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喧闹叫卖声一如往常,行人三三两两经过妆暖阁,谁也没有刻意去看那扇紧闭的门板,仿佛七时所经历的一切与他们毫无关系。
事实是真的毫无关系,哪怕市井传言铺天盖地。
可那些不过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七时的命运在他们眼里最多换来一声唏嘘。
没有感同身受过的人永远都不能体会那种绝望跟不甘,温宛脚步渐急。
她知道渊荷是谁,上一世萧尧跟项敏走向绝境之前半年,渊荷高调与孔威将军割袍断义,誓言永不回大周皇城。
之后没多久,萧尧跟项敏接连犯下几个大错,终至命陨。
温宛相信以渊荷的智慧定能救出七时。
眼前拐角,温宛毫不犹豫拐进去的刹那,倏然转回身,身体重重靠在墙壁上,心脏失率狂跳。
苏玄璟!
温宛美眸骤凛,眼波闪动,后颈好似有冷风吹过,身体没由来打起寒颤。
苏玄璟明明是太子府门客,为何会出现在渊荷府邸?
他们本为死敌,为何苏玄璟有胆迈进去?
这个当口苏玄璟来找渊荷,摊牌,还是合作?
哪怕重活一世!
她还是轻看了苏玄璟……
温宛只觉心头一片荒芜,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失去光彩。
她自以为凭着上一世记忆足够把苏玄璟踩在脚底下碾压,可原来不是这样,她非但没有救出七时的底气,如果渊荷被苏玄璟说服,那七时将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
温宛忽然觉得胸口憋闷,几欲窒息。
她抬手捂住胸口,许久之后猛然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短促的呼吸。
渊荷不能找了。
温宛缓缓垂下手走向来时路,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象不到如果苏玄璟跟渊荷联手想要摆平这件事,她要拿什么阻止?
自以为是的所谓先知?
满腔激情跟义气?
温宛毫无目的游荡在人群里,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直击灵魂,无处安放亦无处可逃。
有阴影笼罩过来,温宛不禁抬头,阳光刺眼她看不到这个人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是萧臣。
“没事。”温宛绕过萧臣,继续向前。
苏玄璟来找渊荷让她想起一件事,上一世苏玄璟与兵部尚书是不死不休的对手,兵部尚书曾连续三日参奏苏玄璟,本本死罪。
可是后来紫玉在她掌心划过的时候,曾提到苏玄璟手握圣旨上分明写着是兵部尚书告发御南侯府叛国,证据确凿。
在坑害御南侯府这件事上,苏玄璟竟然能与兵部尚书走到一起。
与现在的情形如出一辙。
这才是苏玄璟的段位!
哪怕重活了一世她在苏玄璟面前也不过是个傻子,耍着自为是的小聪明!
呵!
“温宛?”萧臣拉住温宛手臂再次绕到她面前,剑眉紧皱,格外心疼。
前世今生,他从不曾在温宛脸上看到这样绝望的表情。
“你不是一直都很嫌弃我吗?”温宛抬起头迎上萧臣的目光,莹光闪闪的眸子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可她没有。
萧臣噎喉,不语。
“送我回金禧楼吧。”
温宛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魏王再送我一程。”
萧臣眸色深沉,缓缓侧身。
温宛继续朝前,身体的冷是一种无力挽回的苍凉。
萧臣就跟在温宛后面,陪着她走向马车……
第七十五章 脑子里装了大海
这一路,温宛就只坐在车厢里,静静望着矮桌上那本兵道,身体麻木到毫无知觉,眼中是一种溃散的虚无。
萧臣坐在旁边,抬眼看她,却没有说话。
车角的铃铛声那样清脆,一阵一阵从车厢外面传进来,打破寂静却愈显寂静。
马车一路从靖坊驶回朱雀大街。
金禧楼前,马车停下来,温宛不动萧臣亦不催。
铃铛声止,温宛终于有了反应,她看向萧臣,眼中那抹倔强到现在都没有掉下来的莹光刺痛萧臣。
“金禧楼。”萧臣喉结滚动,咬了咬牙。
温宛低下头,空洞的目光四处无依,她起身,却在下一秒整个身体摇晃着几欲跌倒。
幸有萧臣。
萧臣扶稳她,“小心。”
温宛便由着萧臣搀扶走下马车。
她走向自己的马车,两步之后突然回身,朝萧臣深深施礼。
没有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没有。
温宛转身离开。
直至看到紫玉将温宛扶上徐福的马车,萧臣才收回视线。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车启,朝御南侯府驶离。
车厢里,温宛再也压制不住心底那抹入骨的悲凉,身体止不住轻颤,如小兽一般的呜咽声从嘴里溢出来。
紫玉震惊看向自家主子,“大姑娘?”
“让我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温宛突然抱住紫玉,当第一滴泪落在面颊,如洪水决堤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
前世今生种种画面在温宛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令她悲恸的无以复加。
惨到极致反而想笑,温宛放肆落泪,似哭似笑,如癫如狂。
紫玉吓坏了……
金禧楼内,玉布衣完全没有注意到萧臣那张被阴云笼罩的脸,无比严肃强调周氏不能留在他这里。
“你说那个温县主脑子里进水了吗?她凭什么以为本食神能保住周氏?我何德何能敢与三皇子跟太子叫板?”
玉布衣觉得这样说温宛有些不好,于是补充道,“她脑子里可能装着大海,全是水啊!”
萧臣冷漠无声,抬眼看过去。
“那周氏精神也不好,腿还是瘸的,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有人过来行刺,我要带着她不是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狂奔!”
“周氏若有闪失,你就给本王去死。”
听到萧臣开口,玉布衣脸上表情渐渐龟裂。
“不是……几个意思?”
“本王会保七时。”萧臣想到马车里温宛绝望又悲伤的样子,终是下定决心。
在此之前,他想隔岸观火。
玉布衣很疑惑,也很费解,“现在与七时有奸情的是萧尧,用得着你萧臣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原谅玉布衣很生气,他不想得罪太子也不想得罪宫里那个德妃,谁不知道德妃他爹是宁远将军孔威!
所谓和气生财,他不想惹事儿!
最主要他没有惹事儿的资本啊!
诚然萧臣是皇上的儿子,可太子跟三皇子谁不是呢?
唯一不同的是,萧臣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你说巧不巧!
见萧臣瞪眼过来,玉布衣挺起胸脯,“请把你的眼神收一收,在你之前,还没谁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的印章在本王手里。”萧臣以为,像是玉布衣这种人威逼利诱总比谈感情来的有效果。
玉布衣立时缩回到座位上,像是忘了的样子,“我上次没有拿回来?”
“你还指望本王到黄泉界给你买羽针怎么可能拿回去。”萧臣挑动眉梢,“羽针不买了?”
玉布衣下意识抬手捏住左侧耳垂,目光在金屋游移一圈之后回到萧臣身上,“本食神刚才……是不是有点儿嚣张了?”
“没有,很好。”萧臣对于知错能改的人一向宽容。
玉布衣承认,他这辈子想要摆脱掉萧臣也只有去死了,“你打算怎么救七时?”
“七时没有杀人,就一定有真凶。”萧臣冷静开口。
玉布衣也知道有真凶,“问题是谁能查出来。”
“郁玺良。”
西市,靖坊。
渊荷对于苏玄璟的到来十分惊诧。
哪怕他自诩方外之人,气度跟胸襟不比常人亦没可能与敌为伍。
他亦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迈进太子府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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