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黄泉界的杀手我派过去支援,可数量不够。”绮忘川看向温宛,“梁帝是一国之君,大周朝又有萧昀跟秦熙里应外合,好在魏王对地形熟悉,绕路走或许会有转机。”
温宛深知绮忘川已经尽力,并未再有过多要求。
离开黄泉界,温宛直接赶去大理寺,深夜未归……
夜里,刑部后院,灯火如豆。
郁玺良双手环胸靠在门板上,看着东墙五个黑衣人,双目如死水无波。
待他挥手,五个黑衣人相继离开。
哪怕温御已经开口不许他们再来,可是他们背后那几位金主依旧秉承温御当初教导,每晚都会付银子。
管你走不走,我就是救!
待黑衣人离开,郁玺良正准备走向温御,忽见床榻上郑钧露在外面的手指,动了动。
“我在外面。”
房门开阖间,房间里就只剩下温御跟躺在床榻上的郑钧。
温御坐在床边木凳上,身板直挺,双手自然而然落在膝间。
他看着床榻上分明已经醒过来,却还在那里强装昏迷的郑钧,又气又恼,又是心疼。
“占着本侯床位,还想赖着不起?”温御低声呵斥。
郑钧依旧不动,眼角有泪流淌下来没入鬓角。
温御重重叹出一口气,“你叫本侯,说你什么好?”
“本侯麾下就你一根筋,你听不出来本侯在公堂叫你闭嘴的用意么?”
温御皱眉看向床榻上挺尸一样的郑钧,声音低沉,“那是什么场合,那公堂上坐都是什么人物,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事严重到什么程度!”
床榻上,郑钧双手不自觉揪住被襟,眼睛闭的死死。
“本侯没想到……”
温御眼底光芒微闪,声音变得沙哑,“居然是你改了行兵图,你脑袋瓜子被驴踢了!以展池的性格他死都不会背叛!你怀疑他?”
错就是错,温御怒声低吼,“就算你怀疑他,你也该把行兵图交给本侯,你哪怕与本侯说出自己心里怀疑,该走哪条路本侯自有判断,用得着你在那儿自作聪明!”
“你知不知道……”温御眼眶微红,“你知不知道濮阳那日!”
呜呜呜-
郑钧挺在床榻上,紧闭双眼恸哭。
他装作自己还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可悲伤跟忏悔的情绪却再也压制不住,痛哭流涕。
温御没有再说下去,他抬手,握住郑钧手腕。
就在这一刹那,郑钧突然翻起身抓住温御的手,跪在床上头磕下去,“属下知道……属下偷偷问过温谨儒的生辰,正是濮阳战最后一日,是展池战死那日!”
郑钧悲恸欲绝,眼泪狂涌,身体因为悲恸颤抖不休,“侯爷,我错了……我错了!”
面对郑钧歇斯底里的忏悔,温御不知道该说什么。
劝慰?
这世上有些事,一旦错了就永远没有改正的机会。
不论郑钧如何忏悔,展池的死与在濮阳一役中丧生的将士也永远都不可能活过来。
呜呜呜-
看着年过半百的郑钧哭的像个孩子,温御终究没有再开口。
他任由郑钧握住他的手痛哭流涕,另一只手轻轻叩在郑钧肩膀上,“死者已矣生者如斯,这几日你就呆在刑部哪里都不许去。”
第七百一十三章 惊了我的鱼!
这一夜,郑钧将自己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罪恶跟秘密,也是负担当着温御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倒出来。
他哭着告诉温御,说不敢!
濮阳一役之后他几次鼓起勇气想到温御面前领罪,可每次走到营帐前他都停下来,两条腿就跟灌铅一样,那不是死了几匹马,也不是单单只死了丁展池,如果只是展池,他甘愿偿命!
可四千将士的命,他死都死不起。
事情越拖延,他便越没有勇气坦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终于把这个秘密压在自己心底,也让他彻底掉进黑暗。
因为这件事,他拒绝更好的前程,拒绝喜欢他的女子,终年守着羽林营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府邸,从上元到中秋再到一年一度的春节他都独自在军营里度过。
兄长过来叫他回去团圆,他总以军务当借口拒绝。
哪有军务,丁展池跟四千将士长埋黄土,他有什么资格团圆……
清晨,大理寺。
宋相言走进后院的时候戚枫正在池塘旁边钓鱼。
他见某位小王爷走过来,眼睛自然跟过去,就朋友而言,戚枫一眼看出宋相言有心事,倒不是宋相言表情流露太过,而是某位小王爷心不在焉的时候容易放飞自己,左胳膊左脚一起出去了自己还不知道。
但这次,似乎很严重。
戚枫眼见宋相言朝池塘走过来,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
走……走……走……
扑通!
戚枫震惊看向掉进池塘里的宋相言,猛然起身,“小王爷!你惊走了我的鱼!”
