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紫
池塘边的柳树、蔷薇等植物,全都淹死了,需要重新栽种,柳树这些还好,只要在池塘周围插上柳枝,要不了三年,就又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唯独遗憾的,是池塘中的莲藕全部被淹死,不光是池塘里的莲藕,就连往年河滩上一望无际的野生莲藕,今年也全都没有了,如果没有人专门去种植的话,未来三年,整个临河大队的人,过年都别想再吃上免费的莲藕丸子了。
水位一直退到江柠家新房子旁边河沟的路,全部露出来,江家村才终于通了电。
大房的电工连夜来到水电站,拉闸通电。
之前不是不想通电,而是不能,太多的电线杆被淹,很多村里村外的小孩,都要淌水上学,小孩子又调皮,那些电线距离水面不过半人高,一旦有小孩不小心去弄到那些电线,水又导电,可能就一电一串,太危险了,经由大队部商议之后,干脆在水位褪去之前,电闸都给拉了,暂不通电。
现在终于有电了,村口老店的电话终于响了,江爸打电话来问家里洪水情况。
他远在深市,所有洪水的情况,都是通过每天的《新闻联播》追踪的,深市那边只能放到他们省的省卫视台,像乌江市这样的小市台、吴城这样的小县台,深市是搜不到的,打电话又打不通,整天急的要死,每隔一周江爸都要往老家打电话,直到十月份,电话才终于打通。
电话接通的第一句话,江爸就问:“大爷爷,我家房子有没有事啊?房子被淹了没?”
大爷爷老忠华是江国泰的父亲,他年纪大了,洪水来临后,他就没下过防水高台,闻言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哎,我没下去过,不过你家应该被淹了吧?谁都淹到我家高台上,乖乖龙地咚,只差一点就淹到家了!”
哪怕是十几年前的那场洪灾,也只淹到防水高台的第四个台阶,这回倒好,都快淹到第十个台阶了。
一听到自家被淹了,江爸倒吸一口凉气,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现在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哪怕对于今年的特大洪水,早已有了预料,可没想到老家的洪水,还是超出了他的预估,他家去年才建的新房,这要是被水泡了,那去年一年都白干了。
老忠华说:“你等五分钟再打过来,我去给你大哥来。”
江大伯家三兄弟又给人建房去了,留下江大伯在家里,今年洪水,家里不留个男人不行。
江大伯一接电话,江爸就问:“大哥,我家房子怎么样啦?有没有被水淹了啊?”
“没淹没淹,就差一点点。”江大伯说,“还好我给你房子建的高,当初在打地基的时候,就故意加高了几十公分,第一层又给你多加了半米,这才没淹到二楼,不过你家地下室是没救了,里面全是水,水又出不来,里面柴火已经不能用了!”
当初在建的时候,就考虑到每年水电站抽水季,房子肯定要进水,所以是留了放水口的,可地下室内部环境,简陋的同时,也不平整,多多少少还积累了一些水的,除了水外,还有淤泥和水蛇。
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老鼠在里面。
江爸一听房子二楼没有被淹,这才松了口气,说:“我在深市都急死了!天天盼着给你们打电话,大队部的电话就是打不通,给国泰打电话,国泰说老家断电了,想联系你们有联系不上,给你们写了好几封信,一个回信的都没有!”
江大伯无语道:“路都淹了,谁给你送信?”
兄弟俩沉默了一会儿,江大伯突然问道:“柠柠回来赈灾的事,你知道没有?”
江爸还在担心自家房子呢,突然听到赈灾,江爸不太在意地问:“赈灾?赈什么灾啊?暑假柠柠回来了?”
第198章 198
“去吴城接物资的时候我没去, 红军红兵他们去了,七八艘大货船的物资,听说一多半都是柠柠个人捐赠的, 光是送到我们临河大队的物资, 就有一大船,大队书记带着会计亲自去接、亲自发的, 每家每户都发了一两百斤的大米和衣服,衣服是全新的,还有鞋子、书包,光这些都值不少钱,何况是两船物资, 听说隔壁的前水大队、向前大队、红旗大队全都捐赠了物资,村里一些能干的小子, 跟着京城来的志愿者们,一起出去监督分发物资的船队, 把整个乌江市的受灾地区都跑遍了!”
