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177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种田文 科举 基建 穿越重生

  在以前,户部尚书需要要钱要粮时,先行会叫穷,再历经数次来往,勉强能挤出些钱粮。

  程子安居然一口答应了赈济,难道程子安在户部厘账,真理出了闲钱?

  一听有了钱,兵部的高尚书立刻不客气了,道:“拖欠各路兵的粮草,不知程尚书何时能发放?”

  程子安一口回绝道:“没钱。”

  高尚书被噎得伸长了脖子,怒道:“程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各路兵拖欠的粮草,难道程尚书打算不给了?”

  程子安不紧不慢地道:“高尚书,户部真没钱,我先前说了,要先考虑百姓的耕种问题。百姓没种子下地,朝廷向谁收取赋税?”

  这下高尚书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了,也只能将满腹的怨气硬生生吞下去。

  百姓交不出赋税,难道去向官绅摊派?

  大朝会上,你一言我一语,毫无逻辑,互相攻击,抓对方言语漏洞的辩驳,压根不适合议事。

  圣上点了程子安等人御书房议事,起身离去,许侍中宣布退朝。

  四皇子默默跟在了程子安身后,何相走在程子安身边,眼珠子拼命往后乜斜,看得程子安既想笑,又无语。

  何相凑上前,低声问道:“听说四皇子给户部都送了灯笼呢。”

  传闻还真是夸张,这么快就走了样,程子安笑道:“四皇子又不是开灯笼作坊的,哪有那么多灯笼送,就送了在过年旬休时节,还在当差盘账的几人。”

  何相哦了声,犹疑地打量着程子安,看上去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既然何相不说,程子安也绝不问,任由他在那里纠结。

  何相见程子安不问,自己反倒忍不住了,道:“四皇子......他送灯笼,二皇子过年都没出现。底下到处都在议论,说是二皇子在与四皇子的争斗中落败,失了宠,因为你出手帮了四皇子。”

  程子安哈了声,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传闻,不由得懊恼,他怎地就忘了,聪明人会想太多,阴谋跟贪官一样,遍地都是。

  他祖宗的,这些大聪明。硬生生将他与四皇子凑做了堆!

  程子安深深呼气,缓了缓心情,道:“何相,你就别跟着他们起哄了。今朝还有好多事要做,楚王会进宫来,商议合议细节,户部还要尽快将钱粮拨付下去,不能耽误了百姓春耕。工部那边,除了修贡院,河道河工要巡视,修葺填补,哪一样都是要事!”

  何相毕竟武将出身,他还是比较偏向于各路兵,道:“各路兵的粮草,真挤不出来了?”

  程子安先前就已经打算,精简强兵之事,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先给何相了一个提醒,道:“何相,各路兵的粮草,已经拖欠了不少。但何相可知晓,大周的国库,已经糟糕到什么地步?”

  何相愣住,道:“我并不清楚,程尚书不若仔细说说。”

  程子安叹了口气,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待到闲暇时再说吧。”

  何相跟着唉声,袖手望着眼前的承庆殿,闭嘴不再多言。

  进了御书房,众人见礼后分别落座,圣上道:“等下南召一行会进宫,程尚书你负责合议细节之事。”

