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就在玉布衣伸手想要阖起窗棂时,万春枝惊叹出声,“老皇叔怎么回来了?”
玉布衣愣住,瞅向万春枝,“谁?”
“先帝的亲弟弟,大周贤王萧彦……今年可是宣化十一年?”万春枝好奇看向玉布衣。
玉布衣摆了摆手指,“没错。”
“那不对啊!按道理老皇叔应该明年才回来,这怎么早了一年?”
眼见万春枝探头瞧向窗外,玉布衣也顺着那个方向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中,一辆牛车极为显眼,行的比人还慢,确实也是显眼。
“这是一个人物吗?”玉布衣才来皇城一年多,对萧彦知之甚少。
直到那辆牛车被人群淹没,万春枝这才坐回来,玉布衣紧接着阖紧窗户。
“或许在夺嫡这盘棋局里老皇叔不是一个人物,但在大周萧氏皇族里论资排辈,老皇叔首屈一指,他不管事,但地位尊崇,这样说,景王宁林能长长久久活下去是因为手里有免罪金牌,那么这位老皇叔能长长久久活下去,是因为他就是一张行走的免罪金牌,毕竟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但凡不是逆天叛国的大罪,皇上也不想背负弑杀亲叔的罪名。”
玉布衣恍然似的点点头,“那你刚刚说早了一年是什么意思?”
“这位老皇叔出奇的懒,据谣言,当年老皇叔生下来的时候都懒得哭,总之他这一生如果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懒,两个字就是很懒,三个字……”
“非常懒。”玉布衣领会到精髓。
“大周皇族一年一次皇陵祭祖,自先帝死后他便常居碧水苑,五年回来祭一次祖,老皇叔上次回皇城是宣化八年,按道理应该明年才会回来,突然出现,只怕另有隐情。”即便是这样,万春枝都没想到案子主审上,审案那种又操心又辛苦的事,老皇叔怎么会做。
玉布衣也就听一热闹,听完之后言归正传,“御南侯府遭逢大难,万当家有没有想过后路?”
自古就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说,玉布衣已经想好了,“我准备拿出五百万两黄金给到温县主手里,权当是买下她占金禧楼那三成股,之后金禧楼就与御南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万春枝不比玉布衣,那日在七时与萧尧大婚的喜宴上她没说谎,她不在乎钱财,她在乎的是人。
之前是晋国的汝襄王,因为汝襄王的关系她也会在乎歧王萧奕,现在多了一个温宛。
不是因为温宛在她最难的时候拉过她,而是她从心里觉得温宛是值得相交的人。
“很好。”万春枝知道,温宛现在正需要钱。
玉布衣闻声顿时欢喜,“万当家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对了!商人唯利是图,千万不要讲什么礼义廉耻,我们最敬爱的只有金银珠宝,那才是我们的信仰之光,只是这钱我不太好意思交给温宛,所以……”
万春枝了然,“玉食神是想让我,把钱转交给温县主?”
“相识一场,我不太想当面打击她。”玉布衣摆出一副无奈表情,看的万春枝感慨不已。
到底还是有一些脸面的。
“此事玉食神放心,你的钱一到,我自会转交给温县主。”万春枝脸上无甚表情,“食神是否需要温县主签下一份转让契约?”
玉布衣抬起手指朝空气重重一点,继而从怀里取出一份他早就写好的契约书,双手呈过去,“有劳万当家!”
万春枝接过那张契约,粗略扫一眼,言辞间断的也是干净,“食神放心,钱和契约我必会交到温县主手里。”
玉布衣感动,“多谢万当家,有句话是朋友我才与你说,你也早些抽身,当然……”
“食神放心,就算抽身,我也会先把食神的事办妥当。”万春枝收好契约,“食神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一件事……温玉粮行我不是投了三百万两……”玉布衣有些难以启齿,但钱财之事马虎不得,“五百万两除掉三百万两的话……”
万春枝错了,哪有什么脸面!
“温县主怕不会同意。”与萧昀所属的义丰粮行斗,温宛需要的是真金白银,不是股成。
玉布衣皱皱眉,“那也断不干净啊!”
“或者玉食神愿意的话,可以把温玉粮行的股成转给我,三百万两我现在拿不出来,得须一年期限。”万春枝不动声色开口,心里却有一丝小雀跃。
她不相信温宛会被当前困局难住,如果这是一场赌局,她愿意赌温宛赢,输也没关系,她也不是没有一无所有过。
玉布衣犹豫了。
之前他借过万春枝钱,还的……很慢。
“成交!”玉布衣对温宛显然没有信心,虽然钱财是信仰,可命是根本!
万春枝虽然很怕玉布衣反悔,但还是做出犹豫姿态,太快她怕玉布衣反应过来。
玉布衣快啊!
当即取过纸笔,白纸黑字将温玉粮行股成全部转给万春枝,潇潇洒洒签上自己大名。
这一刻,一身轻松!
拿到转让契约的万春枝还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玉食神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你有事先忙,我就……走了?”
“食神走好。”万春枝起身相送。
玉布衣临走之前说好,三日内必将五百万两黄金送过来。
待其离开,万春枝趴在那张契约上,笑到岔气……
牛车徐徐缓缓,终于停在东市怀德坊最豪华的富宅区,正中间的位置。
聚集在这里的宅院每一座都高墙环护,绿柳周垂,院内甬道相接,山石点缀。
与别座宅院基础结构不同,眼前这座贤王府前厅,主卧并连,溷轩(如厕)稍远一些,前厅与府门数步距离,两侧种满花草树植,余下地面皆以天青色大理石铺砌,平平整整。
前厅左侧开后门,走出后门是偌大一片碧水湖,湖里有鱼,蹦蹦跳跳。
值得一提的是,前厅与后院无隔墙,整座宅院里面没有一个弯月拱门……
第六百六十四章 老皇叔还没醒?
