样好,为何这块玉会出现在我手里?”绮忘川笑了,苍凉又绝望。
东方隐一时无语。
“是因为他在自己所谓的责任使命跟我之间,再一次做了他认为是对的选择。”
绮忘川抬起头,看向东方隐时忽然否定了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亦或,他想把我利用个彻底。”
“阎王使当知,皇上对你是真心。”东方隐曾是那场旷世绝恋的见证人,谁敢说那不是真爱。
绮忘川累了。
“魏王殿下说的话你听到了,他未必会相信你是佐愈的眼线。”
东方隐猜到会是这个结果,“魏王是聪明人,想让他相信一件事当然不能靠姑娘片面之词,老夫会用更有利的证据证明自己,若有必要,这条命也不足惜。”
“你走罢。”绮忘川不想再听到有关于阗的一切。
东方隐拱手,“皇上有句话命老夫定要告诉姑娘……”
“我不想听。”
绮忘川打断东方隐,“对于魏王殿下的亏欠本使会想办法弥补,而你,再不必出现在黄泉界。”
东方隐知绮忘川说一不二的性子,遂不多言。
“姑娘保重。”
绮忘川没有回他。
当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绮忘川终将视线回落到掌心那块沧水玉上。
有泪,坠落。
往事回首,有谁幸免于难,又有谁伫立在废墟里与荒凉为伴……
夜已经很深了。
萧臣自黄泉界出来疯狂赶到御南侯府,如时出现在墨园的攒尖屋顶上,背靠烟囱,仰望着苍穹。
他不知道这个时辰的温宛有没有睡,直到屋子里传来一阵低泣。
那声音太过悲伤,他双手紧叩住膝盖,咬着牙,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对面有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黑白相阵
看到对面那人离开,萧臣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纵身而去。
屋瓦下,随着床头灯盏骤然闪亮,温宛扭回身坐在床头,微红的眼睛紧盯着覆在自己身上的锦被。
她刚才哭了。
心里还是很伤,想到那个人还是很疼。
可也只哭了几声就发现她怎么都哭不下去,难道是因为……
温宛突兀掀起锦被!
烛光映衬下,那些出现在温宛被窝里的东西闪闪发亮。
金簪、玉镯、紫翡、旷世难寻的夜明珠,百年成一剑的戾剑,除了摆在她左右百余个金锭子还有被她盖在身上的金缕衣。
可能是因为这些罢。
哪怕温宛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迈过那道坎儿,只是想一想就会有窒息的错觉,可她不哭了。
温宛双手压在褥子上,握起两侧洛水石,一枚紫色,一枚蓝色。
钱果然是治愈一切矫情的良药。
坚信这一点的温宛,将两块洛水石搁到金缕衣上,又特别小心翼翼从金缕衣里钻出来。
她无比虔诚跪在床头,双手合十,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匍匐过去,五体投地。
从今以后,这是信仰……
寒风凛冽,萧臣飞身落在深巷尽头。
他看向对面那人,恭敬施礼,“老师。”
一袭深褐色大氅的郁玺良转过身形,目光深沉中透着一丝悲悯,“既然放不下,为何又要娶寒棋?”
自出事后,萧臣一直没有去找郁玺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学生有苦衷。”萧臣面目沉静,并没有再想往下解释。
他不想欺骗郁玺良,但也没打算说出高昌十万大军跟温初然的事。
郁玺良当然知道萧臣有苦衷,以他对眼前这位魏王殿下的了解,卸磨杀驴断不是他的作派,更何况驴才刚套上,磨还没有拉!
只是他没想到,萧臣所谓的‘苦衷’竟连他都不能说。
好在郁玺良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萧奕在朔城被人盯上这件事,你可知?”
萧臣闻声抬头,略有诧异,“先生也知?”
