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碎江雪
拒绝当然是很爽的?,但是找替补就?是火葬场了。以卫珺一贯的?霸道作风,她很怀疑社长并不是找不到?适合的?人选,而是找到?的?人不敢接。
小布偶猫开始给她出馊主意:【桃桃你怎么?不去?找沈言洲哇?他肯定不会怕卫珺的?威胁啊。】
“沈言洲那么?忙,怎么?可能?会答应啊?”夏桃想都不想就?否认了这个提议,她泄愤一样薅了把怀里的?花,“啊啊啊烦死了!都怪他!该死的?卫珺!”
薅花的?时候太用力,胸口的?圆形校徽不小心掉了下来,直接滚远了。
还没等夏桃追过去?,校徽就?被?一只骨节修长脉络分明的?手捡了起来。
“你都没来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玉石一样质地冰凉的?嗓音。
夏桃一愣,抬起头。
僻静校道的?前方,沈言洲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斑驳的?光影映在?他冷白如玉的?俊脸上,在?他黑色衬衫的?领口下方,正挂着一条夏桃此前从未见?过银质的?项链。
而这条项链的?吊坠,是一块海蓝色的?鳞片。
第31章
江州的夏天总是太过漫长。
白昼长过黑夜, 清醒的时间长过沉眠。
他想起儿时?的夏天,母亲常常会带他去海边挖贝壳,海浪涌上?沙滩, 带来一连串的白色泡沫,潮水褪去,有时?会连带着把小螃蟹也一起卷进海里。
那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
后来母亲去世,他被爷爷接到身边亲自抚养, 夏天似乎也变得不分明了起来。
他童年的夏天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骑上?自行车迎着晚风在海岸线追逐夕阳的感觉,也从来没?有过和小伙伴们蹲在电视机前叼着冰棍打游戏的时?光。
爷爷已经老了, 剩下的时?间不多, 他迫切地希望沈言洲能快点?担起沈家的责任。
所以他童年总是被各种课程塞满,他甚至很少?注意到夏天是什么时?候来的。
爷爷喜欢秋色叶树, 所以沈公馆外种满了银杏、白蜡、水杉、枫树、悬铃木……秋天一到,翠绿的树叶逐渐变成金色、橙色、红色、棕色……重重叠叠, 层林尽染, 一阵风拂过,漫天摇曳的树叶像燃烧的火焰。
星星点?点?的火苗在秋风中打着旋儿飘落。
他所在的书房正对着这片秋色叶树,澄净明亮的落地窗外时?不时?会飘来几片树叶,风吹叶落飒飒作响,像吹动了一整座庄园的风铃。
幼时?的他常常在爷爷的书房练字,一练就是一整天,每当他抬头看见飘来的树叶从绿色变成红色时?, 他才会在恍惚间意识到, 夏天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江州最漫长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得到允许后,对方?才推门进来。
“沈先生, 来吊唁的客人已经全部离开?了。”
下属恭敬地说道?。
“……嗯,辛苦了。”
沈言洲微微点?了点?头。
沈老先生前几日过世,葬礼遵循他生前的遗愿,一切从简安排。
明日,沈老先生就会葬入沈家的墓园。
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剩的亲人,也终于离开?了。
不知为何,或许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竟然也不觉得有多悲伤。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心脏却?空荡荡的。
屈起手?指敲一敲,似乎还会发?出清脆的回响。
他既不感到悲伤,也不觉得难过,只是稍微有点?累。
世界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停止运转,接下来的几天,他有几场必须要参与的晚宴,有十几场必须要出席的会议,还有几十份必须要过目的文件,以及好几个必须要见的人。
行程被安排得很满。
可他坐在空旷的书房内,却?在突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接下来,他该做什么?
最重要的当然是让沈氏财团这个庞然大物持续运转,不断扩大沈家的势力,侵吞周围的商业版图。
这既是爷爷的心愿,也是他作为沈家继承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如?果做得好一点?,打破东陆三足鼎立的局面并非不可能,或者再进一步,世界第?一财阀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图谋。
然后呢?
如?果顺利完成了目标,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继续扩大沈家的势力?
这似乎是没?有意义的事,等那一天真?正来临时?,最后的挑战和刺激也将不复存在。
而资本膨胀到一定程度就像滚雪球,就算他肆意挥霍,花钱的速度也永远赶不上?赚钱的速度。
可或许是从小得到的东西太多,他甚至是个物欲很低的人。
就算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和权势,他也没?有想要与之共享的人。
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乏味而无趣。
沈老先生去世前曾经短暂地苏醒过一段时?间,也许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数,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次醒来后他没?有再叮嘱沈言州有关沈家的事,反而想尽快敲定他的婚事。
沈言州微微一哂:“爷爷,我暂时?还不想考虑结婚的事。”
“可以考虑了。”沈老先生说,“至少?也该有个交往的女孩子了吧?”
沈老先生为人并不迂腐,他不是那种注重“传宗接代”的人,也没?有“去世之前一定要看沈言洲成家立业”的心愿。
沈言洲知道?,爷爷无非是不希望他离开?之后,自己始终孤身一人。
可是他很难想象去和谁组建家庭,然后共度一生。
他不是独身主义者,也没?有心理阴影,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荒谬。
一辈子实在太过漫长,再美好的相遇,再真?挚的承诺,都?有褪色变形的一天。
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婚姻是分摊风险的保障,可如?果没?有爱情,他又?何必选择婚姻?
他并不需要谁来和他一起抵御风险。
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心甘情愿地和什么人,走进这样一段关系。
沈老先生去世后,他越来越喜欢独处,有时?候,沈言洲会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的右手?伤到了神经,不能再做写字这样的精细操作。
他很平淡地接受了这件事,却?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伤到了手?。
明明也不喜欢游泳,却?总是忍不住提醒佣人泳池里的水要一天两换,另外不要加刺激性的消毒水。
冷柜里始终放着不同?口味的冰淇凌,他却?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买这些根本不感兴趣的零食。
还有鳞片。
不知道?从哪天起,沈言洲在自己身上?翻出来了一块海蓝色的鳞片。
纹理清晰,色彩梦幻,像是女孩子会喜欢的小饰品,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是在哪里买过的纪念品吗?
他不知道?。
不记得了。
他总是忍不住摩挲这块鳞片,为了防止它不小心遗失,他甚至把它做成了吊坠挂在脖子上?。
他隐隐约约觉得它很重要,却?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得到它的。
为什么会对一块根本不值钱的鳞片小心翼翼?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他凝视它的时?间越来越长,关于它的记忆好像很重要,可是如?果真?的这么重要,他又?怎么会忘记?
头渐渐痛了起来。
“相信我吗?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你?。”
“你?都?这么难受了,还不忘折磨我,我现在怨气比鬼都?重。”
“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就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贪玩跑到陆地上?来了。”
“不为什么。今天过后,不要再来找我。”
……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到底和什么人,说过这些话?
这些模糊到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又?清晰到冲破记忆的封锁也要出现的话?
什么时?候?
到底在什么时?候?
她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谁?
那个只给他留下了一块鳞片的人。
那个让他囤积了一箱又?一箱零食的人。
那个他即使已经失去了记忆,却?还是念念不忘的人。
他摩挲着手?中的蓝色鳞片,一次次试图念出那个名字,又?一次次失败。
明明已经在他的舌尖徘徊,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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