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标记的omega 第129章

作者:兮树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穿越重生

  她的手在他的指掌包裹下挣扎似地扭动,语调平淡,像是?故意为之:“你从刚才就一直不看我。为什么?”

  提温又?明显僵硬起来:“我不能看你。”

  “为什么?”

  回她的还?是?硬邦邦的短句:“我不能。”

  她努力将手往回抽:“提温,我现?在有点混乱,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又?为什么好像对我避之不及,你后悔带上?我的话——”

  “安戈涅!”他猛地吸了口?气,语调罕见地有点气急败坏。

  “我不敢看你。”

  安戈涅怔住。

  又?有沉重的水珠在他们?之间砸落,滴答一声,溅出的水花只到脚边,锤打出的深刻鼔皱却久久无法平复。水汽悄然打湿了一双交握的、发?烫的手掌。

  提温的脸朝她的方向偏了一下,还?是?没有完全转回来。他的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柔软的咬字模糊,语义却清晰:

  “否则我恐怕会忍不住。”

第109章 应许冠冕11

  安戈涅瞪着他的后脑勺, 嘴唇微张数次,可?每次启唇, 都感觉狂跳的那颗心脏要从喉咙口滚到舌面。

  于是她最后什么都没说。

  提温闭了闭眼,语调恢复正常:“上去之前,请把光脑交给我,我要稍作处理,否则会被定位。”

  安戈涅解下终端,递过?去的时候动作略微停顿。他用余光瞥见了,唇角翘起来:“后悔了?”

  “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她硬邦邦地?回道, 把小小的电子?器械放进他摊开的掌心。她的指尖无?意刮过?他的手掌,他又深呼吸。

  说是处理, 就是关闭终端电源后放进一个特制的密封袋里。安戈涅见状奇怪道:“真的不用把芯片销毁,然?后让它随废水漂流吗?”

  提温沉默的两秒透出无?奈的意味:“没必要。身上还有别的电子?产品吗?”

  安戈涅再三确认,最后把进陶朱双蛇园区时收到的金属铭牌也交给他。她害怕里面也有什么?定位装置。

  “这个扔了就好。”他手腕一翻,那铭牌扑通落入积水看不清了。

  “走不动了不要勉强自己?,告诉我。”

  “嗯。”

  爬过?长长的楼梯,从与地?下连通的水质净化处理中心溜出来,身穿下水道工作服的安戈涅一头扎进了陌生?的城区。

  夜摩星城两部分俗称上下城区, 陶朱双蛇主要产业都在上城区, 他们现在就在上城区外围。这一带有不少基础设施, 穿水厂发电厂网络维护部门工作服的人到处都是。他们的面貌却远远及不上街道本身精神。

  提温略微佝偻背脊,也做出疲惫的样?子?, 和压低帽檐的安戈涅悄然?融入等车的队列。她看了一眼站牌,停靠这站的浮空巴士目的地?大都在下城区,终点站名都是“某某公?司宿舍A|片区”这样?的格式。

  在这里工作的人可?能每天都要坐巴士在城区之间来回。幸好这几条接驳线都是免费的。

  但免费也往往意味着拥挤、陈旧和疏于清洁。

  两人等到第二班巴士才?终于上了车。巴士座椅散发着奇异的味道, 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但没人会在意这个, 因为车厢本身的气味很快被乘客带进来的食物、水管和人味掩盖。

  安戈涅缩到靠窗的角落,大气不敢喘,就怕受不了吐出来。提温在她身侧,把她和其他乘客隔开。

  负重抵达极限的那刻,巴士立刻启动,留剩余的候车队伍挤再下一班。

  接驳巴士虽然?也要通过?栈桥,但走的是下层通道。窗外没有教人目眩神迷的梦幻影像,只有绵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异常安静,很快升起成片半睡半醒的迷梦。安戈涅亲眼目睹了一个比她还年轻些的少年是怎么?站着睡着的。

  “你也睡一会儿,车程要接近一个小时。”提温和她耳语。

  安戈涅没有客气,耷拉下眼皮的瞬间,睡意就如潮水涌上来。提温的工作服上也有点潮旧的霉味,但不碍事,带有柑橘清香的草木调信息素让她感觉干燥温暖。

  她不知不觉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提温一动不动地?充当她的靠枕,良久,才?缓慢侧首看向她。

