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云
“你怎么才把门打开?”温若萱暗暗收敛‘疑似被抛弃’的情绪,把手伸给花拂柳。
门半敞,花拂柳将温若萱扶到殿内,转身阖起门板。
“奴婢在厅里检查一圈儿,有几处暗器被我卸了。”
温若萱顺着花拂柳的视线看过去,厅内正中桌椅旁边当真摆着十几把尖锐暗器,她倒抽凉气,“二十年没住过人,暗器居然没上锈?”
“看款式不是二十年前之物,最多不超过三年。”
月光虽暗,勉强可以辨物,花拂柳不及温若萱质疑,握紧她手腕,“娘娘跟紧我。”
温若萱由着花拂柳拉到一角,沿一侧往屋门探过去。
“不超过三年是什么意思?”温若萱没有反抗,由着花拂柳拉住自己,事实上花拂柳不拉她,她也得拽着眼前这个胖宫女,莫名的安全感。
花拂柳金盆洗手的时间比郁玺良还早。
那年温若萱入宫,他自此消失未再出现,不过这些年行走江湖,本事没丢,“意思就是娘娘跟奴婢不是第一批来探如意宫的人,之前那些人触动机关,命休矣,便有人将机关重新叩住,以待后来人。”
“荒废二十年的如意宫,谁会来探?”温若萱震惊问道。
花拂柳停在屋门前蹲下来,温若萱即凑到他身边,“怎么了?”
“娘娘细看!”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苦命鸳鸯
温若萱顺着花拂柳的指向看过去,脱漆门槛破旧不堪,除此之外无甚稀奇。
见温若萱伸手欲摸,花拂柳一把攥住她手,“娘娘别动!”
“有机关?”
温若萱疑惑看过去时花拂柳自怀里取出一个纸包,单手拨开泛黄纸包,里面装着白色粉末,他将白色粉末朝门槛下面洒过去。
吡-
一阵瘆人的吡吡声惊的温若萱瞠大双眼,只见门槛下面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白色粉末的浸染下泛起莹绿幽光。
“这些是毒虫,如若我们贸然迈过门槛,这些毒虫会黏在我们鞋子上,杀人于无形。”花拂柳面色凝重,“小小如意宫怎么会有这么多机关跟埋伏?”
花拂柳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他震惊之余诧异看向温若萱。
温若萱也很诧异,“你随身带的那包粉末该不会是给本宫准备的吧?”
“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怎会。”
对于这句话,温若萱表示心虚。
“厅内已是凶险,房间里是什么情况可见一斑,娘娘还要进去吗?”花拂柳不知道温若萱夜探如意宫因由,但此刻看,想必这如意宫旧主秦如意不是一般人。
“文杏,你说有没有可能秦如意把机关暗器都安排在外面,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温若萱心有期待看向花拂柳。
花拂柳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摇了摇头,“没有可能。”
“进!”
若然厅内没有机关暗器,温若萱或许会放弃,但事实证明如意宫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走?
除非抬出去!
见温若萱起身往里进,花拂柳再次拉住她,“娘娘的命矜贵,奴婢走在前面。”
自入如意宫到现在,温若萱已经不记得眼前这个胖宫女到底握了她几次手,但至少在她已知范围内,命救过她两次。
纵然她不喜女色,也不喜欢色女,但知恩图报,温若萱反手拉紧花拂柳,“宛宛钱多,想要什么样的棺材本宫都允你。”
花拂柳,“……奴婢的牌位,想入御南侯府祠堂。”
“那你就想想罢。”
内室房门半开,花拂柳带着温若萱迈进门槛之后站在原地,四处观察。
房间装潢在二十年前算是奢华,云顶檀木梁,水晶玉壁灯,沉香木的床榻上悬着宝罗帐,风从窗棂透进来,绣着银丝海棠的幔帐微微晃动,闹鬼一般。
“娘娘可否借奴婢簪子一用?”花拂柳与温若萱站在门口未动,低语道。
温若萱眼睛斜过去,“你不是有么。”
花拂柳恍然,拔出发髻上的簪子甩出去,簪子在半空中回旋,却无刚刚那般暗器横飞。
簪回!
花拂柳握住发簪,目光凌厉如芒审视四周,温若萱也会武功,打架可以,内力不行,“怎么样?”