先帝能将密令留给郁玺良,不是没有道理。
见郁玺良未开口,萧臣据实道,“是萧昀。”
“战幕以萧奕为饵,想钓的人是你,萧昀却将此局看作是压倒太子府的良机,若然顺利,殿下便赢得一次‘抽身事外’的机会,是这样吗?”郁玺良抬头看向萧臣,正色道。
“能占这种渔翁之利自然好,只是萧昀不会轻易动手。”萧臣同时又道,“老师放心,学生不日会亲自走一趟朔城。”
郁玺良看了眼萧臣来的方向,长叹出一口气,“既然选择放手就别再招惹,对殿下,对温县主都是好事。”
萧臣没有回应郁玺良这句话,保持沉默。
“好自为之。”郁玺良没有说太多,纵跃离开。
唯剩萧臣独自立于深巷,紧绷的神经倏然松懈,整个身子都似萎下去,看似平淡的神情在无人的时候显露出痛苦神色。
他咬着牙,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宛宛。
萧臣转身,走出深巷。
寒风萧萧,长路漫漫,那背影如此落寞……
又是一夜。
紫玉进来的时候温宛已经起床,除了两枚洛水石被她揣进怀里,剩下的‘信仰’都被她叠到被子里。
信仰也是要有温度的。
她今日要找的人是伯乐坊五十金主中的第二位,瑞王方凌独子方炎盛。
说句不好听的,这大周皇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王孙贵胄,多如牛毛。
一般来说这些王孙分为三种,一种有权,如邢栋,一种有钱,如方炎盛,还有一种既有钱又有权,如宋相言。
温宛从七时那里了解到方炎盛的性情癖好,那人与程时照不同,讲排场,要面子,得了想争第一的病,没有能当第一的命,在伯乐坊的排名前十左右,不上不下好些年。
若按正常想法,温宛想挖这个人,就该让他占问尘赌庄金主之首,可温宛没有。
她很清楚自己挖这个人过来的意义,疯狂输出注银。
第一还有什么挑战性!
第二才最要命!
温宛打听过,方炎盛会在巳时途径朱雀大街去伯乐坊,她准备劫车。
以温宛现在的作派,她倒也能做出直接到瑞王府堵人的事儿,但不必要。
这会儿温宛坐在桌前,早膳十分丰盛。
她拉紫玉一起吃,心情每天都在变好。
终于,快到巳时的时候温宛带紫玉一起走出御南侯府,不想才出府门便见莫修气喘吁吁跑过来,“大姑娘!出事了!”
出大事了!
御南侯府距离朱雀大街不远,温宛拉莫修一起坐上马车,半盏茶时间马车自纵巷转进朱雀大街。
前面拥挤,马车被堵死,温宛急急跳下马车冲进人群。
金禧楼与花间楼正对的宽大长街,数十仆人打扮的壮汉围成偌大空地,将行人跟车辆分流到两侧。
正中间!
四位身着黑白两色劲衣的男子手握木剑,列阵攻向阵中一人!
温宛拼命挤到最前面,看到阵中那人顿时傻眼。
只见平日里端庄肃然,玉树临风的小王爷,如今四肢就跟没长在一个人身上似的,手里长剑抡的怕不是要扎到自己身上!
“小王爷!”
温宛猛然上前想要冲进去,却被一素衣女子拦下来,清冷呵斥,“公主府执行家法,列为看着便是。”
温宛愣住,公主府?
“敢问这位嬷嬷,小王爷犯了什么错?”温宛当然不能说退就退,她得想办法!
素衣女子年约三旬,清颜白衣,青丝墨染,脸上神色平静冷漠,声音略提,“公主有令,小王爷须自己认错。”
温宛还想再挣扎一下,抬起头,奉上一张大大的笑脸。
素衣女子脸色却似比刚刚更加冷肃。
温宛见无计可施,转尔看向正在阵中遭受暴风闪电袭击的宋相言。
阵中,白衣男子所持木剑带着一成剑气直逼宋相言,速度之慢,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危险逼近。
宋相言没看到。
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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