  工作帽和口罩将她的五官遮得几乎看不见,只隐约看得到安静阖上的双眼。眼睫和眼球都没有乱动,看上去不在做梦。

  工作服衣袖堆叠的褶皱藏住了一双相握的手。

  口罩遮住了提温上翘的唇角。又过?了一会儿,他也轻而缓慢地?朝侧旁偏头,和她的脑袋抵到了一处。

  ※

  之后沿途提温一直拉着她的手,几乎没有松开过?。

  夜摩星城的下城区和化乐星城颇为相像,但或许是规模更大、在街上无?所事事闲逛的人更多,给她的印象反而没有那么?压抑逼仄。

  衣物二手店、典当行、地?下商铺,商业街、庞大宛如堡垒的居民?单元楼、猝不及防冒出来的街心小花园……

  购置又脱手好多套衣服,又走了不知道多少路,提温对如何躲避摄像头很有经验,但也因此在路上花费了更多时间。安戈涅不敢东张西望暴露并?非本地?人,很快彻底丧失了方向感,只能晕乎乎地?跟着提温走。

  她在内心自嘲:如果他其实打?算把她卖掉,可?能她也反应不过?来。

  “到了。”提温带她陡然?折入一条小路。

  安戈涅用了甩甩头驱散困意,面前的是一个库房般的院落,但又显然?并?非如此——仓库货物般整齐垒放在一起的长方形盒子?正前方都有门,形态和材质各异,但功能性毋庸置疑。

  “集装箱公?寓。”提温嘴里冒出个耳熟的名词,他带她登上机械臂支撑的升降平台,在操作台上输入了一串字符。

  机械臂就吱呀吱呀地?抗议着工作起来,托举着他们左右平移右向上,最后停在了一个姜黄色集装箱前。

  提温早有准备,插入一把机械钥匙又在密码锁上输入,嗡,锁芯弹开传来明确的响动。

  “请进。”

  安戈涅率先推门而入。

  长方形的空间内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套桌椅、带淋浴空间的盥洗室。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放置更多东西的储物柜都没有,甚至于说,称不上玄关的门口多站一个人都显得局促。

  门再度关上,自动上锁。

  熟悉的信息素到了安戈涅背后。

  “这里——”她才?转过?身,后半句就被掐断。

  那个不曾瘪下去的气球终于爆炸了,而且是在他们四?目相对之前。

  提温扯掉她的口罩,抬起她的脸,低下来卷她进亲吻的风暴。

  他吻得细致温柔,厮磨碾转间不忘用舌尖一下下地?舔舐她的嘴唇,挑动唇珠,像在劝诱她把唇齿的哨卡彻底打?开。然?而他的肢体动作却是光谱另一端的强横,圈着她的手腕,将她一个劲地?往墙上、往角落里进逼,仿佛不把她困在某个平面上钉住就无?法安心。

  安戈涅的后背撞到挂壁储物架,有东西跌落地?上,但谁都无?暇理会。

  思考完全停止,气息、触觉、热度,她的知觉只剩下感知他这一功能。她捧着他的脸,拇指无?意识摩挲他的下颚线,五指随后穿入发丝。

  架子?边缘硌着后背,她闷哼一声。提温把着她的腰转了半圈,方向改变,两人难分难解地?从门口往房间更深处移动。

  一步又一步,她不小心踩到他,也可?能是故意,每个小动作都鼓励他、怂恿他,让他们纠缠得更紧密。

  床垫下陷时发出不安的轻响,好似不太确认能否承载两人份的重量。提温俯下来,鼻尖抵着她的锁骨,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含蓄又露骨的一个动作,安戈涅唇上有水光,却口干舌燥。

