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温宛看出郁玺良似有疲惫,“学生扶夫子回屋?”
“不用不用,你走。”郁玺良背对温宛,捂住胸口。
这等没有眼识的女娃,以后怕是找不到夫家啊!
直至目送郁玺良回到屋里,温宛方才狠狠吁出一口气,也亏得不是自己花钱买的酒,倒起来就是不心疼。
自百川居离开,温宛顺着东井门朝里走,直到后院舍馆。
路上遇到几位旧时恩师,一一施礼。
后院舍馆百余间,但凡学子每人一间,温少行住的舍馆刚好靠近院墙,十分素净。
这会儿温宛走进舍馆,便见温少行已然将九道菜式摊摆在桌上,紫玉在旁边帮忙。
“阿姐!”温少行看到温宛,立时咧嘴,两颗虎牙十分减龄,笑起来就像是个孩子。
但其实,他也仅仅是比温宛小了一岁而已。
温宛走进去,左右环视,“你没叫君庭过来?九道菜你要独享?你不怕撑死啊温少行!”
“长姐。”清越声音自背后响起,温宛闻声回头,便见一少年站在门口。
少年俊白,五官精致,鼻正唇薄,配上一双斜飞剑眉,难以形容的傲娇霸气,跟年少轻狂的无所畏惧。
温宛的印象中,上辈子她与这个弟弟关系很淡,毕竟自温君庭入無逸斋后回御南侯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后来她嫁给苏玄璟,便再也没关注过这个弟弟。
然而那场灭门之灾,温君庭并没有幸免。
紫玉划在她掌心的那些话里有一段是这样说的,四少爷温君庭将温谨儒跟李氏护在后面,拼命格挡利箭,最后还是没有活下来。
“君庭。”温宛走到门口,情不自禁抬手握住温君庭肩膀,“长高了……”
温君庭身躯一凛,转眸看向温少行。
温少行耸肩,“阿姐最近比较多愁善感。”
饭菜摆好,三人坐下时温宛看向紫玉,“一起过来坐。”
紫玉哪敢,连忙摇头,“奴婢出去守着……”
“有什么好守的,来了凭你守不住,不来你也是白守。”温宛还没开口,温君庭拿起竹筷,夹口菜搁进嘴里。
“就是,阿姐叫你坐,你就坐下来!”温少行附和道。
紫玉犹豫,但见温宛朝其点头,怯怯走到桌边坐稳。
彼时金禧楼,温宛只吃一道菜,余下九道碰都不碰一下,苏玄璟见状多半猜到原因,也就只吃那一道‘鱼跃龙门’,是以眼前九道菜,绝对不是吃剩的。
“阿姐,你是怎么进来的?”温少行对美食的感情,超越所有。
他觉得自家阿姐今天能进来,明天就能,后天也能,他就能每天都吃到金禧楼的菜。
“你阿姐我去给北阎王上了供……”温宛想到刚刚情景,十分感慨,“郁玺良竟然忌酒了。”
温少行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他能忌酒,我就能忌饭!”
温宛瞧了眼自家弟弟,“我是亲眼看到……”
同一时间,温宛跟温少行的目光双双投向温君庭。
第四十九章 七时姑娘
时间定格,房间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温宛跟温少行,乃至紫玉皆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温君庭抽回给紫玉夹菜的竹筷,抬起头,“她自己不敢吃,我帮她夹有什么问题?”
温宛与温少行两两相视,把头摇成拨浪鼓。
紫玉瞧着碗里的菜,分毫没有多想,“多谢四少爷。”
“紫玉,这里没有外人,你随便吃。”温宛笑着看向紫玉,刚刚是她疏忽。
鉴于温君庭有些时日没回御南侯府,温宛便时不时聊些二房的事,温少行则在旁边细细品尝九道菜,对每一道都赞不绝口。
“二叔仕途平稳,婶婶身体也很好,你只管放心。”
温宛音落时,温君庭稍稍停顿,“父亲跟母亲有二姐照顾,我放心。”
哪怕温宛不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但也能看出来温君庭说的是心里话。
温弦你有多该死!
温宛没有再说什么,可心里清楚,温弦对二房的好全部都是假象,她所有的孝敬、尊重、甚至是时常挂在嘴边的感恩都是假的。
她恨御南侯府,包括整个二房!
温宛看着身前两个弟弟,看着紫玉,重生到嫁给苏玄璟之前,夺嫡之争也才刚刚开始,有很多事已经偏离上一世的轨迹。
而她在这个时候,就是个傻子!