看着满身湿漉的自己,宋相言这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夏初天热,但也还没到水中嬉戏的程度,好在池塘不深,宋相言用手狠狠抹掉溅在脸上的水珠,用力趟水走到边缘处朝戚枫伸手。
戚枫将其拉出来,“下官听闻,昨夜长公主请沈宁到府上用膳了?”
戚枫没有刻意打听,早膳时管家嘴快提起的。
大概意思是宋相言都要娶亲了,他什么时候能让老爷跟夫人有个盼头。
宋相言借着戚枫的力道爬出池塘,扭身坐到旁边木凳上,脚踝上还缠着几条色泽鲜绿的水草,“是温宛。”
“什么?”戚枫狐疑看过去。
宋相言双手握在一起,“是温宛叫我到沈宁那里打听一件事,我又不好直接去沈府,那样多显眼!所以就叫公主大人把沈宁请到府上。”
戚枫很难理解宋相言的逻辑,“比起你到沈府,你叫长公主把沈宁请到府上更为显眼吧?”
宋相言不以为然,“你不懂!”
戚枫,不懂的是哪个!
“温县主想打听什么?”
宋相言四处瞧瞧,随即把木凳搬到戚枫旁边,压低声音,“温宛想叫沈宁查一查近两日有哪几国外使会入皇城。”
戚枫颇为不解,“温侯案还没结束,县主查这个做什么?”
“昨晚我还不知道,可现在我知道了。”宋相言眼底光芒略淡,“上官宇说萧臣带着晏舞自鲁县出来即遭杀手追杀,现在踪迹不定,而且好些江湖杀手也都朝鲁县回皇城那几条路上聚拢,你觉得他们是冲谁来的。”
戚枫震惊,“有人想萧臣跟晏舞死?”
“本小王不用过脑子都能猜出来是谁想让他们死,一个是梁帝,一个是秦熙。”说到此处,宋相言皱起眉,“昨夜本小王陪沈宁连夜回礼部查了文书,两日即入皇城的有三国外使,其中两个是小国,另一个是……于阗。”
“然后呢?”戚枫又问。
“然后本小王叫人把消息传给温宛,今晨听到上官宇报信之后我大门都没迈就去御南侯府找她,结果她不在。”宋相言身上滴着水,下意识薅起缠在脚踝的水草。
水草顽固,宋相言一股狠劲儿上来可劲一拽,手被勒出一道血口,“她出城了。”
戚枫看着宋相言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臣现在就是一朵花,那些杀手就跟马蜂一样成群结队往上扑,她这个时候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萧臣在她心里那么重要呢?”
“那倒不是。”戚枫反驳。
“怎么不是?”
“跟萧臣在一起的晏舞才是那朵花,而且关乎到温侯案,温宛自然是冲着晏舞去的。”戚枫客观分析。
宋相言愣住。
“还可以这样分析?”
戚枫瞧着脸上开始有笑意的宋相言,“小王爷还是想想,要不要叫上官宇跟上温县主,暗中保护。”
宋相言瞬间恢复往日精明,“不可,温宛尚且不能亲自见沈宁去查外使之事,以防被秦熙怀疑,本小王若派上官宇,那不是给她添乱么。”
“那小王爷打算如何?”戚枫狐疑开口。
宋相言眼神一冷,“叫上官宇派人朝鲁县方向追,声东击西。”
戚枫深以为然时宋相言突然站起身。
“小王爷干什么去?”
“本小王去追温宛!我得保护她!”
戚枫,“……”
戚枫怎么可能让宋相言出城,明日再审,宋相言是主审之一!
皇城赶往冀州的官道上,两两三三的马车时快时慢。
温宛坐在幽南苑往徐州花圃送人的马车里,车里坐着五个姑娘,这些姑娘正是芳华年纪,有两个年纪甚至更小一些,她们都是被家里人卖到葛九幽手下窑庄,但自己又不想沉沦风尘。
对于这些姑娘,葛九幽一贯做法就是把她们送到徐州花圃劳作,温宛昨夜得到消息于阗外使会在两日后抵达皇城,她相信以当下如此严峻的局势跟萧臣的智慧。
萧臣断不会一直把晏舞带在身边,这样他们很难活着走进皇城,唯一的方法就是偷梁换柱,她相信萧臣会找于阗外使的车队,是以昨夜她在温玉粮行等到寒棋身边的落汐,拿了一份寒棋亲笔书信。
她得去迎萧臣,至少不能让萧臣在与于阗外使的交涉中遇到困难。
马车里的姑娘们还在叽叽喳喳,有不必堕落风尘的欣喜,有久别故里的悲伤,温宛侧身缩在车厢一角,半个身子靠在木板上,默默闭上眼睛。
萧臣,等我……
第七百一十四章 长姐,带我一起
马车行至岔路时突然停下来,车厢里姑娘们左顾右盼,不明所以。
温宛缓慢睁开眼睛,面容看似无波心弦却倏然绷紧,左手下意识叩住隐藏在右腕衣袖下面的短弓。
纵然她行事小心谨慎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出城的事有没有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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