  “我可?以吗?”他的脸贴着她的脖颈蹭了蹭。

  她嘴唇微张,还没发出声音,就听到分外响亮的一声怪叫。

  提温好像没反应过?来。安戈涅已?经想要捂脸哀嚎。

  今天的午餐原本定在参观结束后,现在早就过?了饭点,她的肚子?或许还十分委屈,面对不识时务的指控会坚称自己?很不容易,硬撑到现在才?开始大声抗议。

  尴尬的最初数秒过?后,提温噗嗤笑出声,撑起来和她对视,浓翠绿色的眼睛明亮得让人慌张。

  “我去弄点食物来。”他用手背碰了一下她的脸,这个动作让她的心跳加速到濒临失控。但他已?经起身重新全副武装地?出去,不忘嘱咐:“墙边的箱子?里有纯净水。”

  关门声和落锁声响起,安戈涅才?慢慢地?爬起来,表情恍惚地?呆坐在床边。

  提温回来的时候她还是这个姿势。他把散发着香气的包装袋在她面前晃了晃:“困了?还要不要?”

  她下意识双手抓住袋子?:“要……”

  他带回来的是肉馅饼和蔬菜汤,暖烘烘的又管饱,满足感极强。安戈涅没问?他身上还有多少可?支配的财务,有意忽视了这餐对逃犯来说有些奢侈——她还记得当初自己?饿着肚子?在化乐星城走了一路。

  在食物香气的围攻下,那点残存的不自在也很快消弭无?形,安戈涅和提温面对面啃馅饼,含含糊糊地?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对方却一抬眉毛:“你确定问?我?”

  “啊?”她呆滞地?眨眼,“逃脱之后目前的每一步不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我原本的打?算是强行突破,反正那种程度死不了,就算逃不掉,撑到母亲赶回来不是问?题。她不会舍得立刻引爆炸弹,会试图和我谈判,那么?我就有机会演一场感人的悔悟戏码,在戏剧高潮时刻拼死给她一枪,或者拉着她一起炸成烟花。”

  安戈涅一口馅饼咬到一半硬生?生?忘了,掉落的酥皮沉默地?沉进了面前摆着的汤碗:“那这一路的……”

  “目前的一切,进入下城区的线路、这个陈旧的安全屋……确实是我规划过?的逃生?路线,但为尽可?能多的可?能性做预案只是一个习惯,”他小孩子?似地?来回疯狂搅拌着浓汤,“我没想到真的会用上。”

  大概也觉得寂静让人窒息,他补了一句:“但我确实知道可?能逃出夜摩星城的方法。”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一餐。

  “你如果觉得身上不舒服,浴室随便使用。换洗的衣服在这里。”

  “那……我去冲洗一下。”

  洗过?澡安戈涅睡意又上来了,高强度徒步外加情绪燃烧,她现在就像一节只剩个位数百分比的电池。但她还是强撑着坐在桌边,想等着提温也洗漱完毕,出来两个人好好就眼下的状况谈一谈。

  她高估了自己?的体能、也低估了这半天的消耗,只是偶然?阖上眼皮,她就不记得之后的事了。

  有人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和脸,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她想睁开眼,但压在眉眼的倦意太沉了,不止是今天的,一整个巡游途中积蓄的压力?和疲劳溃堤而出,报复她虽然?没几天休息好,但日日用精力?药剂强撑。

  廉价单人床远远比不上她惯常睡的那些舒适,但她睡得很沉很安宁,没做梦。

  再次醒转的时候,安戈涅听到说话的声音,提温在和人通话,讨论的具体内容听不清楚,但从语气判断,双方交锋颇为激烈。

  她翻了个身面对他,语声立刻转轻而后快速消停。她干瞪着眼和他对视几秒,艰难地?爬起来,脑子?清楚了不少:“我睡了多久?”

  “晚上好,睡美人,”提温开了个玩笑才?回答,“两个小时。”

  比她预想得要短。但她不知道他们还有多久,也许下一秒联盟的特战队就会破门而入。

  这种情况容不得他们和往常一样?绕圈子?,安戈涅爬起来,喝了口水驱赶走最后一丝睡意,直接抛出她最在意的那个问?题:“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把我推下飞行器?”

  提温默然?看了她好几秒,微笑里有含着难解的情绪,与哀愁近似,但又不完全是。他要说的也本来不该是哀伤地?吐出的词句:“就和你为什么?要让我劫持你当人质,理由是一样?的。”

  安戈涅又什么?都没法说了。

  未来悬而未决的时候,有些话说出来也只会在日后徒增烦扰和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