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我知一个女娃,身中忘魂蛊幼蛊十五年都不曾真正忘记自己的亲人,这是为何?”郁玺良又问。
子神鼠面变得高傲,“不知道。”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温宛动作了。
箭自胯下‘咻’的射过,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郁玺良慢动作转动瞳孔看向温宛,温宛神情平静,面色无波。
宋相言又一次振奋,刚刚那一箭,他都忍不住抖一下。
温宛身侧,萧臣薄唇微不可辨勾起一抹弧度。
宛宛可爱。
子神脸上面具再变,额头上那一滴一滴冷汗画的极其逼真,“朱雀大街上的蛊人明显中了两种蛊,忘魂蛊令人丧失理智跟记忆,六翼金甲叫人无坚不摧,这种伎俩郁神捕你是知道的,早年蛊患案最开始不就是三个蛊人祸乱朱雀大街么!”
“制造这种蛊人至少需要一年时间,也就是说有人早在一年前就开始谋算今日之变,那人是谁?”郁玺良冷肃问道。
子神欲哭无泪,“我要知道当年就告诉方云浠了!”
听到‘方云浠’三个字,宋相言不禁看向郁玺良,萧臣亦是,温宛也略有所闻。
据传当年三大名捕里,郁玺良跟方云浠郎情妾意,郁玺良之所以金盆洗手也是因为没有保护好方云浠而自罚。
“说回那个女娃,她虽中忘魂蛊,可十四年间那只幼蛊一直停留在她掌心位置,为何短短数月那只幼蛊竟能从她掌心飙至额头?”郁玺良冷声问道,神色并没有因为方云浠而变得异常。
子神鼠面上,两只眼睛画出两个问号。
片刻之后,他似是想到什么,“现在那女娃有何症状?”
“短暂失忆后记起大部分。”郁玺良据实道。
鼠面变得凝重,子神开口,“人因各体体质血液不同,作为本体所产生的效果也不同,以本神养蛊经验,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因为女娃血液有强大的洗髓能力,可以压制作为寄宿体的蛊虫,令蛊虫产生异常。”
“那为何十四年后又压制不住了?”郁玺良挑眉。
“幼蛊遭受某种刺激突变也很正常。”子神明确表示本体再强大,作为入侵本体的寄宿体,只要不死就有危险。
“某种刺激是指什么?”郁玺良想到自宁林府里搜找出来的母蛊。
“有可能是母蛊,也有可能是同类盅虫,可能性很多。”子神漫不经心开口,“郁教习想不想知道这种特殊本体在遭遇蛊虫突变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刑讯室内,温宛重新弯弓搭箭。
“这种情况,本体会因蛊虫异变而产生相应对抗,结果有两种,一种是本体沦陷彻底成为傀儡,另一种就是本体再次战胜蛊虫,重新封住蛊虫,后者可了不得,百万人口里也就能找出一例这种情况,据传被重新封住的蛊虫会反噬母蛊,甚至可以成为救赎的良药。”
“什么叫救赎的良药?”郁玺良皱眉。
子神摇头,“本神不知,毕竟本神有生之所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温宛拉弓。
子神慌了,“真不知道!我活这么多年没遇到这种情况,但有一样,能封住幼蛊的女娃绝对不是一般人,百万里挑一!”
温宛不语,看向郁玺良。
郁玺良微微颔首后,某县主收起弓弩。
对子神的审讯到此结束……
夜深人静,一轮圆月挂在天边,银辉万里。
羽林营里万籁俱寂,郑钧独自坐在校场望台喝酒,怀里抱着一把扫帚。
皇城百姓对他的流言蜚语渐渐消失,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而是他很久很久都没做什么,除了被顾铮他们拉到极不起眼的酒馆喝酒,再没出现在大众视野。
流言蜚语止于智者?
不,止于遗忘。
郑钧背后,温御身披黑色大氅出现,缓身坐下来时郑钧把手里那壶竹叶青恭敬递过去。
温御接过竹叶青时,郑钧又将一个圆滚滚的咸鸭蛋掏出来。
“本侯自己带了。”
温御搁下竹叶青,从怀里取出一个咸鸭蛋跟一双筷子。
郑钧收起鸭蛋,“顾铮跟驰靖暂时查出武将里有至少十五位将军暗中与太子府有密切来往,皇城七人,距离皇城较近郡县守兵主帅有八人。”
“十五个人。”温御拔起酒塞朝嘴里灌一口酒,“十五人可控兵力多少?”
“十万到十五万之间。”郑钧坐在温御下位,见咸鸭蛋搁在那儿于是拿起来往下一磕。
温御皱眉,“磕大头儿!”
郑钧都没等温御把话说完,转个手把鸭蛋另一头也给磕破。
温御,“……气我不死?”