  程子安应是,四皇子端坐不动,大皇子三皇子见王相他们并未出声,便也不发一言。

  很快,楚王一行进宫,互相见礼之后,程子安拿出了先拟定好的文书,交到了楚王与他的随从手上,几个相爷,皇子们手上,也各自给了一份。

  文书是程子安按照以前的合同拟定,分为几大类,大类下面有小类别,简单明了,精准且完善。

  楚王捧着堪比一本书厚的文书,翻开看着上面工整的蝇头小楷,止不住地叹服。

  大周人才辈出,就这份合议,放眼全南召,包括他自己在内,决计做不出来。

  圣上前些时日拿到了这份文书,当时他看得爱不释手,震动不已。恐流传出去,他扣留在了御前,让许侍中挑选亲信,写字工整的御前伺候之人抄写了几本。

  如今见到众人的反应,心里藏不住的高兴,大朝会时积下的气,一下就散去了。

  程子安很快做出合议的合同文书,一是得靠前世时的积累,二是上次闻绪编撰工匠书时,他从中学到了不少,前世的经验,得到了巩固,这次做文书,几乎是驾轻就熟。

  工匠书属于学习的书籍,不能误人子弟,必须精准。先理出大致的框架,比如做风车,份位车身,车尾等几大步,分好之后,再往里面填充细节步骤。

  程子安就算在忙,合议也必须由他自己亲自撰写,不然他不放心。

  同楚王在桑家园子见过面之后,他就开始着手,趁着晚上睡前的一段闲暇功夫,先列出范围,按照布匹面料,珠宝等分门别类,一项项填充进去。

  御书房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纸张翻动的声音。过了许久,楚王合上纸,起身恭敬拱手,道:“圣上,这份合议的条约细节太多,本王一时难以看完,须得带回驿馆细度,待三日之后再进宫。”

  圣上舍不得楚王将合议带走,不过楚王的话却让人无法回绝,一本书厚的合议,他要是一口应了,反倒要怀疑他是在敷衍,压根就不想守约。

  待楚王一行告退,圣上立刻道:“你们手上的,都交上来吧。”

  许侍中忙上前收取,大皇子怪叫道:“阿爹,我才读了不到一半,后面的还没看完呢,要是有错漏之处,南召肯定不会吱声,若是稀里糊涂签了,岂不是大周的损失?”

  三皇子难得附议道:“阿爹,不读完如何能知晓,大周究竟与南召签订的合议细节,难道这些细节,不能对外声张?”

  四皇子等人不做声,将文书交到了许侍中手上。

  圣上不客气地道:“王相他们都已经看完了,你们只看了一半,是你们蠢!与南召的合议,赋税往来,是户部的差使,你们管不着。快还回来!”

  大皇子与二皇子被骂了一顿,不敢出言顶撞,只敢暗自埋怨程子安。

  都怪程子安,处处挣表现,悄无声息弄出了一本书厚的合议,好似朝堂上下,就他一个聪明人!

  接下来,程子安取了各州府报灾折子,细看之后,道:“这次户部的赈济银,是从漕运处挤了出来,先用于春耕的种子。春耕的种子,以两个相邻的州府,互相调剂为上,庄稼人都知道,一片土地,不能连续耕种,会伤地。种子也是如此,往年留取的种子粮食,连续耕种之后,收成会逐年减少,更换之后,则会好上一些。眼下到了春耕时,选取饱满,未曾长虫蚁的种子,若是老天作美,收成就大致无碍了。”

  漕运银?

  众人皆忽略了程子安后面关于粮食种子的话,只听到了漕运银几个字。

  漕运帮凶狠擅斗,大周的各路运河,几乎都被他们把持住,要是不给他们银子,他们则会停了运船,到时如何运送漕粮?

  漕运帮的大东家覃万丰,身家丰厚,与世家大族,官员频繁联姻,底下兄弟众多,几乎是一呼百应。

  在年节时,通往京城的运河就尤其忙碌,覃万丰的船拉着节礼年礼,停靠在码头,苦力一涌而上,扛着箱笼下船,再由马车送往京城各府。

  覃万丰住在燕州府,他极少进京。二皇子以前管着户部差使,他只在二皇子刚上任时,进京过一次。

  二皇子乳母的儿子,娶了覃万丰排行十八的庶女。

  历任户部尚书,从未有人敢动漕运。

  王相等人皆未做声,圣上神色若有所思,看不出息怒。

  何相担忧地道:“漕帮一旦停船,河道就动弹不得,程尚书,漕运银,如何都动不得啊!”

  三皇子讥讽地道:“我还以为,程尚书忙了这段时日,国库盘出了银子来,原来是要动漕运银子!”

  大皇子瞠目结舌盯着程子安,尖声道:“你真是大胆,难道想要弄得大周上下大乱?”

  四皇子听过漕帮的厉害,他此时一脸紧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坐了回去。

  程子安面带着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如一道惊雷,砸在众人头上:“大皇子这话是何意?难道漕帮要造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1章 171 一百七十一章

  ◎无◎

  前怕狼后怕虎, 究其根本,还是怕影响到自身的利益。

  覃万丰的礼太过丰厚,在漕运这块得到好处的人太多。漕运帮的鼎鼎大名, 前世不学无术的程子安都听过, 用前世的词语来形容,就是垄断的路霸。

  怕吗?

