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29章

作者:映在月光里 标签: 种田文 科举 基建 穿越重生

  项三娘子忙小跑着跟在后面,赔笑道:“可是先生留得晚了些.....”

  项伯明回头,不耐烦打断了她,道:“外面的事情,你妇道人家懂甚,休得多问。大氅可有做好?”

  项三娘子神色微滞,忙道:“做好了做好了,你回去试试可满意。”

  项伯明不置可否,烦躁地道:“就是不满意,也来不及修改了。我早就说,得去天秀庄里面买,偏生你们总是将银子银子挂在嘴边,俗气得很!就你那绣花的手艺,如何能与天秀庄的比。来参加文会的,非富即贵,我这一身穿出去,羞愧得都不敢抬头。”

  天秀庄是明州府数一数二的绣庄,嵌了金钱银线绣进去,花朵蝴蝶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随随便便一件衣衫,动辄要卖十两银。

  项三娘子低头不做声了,默默回了家。

  毛氏在门口翘首盼望,看到项伯明进屋,扎着手迎了上前。心啊肝啊叫个不停:“外面冷,快快进屋,三娘,去点炭盆。”

  项伯明脚步不停往屋子里冲,“来不及了,我得赶去闻香楼。”

  毛氏脸上堆满了笑,得意地道:“我儿真是厉害,闻香楼都随便进。哎哟,三娘,你快些去打水来,伺候你弟弟洗漱。”

  项三娘子拐进了灶房,端了热水进屋,上前替项伯明挽起衣袖,绞了帕子递上前,托着香脂立在一边。

  项伯明擦拭过手脸,舀了一坨香脂抹了,披上毛氏递过来的新锦缎大氅。

  大氅大小长短正好,在角落绣了几丛修竹。项伯明不甚满意,撇撇嘴,总算没说什么。

  “银子!”

  项伯明朝毛氏伸出了手。

  毛氏愣住,怔怔道:“早时你刚拿过银子,怎地又要了?”

  项伯明皱眉,催促道:“早上那点银子,在闻香楼吃盏茶都不够。从闻香楼出来,我们还要去别处。快些,别耽搁了功夫。”

  毛氏忧心忡忡道:“夜里冷,从闻香楼出来,就早些归家吧,你明日还得早起上学呢。”

  看吧,妇道人家懂什么!

  项伯明说不出的怨怼,他明明聪明绝顶,偏生没投好胎。

  “你懂甚,闻香楼人多,贵人哪能注意得到我,待人少了,我才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毛氏顿时不做声了,她刚损失了一两银子,仔细算了又算,拿出半钱银子给了项伯明。

  项伯明掂量着手心的半钱银,生气地道:“这点银子哪够!”他瞧了眼滴漏,伸手抓过毛氏手上的钱袋,头也不回出了门。

  毛氏手上一空,下意识向前追了两步。

  “罢了,罢了。我儿要结交权贵,等到他以后得了势,要甚有甚,给我请个诰封,我就能享那老封君的福了。”

  毛氏嘴里喃喃自语,想到以后的荣华富贵,一扫先前的郁气,神情亢奋起来。

  *

  程子安从府学回家,老张迎了上前。

  “柱子,你先去灶间找秦婶用饭,夜里路黑不好走,别摔倒了。”

  莫柱子欢快应是,老张顺手接过了书箱,等他走远了,压低声音道:“少爷,一切都办妥当了。他们没敢骚扰项三娘子,只拿了一两银子走人。”

  程子安嗯了声,道了声辛苦,“张叔,那些人都可靠吧?”

  老张道:“少爷放心,明州府富裕,前来讨口饭吃的流民多,我找的都是些有家有小之人,他们顾忌会多一些。”

  程子安意外地看了眼老张,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份本事,考虑得挺周全。

  老张向来憨厚,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不同,憨憨道:“少爷,以前落难时,与野狗,人抢吃食,为了活命,什么都干过,学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贵人的事情看不懂,看懂了也没法子。只穷人还是能了解一二,他们这些人,缺乏那股子狠劲,不是那等穷凶极恶敢去打家劫舍之人。”

  程子安欣慰不已,老张还真是个宝。

  一旦开了赔偿的口子,其他成日游手好闲的人看在眼里,会如苍蝇般蜂拥而上。

  这时崔耀祖从西厢里出来,揉着浮肿的脸,打了个哈欠,哑声道:“你回来了?”

  程子安说是,“大表哥,快来用晚饭,老张,你去帮秦婶上菜。”

  崔耀祖赶紧道:“多拿一坛酒。”

  老张看向程子安,程子安道:“别听大表哥的,阿爹的酒都快被他吃完了,只给他一小坛。”

  崔耀祖不悦了,老张听命已经离开,他伸了伸手,最终转向了蹲在门口,缩成一团看笑话的崔耀光:“你笑什么笑?”

  崔耀光才不怕,笑嘻嘻地对程子安挤眼,怪声怪气学他吃醉后的丑样:“我的命苦啊!”

  崔耀祖神色一变,跑上去就要抓崔耀光,他灵活地绕着柱子躲闪,气得崔耀祖直跳脚。

  这几日崔耀祖酒吃多了,刚起床,头还有些晕,跑了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只得悻悻放弃,扬起拳头威胁:“等我抓到了你,有你好看!”