“属下不敢。”郑钧双手将鸭蛋托过去。
温御看着手里没有底的咸鸭蛋,眉头皱的更深,“把你那个掏空。”
郑钧狐疑看过去。
“把你那个咸鸭蛋掏空,再把我这个套进去,这样本侯把筷子捅进去的时候才不会把黄澄澄的鸭蛋油捅出去!”
郑钧懂了。
“告诉他们萝卜吃多了兜不住,先可郡县主帅下手,皇城里的莫动。”温御低声道。
郑钧边掏鸭蛋壳边道,“他们明日找属下过来喝酒,属下定把侯爷的话带到。”
温御瞧着郑钧抠鸭蛋时还抱着扫帚,“那个味道很好吗?”
郑钧抬头,些许茫然。
但见温御看到自己怀里扫帚,忙搁到一边,“习惯了。”
“人前萎靡不振可以蒙蔽别人的眼睛,在本侯面前打起精神!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本侯联想到自己的将来。”温御灌了一口酒。
第八百零七章 谁有心情与你说笑
郑钧一时没明白温御言外之意。
“侯爷说笑。”
温御接过被郑钧抠空的鸭蛋壳,再把自己手里的鸭蛋塞进去,“谁有心情与你说笑,你是一时大意坑了展池,本侯却是处心积虑想要对付战幕,本侯输也就罢了,若赢到最后,只怕以死谢罪战幕都不会原谅我。”
郑钧恍然,但没多问。
温御瞄了郑钧一眼,“想说什么?”
“侯爷不必说这种话安慰属下。”郑钧低头,面露悲戚。
温御皱眉瞧着座下那个倒霉的,“谁有心情安慰你?本侯还指望你能安慰我几句!”
郑钧抬头,“侯爷当真……难过?”
“你算计自己的兄弟不难过?”温御怒问。
郑钧低下头,表示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朝人家伤口上疯狂撒盐,“不知者不怪。”
“屁是这么放的?你勉强可以说不知者不怪,本侯不知?本侯比谁都清楚整件事来龙去脉,不知的人是战幕!”温御越说越气,狠狠抿两口咸鸭蛋,先抠的蛋清,咸到骺嗓子,赶忙灌两口酒。
郑钧以为自家侯爷来了真性情,“侯爷莫难过,换个角度想这件事,战幕不知我们才能赢,否则凭侯爷的本事怕是斗不过战幕!先小人后君子,等侯爷事成怎么给战幕谢罪都成,可若侯爷这会儿没忍住做了君子,那便是连做小人的机会都没有。”
温御倒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长叹口气,“本侯也是这样想。”
自古忠义难两全,两者相权取其轻。
先帝跟战幕,自然是先帝……
夜渐深,骤雨突袭。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抽打下来,豆大雨点溅落弹飞,激起水花层层。
雨越下越大,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缥缈白纱之下。
待温宛乘马车回到御南侯府的时候雨小的许多,淅淅沥沥。
她打开徐福递过来的油纸伞踩着蹬车凳下来往府门处走,一双雪色长靴映入眼帘。
温宛略惊,微微抬起伞,一抹人影撞进眼瞳。
男子一袭雪色直襟长衣,腰束淡金云纹腰带,腰间悬一把折扇,扇坠以金丝绒线攒成的流苏上,系着一枚紫色玉珠。
流苏被雨水打湿,顺着玉珠流淌,滴滴落地。
这是苏玄璟两世入御南侯府提亲时的装扮,哪怕没看到脸,温宛也知此刻站在对面的人是谁。
前世孽缘今世还,上辈子苏玄璟有多凉薄冷血,这辈子他就有多深情执着。
然而他永远不知道,无论他有多深情,在温宛眼里也是比草贱。
“温县主。”
苏玄璟在这里站了很久,那场雨从头浇到尾,他全身湿透。
夜寒晚来风,苏玄璟因为寒冷身体微微颤抖,眼底闪着光,“我有要事,可否进门一叙?”
温宛不是冷心肠,唯独面对苏玄璟,她总能轻而易举狠下心。
“可以这里说。”
自重生伊始,从苏玄璟嘴里说出的话都很有分量,温宛卑鄙的一边恨跟厌恶这个人,又十分渴望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来。
苏玄璟闻声,神色微不可辨的闪过一抹失落,“我是……不配再踏进这个门槛吗?”
雨还在下,温宛手中的油纸伞半点没有偏移。
是的。
她虽在心里有了答案但是没有说出口,她怕苏玄璟突然负气离开,一个字都没留下。
想到上次在大理寺时苏玄璟为自己挡了公孙斐的扇面,手臂被划伤,温宛下意识看向苏玄璟右臂。
不经意的动作,苏玄璟却欣喜若狂,眼睛里重新闪出光芒。
“县主不必担心,小伤而已。”
看着苏玄璟现在的样子,温宛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错把套路当深情,到头来感动的只有自己,像个白痴,像个傻子。
“我在等你说。”温宛没打算叫苏玄璟进门。
苏玄璟脸上温润如玉的笑容转淡,“雨大,苏某还是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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