“空中无悬丝,娘娘小心脚下。”花拂柳单手握住发簪以便应对突发情况,另一只手重新拉起温若萱的手。
某位皇贵妃虽然知道眼前这个胖宫女武功厉害,可这手劲儿也是忒大。
二人保持一前一后的动作,慢慢朝床榻边缘靠过去。
窗外风起,窗棂不时发出拍打声响,与这幽幽夜色十分般配。
温若萱在花拂柳的牵引下来到床榻旁边,视线落向床榻上的锦被,二十年未曾换过的锦被,不用抖也知道上面满是尘土。
月光昏暗,她看不太清是以弯腰朝榻上凑,以她对皇宫里妃嫔喜好的了解,但凡贵重东西大抵都会放在枕头旁边,夜夜枕着才安心,若秦如意真有东西藏在这里,多半也会在床头。
于是在花拂柳匍匐到床底下检查机关的时候,温若萱整个身子探向床头。
果不其然!
距离拉近,温若萱挪动锦枕时分明看到一巴掌大的黑色方盒摆在那儿。
正待她想伸手去拿,灵光一闪。
不对!
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搁在这么明显位置,即便是锦枕底下,可与暗格相比眼前黑盒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温若萱抽回手,目光环视左右。
忽然之间,她发现靠近床内侧的宝罗帐与她印象中的宝罗帐不同,一般宝罗帐只在外面有坠绳,此刻在她眼前,一根坠绳隐匿在床内侧的繁复绣纹里,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得亏光线暗,温若萱可以想象倘若房间燃灯,这根坠绳隐在金丝绣纹里根本发现不了,于是她伸手。
拽。
没拽动?
温若萱发现一只手拽不动那绳,下意识抬脚跪趴上床榻,双手去拽。
此刻刚刚检查完床底的花拂柳眼见眼底一双玉足离地,猛然抬头,这时温若萱已经完完全全跪在床榻上!
拽动了!
温若萱惊喜之际,膝下浮空,整个身子轰然下坠!
“若萱!”
千钧一发,花拂柳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这一次他再也不能松开手!
床板重新闭阖,连锦被都如初时般没有丝毫褶皱。
房间里静悄悄,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
所有预期的事都在慢慢发生,只是谁也预想不到结果。
公孙斐依李公公的意思,将高舜知太子府私兵藏处的事告诉给战幕,李公公让他保守的秘密他没守住,一并将高舜是温御步卒的事如实相告。
他的目的十分简单,战幕即刻把消息传到洙郡,转移私兵,这样就能保住私兵,且高舜一旦告密,即代表想温御在算计战幕,成功挑拨二人关系,所以公孙斐来找战幕的时间,刚好卡在高舜乘车离府,直奔皇宫的点上。
在这件事上,他胸有成竹。
厅内,战幕抬手捋过白须,黑目沉凝,“斐公子消息可靠?”
“消息没有问题,相信过不了多久画堂即有人查到这两则消息,只是等他们查到,未免迟了。”公孙斐笃定战幕会马上把消息传到洙郡,转移私兵。
若然来不及,就地解散也好过被人抓到把柄。
然而让公孙斐没有想到的是,战幕接下来的动作,是喝茶。
一向淡定自若的公孙斐有些看不明白,“军师不打算做什么?”
“斐公子刚刚说高舜是温御步卒?”
“是。”
“高舜此刻入宫,是得温御之意毁太子府私兵?”
“是。”
“那就等。”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传信!
公孙斐些许诧异,甚至有些着急。
但他依旧很好把握住自己的情绪,只疑惑道,“恕斐某不知,军师在等什么?”
“等一个结果。”
战幕搭眼,手中茶盖浮过茶中碎梗,声音不急不徐,“如果高舜是温御的人,他断不会将太子府私兵一事禀报给皇上。”
公孙斐听到此,不禁怀疑眼前这位战军师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样精明睿智,算无遗策。
他在于阗与尊守义见面,自其口中听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战幕,其次才是温御,可见在尊守义眼中,战幕绝对是个狠角色。
但就是这样一个狠角色,竟然也会意气用事。
因为想知道温御会不会算计自己,就拿十万私兵作赌注?
当然,公孙斐可以理解战幕此时心境,坐得住,皆因他不知周帝支持的人并非太子,而是与他正面为敌的二皇子萧允。
公孙斐之所以没告诉战幕,是因为在没有证据支撑的前提下,他说这句话无疑是在开玩笑,而且是天大的玩笑!
战幕非但不会相信,还有可能怀疑他的动机。
“斐某来时高舜已经离开府邸,这个时辰应该快到朱雀大街。”公孙斐耸耸肩膀,“军师想等,斐某陪您,只不过,凡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公孙斐话音未落,外面有人传话,说在半柱香之前老皇叔萧彦入皇宫,此刻就在御书房。
听到消息的战幕猛然起身!
公孙斐也诧异,心道大事不妙,面上却不由调侃一句,“贤王殿下可真会凑热闹。”
战幕未语,整个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之前敢赌,一来他相信温御,二来就算有万一,周帝早知太子府私兵藏处,若然高舜入宫告密,以他对周帝的了解,高舜今日走不出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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