  从没有民能真正与官斗, 哪怕是朝代末年的百姓起事, 如朱元璋等人, 他起初是栖身之地都没了,逼到了绝路才去投奔早就做好了起事打算的郭子兴,由此发迹建立了大明。

  大周现在的情况,天下尚算太平,远比元朝末年的情形好许多。覃万丰身家丰厚, 儿孙成群,他并非如陈胜朱元璋等光脚之人。

  而拿着好处的这群官员,程子安就是鄙夷他们。

  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成日尽挖空心思钻营, 骨头比羽毛都轻,没卵子没勇气没出息, 只想着捞好处, 一人得道,家族从此抖了起来。

  抖起来也有好处,他们养得膘肥体壮, 生怕荣华富贵没了, 再也飞不起来, 几近一盘散沙。

  狗披官皮, 只敢对底层百姓汪汪叫。

  圣上的脸色, 比外面雨蒙蒙的天气还要阴沉。

  覃万丰的势力大到,居然连他的儿子都要忌惮!

  再这样下去,难道要将周氏的天下,双手奉上不成?

  王相等人觑着圣上一只手撑在案几上,身子微微前倾,双眼一动不动盯着前方,仿佛要吃人的模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漕帮,覃万丰完了!

  圣上斥退其他人,单独留下程子安说话:“覃万丰不得不除!”

  程子安听圣上声音如寒冰,一开口就充满了杀意,惟余一声叹息。

  只除掉覃万丰有何用,漕帮就是一块大肥肉,没了他,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盯着。

  圣上岂能不清楚,继续道:“漕帮也要除掉!他们这些年,霸占着河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实在是罪该万死!”

  无论是漕帮还是其他帮派,为了独霸一方,杀人放火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这时候的官府去了何处?

  他们如何能壮大到了如今的势力?

  说到底,都是官府的错,是官府纵容了他们。官匪一家,诚不欺我。

  杀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程子安沉吟了下,道:“圣上,大周的出行,共有两条路,一条是陆路,一条是水路。大周的水道算得上畅通,造船等本领,足以称霸天下。”

  圣上对大周的船颇为自得,他唔了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椅子里做好,颔首示意程子安继续说下去。

  程子安:“水路则是走河道,河上行走的船,有民船与官船两种,河道上到处都是闸口,官船能畅通无阻,无需缴纳一个大钱。

  民船与官船就不同了,臣坐过民船,官府随便在某条河道一拦,民船就得乖乖缴纳“买路钱”。这些“买路钱”,圣上定清楚,乃是官府在规定的闸口外,自作主张的摊派征收。”

  圣上刚缓和了些的心情,瞬间又不悦起来,沉声道:“这些狗官,大周难道缺了他们的俸禄?!”

  程子安道:“圣上,这里面的情形很复杂,等下臣会详细向圣上禀报。”

  圣上摆了摆手,道:“你继续说。”

  程子安应是,道:“民船为了赶路,不能坏了口碑,只能捏着鼻子掏钱。若想多添几条船,船东家就必须与官员打好关系,定时上贡。否则的话,官府随便寻一个借口,就能将其逼得买卖做不下去。臣来自明州府,明州府海河众多,船运因此也比较繁荣。臣的舅家在明州府做胥吏,二舅舅在告老之前,乃是明州府的捕头,臣自小听他说了许多官司,某个船家积攒了多年的家财,一夕之间都没了之事,数不胜数。圣上可让刑部大理寺送来卷宗,涉及到船家的官司有多少。”

  能送到大理寺与刑部的官司,皆都涉及到了命案,需得两部复核。

  抹去于自己不利的人证物证,卷宗天衣无缝,刑部大理寺的复核,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圣上的粗气声都粗了,程子安心道这才开始而已,继续道:“另一方面,车马比不上行船平坦,运送重的货物,还是得靠船运。”

  说到这里,程子安见缝插针,将自己的小心思加了进去:“无论骡车马车驴车牛车,官道修筑得再平坦,稍微快一些,就颠簸得很。主要缘由,乃是车驾的车轮,与地面碰触没有缓冲,好比是石头与石头,硬碰硬。要是换成细软的棉与石头相碰,情形就不一样了。车驾也是一样的道理。若是有工匠能钻研琢磨,将车轮改软,或在车身与车轮之间,添加能收缩自如的物件,有了缓冲之后,车马行驶起来就平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