扑朔迷离的棋局里到底有几方势力,这盘棋局又是谁主沉浮,她知道的太少太少。
小事出出气,抖抖心里压抑的痛苦,大事她须隐忍。
哪怕苏玄璟已经告诉她,御南侯府因为她的婚事陷入棋局,现在的她也根本没能力没本事解决掉这件事。
好在这场博弈争的不是朝夕,好在还有来日方长。
上辈子苏玄璟没与她提起这棋局中任何一个关键人物,她被蒙在鼓里任由苏玄璟指哪儿打哪儿。
这辈子前路艰难,她前面一片黑暗,没有一盏指路明灯。
那又如何!
她所有在乎的人都在她身边。
那样鲜活又真实。
温宛看着他们,眼底露出会心笑意。
反正谁赢,都不能苏玄璟赢。
谁赢,都不能是太子赢……
苏玄璟投诚太子府,首战失利。
但这件事对于苏玄璟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不是关乎生死败局,总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花间楼内,雪姬便是瞧上苏玄璟这份能容能忍的气度跟经世之才,才会将宝押在他身上。
“千秋宴的事,公子以为是谁在暗中捣鬼?”仙瑶阁内,雪姬一身霓裳羽衣坐在桌边,提壶斟茶。
“不管是谁,目的是阻止太子殿下翻身。”苏玄璟接过茶杯,眸间深邃。
雪姬微微颌首,“不管是谁,能看出公子的计中计,定是高人。”
苏玄璟冷笑,“才刚开始,路还很长。”
“那会儿我可瞧见公子与温县主一并从金禧楼出来,应该不是巧合。”雪姬玩味看向苏玄璟,“公子这是来真的?”
“大事未成谈何儿女私情,我原是去找玉布衣,谁知他竟与我撕破脸,下楼时刚巧遇到温宛,想着这段时间皇上那边盯着温宛的婚事,我便请她在金禧楼用膳,顺便听听她的意思。”苏玄璟举杯抿茶。
“人算不如天算,我一直都觉得,温宛该是公子的囊中物。”
苏玄璟闻声,身形微顿。
他又何尝不是!
“不瞒姬娘,那日我去御南侯府提亲,抱的就是娶温宛回府的心思,倘若那时娶得温宛,我便不会投诚世子府为门客。”苏玄璟搁下茶杯,“而是参加当年科考,入朝为官。”
雪姬沉默片刻,点头赞同,“有御南侯府站在背后,公子仕途必能平步青云。”
“她没答应。”
苏玄璟浅声抿唇,那声音听起来,至今仍有几分惊诧。
雪姬蹙眉,眉目间带着些许疑惑,“总归觉得这事儿蹊跷,以温县主对公子的痴情,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千秋宴结束后,温宛便是盘中肉,任谁都想据为己有,只是……谁娶到温宛对太子来说都是威胁。”苏玄璟眸色愠冷,声音低戈。
“公子的意思是?”
“温宛不能嫁。”苏玄璟眼中寒意渐浓。
雪姬没再开口,她素来点到即止。
苏玄璟既是不想温宛嫁人,自然有他的法子……
午后的大周皇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西市靖坊最繁华地段,有一处极小的铺子,铺子虽然小但门面精致,曲柳雕花的框架,仅有一扇门板。
门板上面挂着牌匾,妆暖阁。
这间铺子的主人是个姑娘,叫七时。
七时是一个很随和的姑娘,很漂亮,脾气在整个靖坊出了名的好。
说起妆暖阁,是专门替人梳头打扮的地方,因为七时手艺好,所以生意一直不错。
这会儿已到申时三刻,排在妆暖阁待梳的姑娘至少还有四五个。
铺子里,一身麻布粗衣的七时正在给一位姑娘梳理头发,动作娴熟,脸上挂着微笑。
这靖坊里熟悉七时的人都知道,七时身世惨,父亲在她六岁那年身患恶疾,撒手人寰。
母亲因为受了刺激精神不好,有一次发疯跑出去,等七时找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双腿断了。
六岁的七时,从那个时候起便开始学会照顾自己跟母亲。
周围邻居见她可怜,多多少少都会帮她一些。
随着七时越来越大,便不想平白受邻居恩惠,于是想出给邻居梳头报答的法子。
七时的母亲原就是梳头娘,七时也算得其真传,再加上自己悟出的新点子,手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后来有邻居提议让七时出去接梳头的活,赚钱养家。
这么一来二去,妆暖阁在靖坊也就闯出来了。
阳光斜照,七时送出来一位姑娘,“依依姐下次再来,我给你画个梅花妆,保证让李公子看了眼睛也不眨一下!”
妆暖阁前,七时满头青丝只用一根木簪别起来,有几绺散落来下,显得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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