再说府门停下来的这辆牛车,整体结构与正常马车相同,不同的地方在车厢里头。
一般马车车厢三面环凳,凳子可硬可软,可奢华可简朴,像是当初萧臣以九离身份带温宛去朔城坐的那辆马车,就算有严冬取暖装置,内里依旧有凳,因为可以坐。
牛车车厢里没有,因为不需要。
宽敞明亮的车厢里直接就是通铺,上面铺着厚厚的以最新鲜的棉花絮的软垫,车头一个锦枕,车尾还有一个,软垫上铺着一张锦缎做的被衾,被衾颜色是墨绿,这并不是老皇叔最喜欢的颜色,老皇叔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脏了看不出来,那就不用换。
此刻贤王府外,驾车老者五十来岁,已然白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额间皱纹犹如梯田。
“殿下,贤王府到了。”老者边说话边搬下登车凳,踩上去之后掀起车帘。
老者也没瞧里面躺在通铺上的贤王醒没醒,恭敬退下来,候在旁边。
伺候在贤王身边这么多年,老者早对主子习惯了如指掌。
睡着了得醒一会儿,睡醒了得赖一会儿。
车厢里没有动静,不远处过来一顶轿子,轿落时,李公公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走出来,行到车前,李公公正要开口,老者抬指竖到唇边,‘嘘’了一声。
李公公心领神会,凑过去,“娇儿,老皇叔还没醒?”
“李公公能别带‘儿’字么?老奴叫柏骄。”老者姓柏,单字一个骄,因脾气秉性温和,人又细心遂在少年时就跟着萧彦,这一跟,将近四十年。
萧彦初见时叫他一次‘柏骄’,他也是较真儿,纠正‘柏’字发音,萧彦是谁啊!
懒得记啊!
于是柏骄跟了萧彦四十年,就只听过自家主子叫自己一次全名,还给叫错了!
有次柏骄酒壮怂人胆,希望主子叫他的时候能多叫一个字,而不是单独一个‘骄’,萧彦第二天就满足了他。
娇儿。
“都叫了几十年,别那么在意。”李公公朝车窗瞄一眼,“老皇叔还没醒?”
“应该是醒了,再抻一会儿能叫老奴过去。”
李公公,“……”
二人等在车厢外大概有半柱香时间,里面终于传出动静,“娇儿。”
柏骄闻声转身重新登上登车凳,将从车厢里摸爬滚后战胜赖床的萧彦扶出车厢。
李公公见萧彦走出来,当即过去,“老奴拜见贤王殿下。”
走下马车的萧彦,一袭黑色锦缎长衣,与柏骄同样的年纪,头上一根银丝都没有。
萧彦懒的出奇,长相也是大周皇族独一份的特别。
一只杏仁眼,一只桃花眼,年轻时候看人左眼闪闪亮亮如圆月如星子,右眼邪魅含情,似醉非醉,梦幻朦胧。
除去那双眼睛,萧彦属于双眉锁印的眉行,也是好看的,鼻梁很挺,形若悬胆,唇角上弯如弓,这般长相就注定萧彦从哪个角度看都无缺点。
听到李公公开口,萧彦瞥过去一眼,“李公公?”
“回贤王殿下,正是老奴。”
萧彦哪哪都懒,唯独嘴不懒,“四年未见,李公公老了些许,伴君如伴虎,你这四年操心的不轻呵。”
见萧彦朝里走,李公公跟上。
他其实特别想说,他还不算最操心的,四年前他见柏骄时头发还有一半是黑的,如今可是全白了。
“贤王殿下,皇上口谕……”
萧彦闻声停下来,懒懒插腰,拇指在前,余下手指搥在后面,挺身皱了皱眉,“口谕?不是已经八百里加急递过圣旨了?”
“老奴斗胆问一句,贤王可有看过圣旨?”李公公屈身恭敬询问。
萧彦忽似想到什么,扭头看向身后柏骄,“娇儿,圣旨呢?”
“回主子,圣旨与行李在一起,老奴这就去把圣旨取过来。”此前接到圣旨,柏骄就提醒过自家主子看一看,萧彦没看,懒得看也懒得去想。
天大的事也得他到皇城再说,适当减少思考的时间跟烦恼并不会影响他对事情的最后判断。
萧彦摆摆手,视线回到李公公身上。
如今可能是老了,萧彦那只杏仁眼有些往下耷拉,桃花眼的眼尾也没有那么翘,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有种人到中年的魅力。
好似陈年的酒,香而不腻,烈而不冲!
这点柏骄最有发言权。
年少时有女子向主子诉说倾慕之情,主子直接撇过去一面铜镜,那时贤王府里的镜子都是成车买,如今在碧水苑向主子示爱的女子比以前更多,主子也不会年少时那般无情,抛过去的都是镶金的铜镜。
我可能用铜镜侮辱了你,但我用金子补偿了你。
“皇上口谕是什么?”萧彦不用是不用,想用的时候脑子还是灵光的。
毋庸置疑,口谕跟圣旨应该是一个内容,他又何必去看圣旨。
李公公深知萧彦秉性,也不等他叩首接旨,“传皇上口谕,辛苦老皇叔为温御包庇下属投敌案主审官,择日开堂。”
萧彦闻声愣住,扭头看向柏骄,“圣旨是这个内容?”
上一篇:被娇宠后她好孕连连
下一篇:流放,神医小娇妻救了国公府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