  崔耀光抬着下巴挑衅,程子安见状上前推他,“外面这么冷,快些进屋去,别去惹大表哥。”

  吃过了晚饭,崔耀祖酒又上了头。这次酒少了,头上得不多,半醉半醒之间,他拉着程子安,一个劲问道:“子安你说,为何我就这般命苦呢?”

  程家没大人在,崔耀祖在这里能自在撒酒疯,程子安被拉住了好几次,开口必是这句。

  程子安熟练拂开他的手,答道:“大表哥,你给我几个大钱,我去庙里替你烧香问菩萨。”

  崔耀光在旁边附和:“对对对,大哥,你给我钱,我也替你去问。”

  崔耀祖淬了他一口,惆怅万分地道:“我这辈子啊,就这么一个念想。自小就发了誓,要与三娘成双成对,生儿育女,恩恩爱爱到白头。”

  崔耀光听得白眼快翻上了天,程子安沉吟了下,问道:“大表哥,你问过项三娘子,她愿意嫁给你吗?”

  崔耀祖愣了下,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无聘乃是苟合,我岂能唐突了她。”

  既然如此,程子安换了个问题:“大表哥懂规矩礼法,很好。大表哥,大舅父与大舅母都不同意这门亲事,等项三娘子以后嫁过来,不受婆婆待见,你待如何?”

  崔素娘偶尔提过一两句,当年程母还在时,就算有程箴的维护,她还是受了不少的气。

  崔耀祖一意孤行要娶项三娘子,哪怕许氏最后拗不过他同意了,肯定不会给项三娘子好脸色。

  父母在不分家,到时候婆媳关系闹得一团糟,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

  少年的感情纯粹归纯粹,能永远被铭记的,皆是因为失去,遗失的美好。

  一旦真成了亲,朝夕相对,深情大多难以为继。

  崔耀祖呆住了,半晌后道:“三娘能干,贤惠孝顺,阿娘如何能不喜欢她?”

  程子安没回答,继续问道:“毛氏呢,你们两家离得那般近,她的娘家你如何能避开?”

  毛氏从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项伯明,他虽聪明读书好,却凉薄自私,花钱大手大脚。

  项三娘子的娘家横在那里,她如何能不管。

  没有爹娘的支持,崔耀祖自己管不起。

  崔耀祖怔怔不说话了,脸上的悲愤不甘,变成了悲哀。

  崔耀光在一旁看着,突然朝程子安煞有其事点头,道:“还是子安厉害,比大伯母会劝。大哥该死心了。”

  程子安斜了他一眼,留下崔耀祖自己去考虑,起身回西屋。

  崔耀光跟在身后进来,道:“要是没了毛氏与那可恶的项伯明,大哥可配不上项三娘子。大哥生得五大三粗,项三娘子长得好看。大哥读书不好,以后顶天是个捕头。项三娘子手巧,会做买卖,比大哥会赚银子。”

  程子安笑道:“是啊,大哥配不上项三娘子。”

  崔耀光拉长声音叹息,道:“可惜啊,项三娘子被家里拖累了。”

  程子安嗯了声,坐在书桌前,翻开了手边的书。

  崔耀光伸长脖子看去,呵呵一声,“又是《春秋》,亏得你读得进去。唉,我就不打扰你上进了,省得回去被阿娘骂。”

  程子安其实也读不进去,经史枯燥拗口,不但要背诵,还要知道释义。

  释义简单些,程子安只要听一遍,对着原文就能答出七七八八,最难的就是背诵。

  考试时,释义默写都得考,程子安必须两手抓。

  因为,他要从辛寄年处,尽快赚到一笔银子。

  背了一会,程子安放下书,在屋里来回走动思考。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此花非彼花,读书人去青楼楚馆看花姐儿,是风流雅事。

  项伯明流连花丛,并不会于他名声有碍。

  在禁止科举的条例中,“曾犯刑责”,“不孝不悌”,“不得解送身有废疾的进士”三种,最方便行事。

  程子安谨慎,排除了废疾这一条。

  因为程箴之事,他与项伯明起了龃龉,做了太过明显。

  程子安决定,从刑责与不孝这两样下手。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项伯明要是老实本分,他就不会咬这个鱼饵。

  外面寒意凛冽,园子里春意融融,暖香扑鼻。花姐儿们娇声笑语,温软体贴。

  项伯明吃得脸通红,他做了一首诗,引得所有人都齐齐称赞,纷纷前来劝酒,定下了下次邀约。

  从园子里出来,其他的少年郎们,上了府里的马车,被小厮仆从簇拥着离去。

  项伯明这时被寒风一吹,望着逶迤前去的车马,先前的壮志豪情,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夜深了,出来做买卖的车辆,早已归家。

  项伯明深一脚浅一脚走着,拉紧大氅怨气冲天。

  上学每天都要等一会车马,耽误了他不少功夫。要是拿来读书,他说不定今年秋闱时就能下场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买辆马车!

  项伯明怀着满腔的苦楚回了家,毛氏听到动静,马上用火折子点亮灯盏,快步迎了出去:“可是我儿回来了?”

  项伯明随意唔了声,大步进了屋。

  项三娘子放好热水,项伯明洗漱换衣出来,对一旁蹲着点炭盆的毛氏道:“阿娘,我要买辆马车。”

  毛氏手一抖,差点被炭烫到,失声道:“买马车?”

  项三娘子正在铺被褥,闻言也愣住了。

  车不贵,普通寻常的桐木马车,大约三两银子左右。

  一匹老得掉牙的马,就要十五两银子。养马的草料,豆子,都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