江大伯越说越啧舌。
他因为自己没有看到那些物资,都是听村里跑去跟着赈灾的小子们说的,尤其是他们家三个小子,回来后吹牛吹的眉飞色舞,把八艘大货船的物资都快吹成二三十艘了, 他知是知道了, 但对这些钱, 没有太深的感受, 也没有江柠花出去的钱是钱的感觉。
他们就像在听一个离他们很遥远的故事一样, 故事里的江柠, 不是他们从小一起看着长大的江柠,而是他们听的评书里, 传奇故事的主角,距离他们遥不可及。
江大伯说的眉飞色舞,和他几个回来吹牛的儿子们没有丝毫区别,现在临河大队江家村,山窝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回来赈济家乡,为家乡父老们带回赈灾物资的事,已经传遍了乌江市的每个角落,就连邻市、隔壁市,乃至省城的人们都听说了这件事,羡慕乌江市的百姓羡慕的不行。
谁不想自己的家乡也出一个这样的人物,惠及家乡父老,惠及乡民。
而且这件事还不是假的。
不光是吴城电视台,乌江市电视台,邻市电视台,连续播放了好些天的新闻,以此正能量的故事和新闻,来安抚受灾民众的情绪,给他们希望,省电视台每天傍晚的新闻六十分,也花了一分多钟的时间,专门报导了此事。
所以,全省人民都知道了,乌江市出了这样一个女大学生,考上大学飞出去一年,就给家乡带来了这样的变化。
实际上,江柠给家乡带来的变化还不止这些。
今年因为洪水,所有的田地都被淹,临河大队受灾的人除了每天趁着沙河的鱼流入他们的稻田里,整天忙着网鱼外,就没别的事情做,江镇长和江国泰回来,和临河大队部的人商议,在山上种茶树。
临河大队后面最高的山峰,本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茶山,山上一望无际全是茶,加上山上水源丰沛,两山夹一水,光照充足,山上的茶叶冲泡过后,本就茶汤甘美,汤色清澈,是当地人走亲访友的送礼首选。
但五公山上的茶,也只在当地人中有名,名气并没有传到市外,甚至是吴城县之外的很多算是当地人的人都不太知道,很多人只知五公山,五公山上五公庙,却不知五公茶。
他们后面的这座山其实也不是五公山,而是距离五公山很近的支脉,因山顶有一座巨大的天然石块,错落有致的形成的类似于‘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中‘小火炉’形状的天然巨石,当地人远远朝山上看去,就是一只小火炉坐落在山顶之上,无论他们离家有多远,都能远远看到云层之间那座永恒不变的小火炉,因此当地人又称此山为‘火炉山’。
小时候很多小孩子不懂,在读到苏轼的‘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时,都以为此炉山是彼庐山,渐渐的,‘火炉山’就成了‘炉山’
当地也只有火炉山山顶是种满茶树的,但周围的山脉,都是各种杂草杂树,江镇长和江国泰他们回来,就是先从第一件事开始做起。
种茶!
想要在山上种满茶树,并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可以的,先要大队部开会,其它村子如果不愿意加入,那就他们江家村自己先开始,反正后面一大片山脉都属于江家村的,别的村有别的村的山。
江家村的人如果同意了,就要交钱,由村里大队部统一去省里的农业大学、省农业局请专家回来,找适合的茶种,在专家的教授下科学种植茶树。
光是这一点,就遭到了村里很多人的反对,因为江家村,乃至隔壁的石涧乡,附近所有的村子,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了茶叶,少的一两株,多的五六株,每年自家茶树上的茶叶都喝不完,卖又卖不掉,茶叶本就多到浪费了,再种茶叶,还是花钱种茶叶,他们并不乐意,况且,种茶还要学习的吗?还要请专家的吗?种茶,那不是有手就会的事情吗?
茶叶,不是放在那就会自己生长的吗?
让他们花钱种茶,很多人家都不愿意。
江镇长和江国泰原本是想带着整个临河大队一起种茶的,结果其他村子都不愿意参与,江镇长还去说了几回,连在大队部当干部的大队干部对这事都不热衷,江国泰也无所谓,反正他心里只有江家村,至于别的许家村、施家村、吴家村,跟他有什么关系?
确定只有江家村后,种茶的事在江家村的展开也不是那么顺利。
江国泰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性和耐心和他们讲道理,直接就说:“这事是柠柠牵的头,柠柠你们是知道她本事的,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们村真真正正的金凤凰。”
这么离谱且迷信的话,在江家村,在江国泰嘴里说出来,居然无人反驳,人人敢信。
江国泰尤其迷信。
江家村原本还不太想跟着种茶树的人,一听是江柠的建议,是她牵的头,且村里最出息的江镇长和江国泰都同意,来搞这件事了,他们这些人没江镇长、江国泰厉害,他们说能干,那就干吧。
江镇长和江国泰都是三房的人,所以在三房一呼百应,三房一下子全部都同意,恨不能立刻干起来,尤其是江红军三兄弟,摩拳擦掌,特别积极。
其他房的人,和三房走得近,信任江镇长和江国泰,主要是迷信江柠的二房村长,第一个拍板决定支持江柠、江镇长、江国泰的决定,他带领着他家三个儿子第一个签字同意了此事,二房的人见村长一家都同意了,那必然是好事啊,也都签字同意了这事,只剩下大房和四房的一些人还在犹豫。
二房三房的聚居地因为离的最近,关系最好也最熟悉,大房和四房,分别聚居在村子的两头,中间隔着二房和三房,四房的人一向是村里的小透明,什么事都不参与,村长说啥就是啥,大队书记说啥就是啥。
见二房的村长带着二房,江镇长带着三房都千字同意,四房的小透明们也搞不清事情是好是坏,家里有余钱的就随大流,圆滑些的就想再观望观望,看他们到底搞什么名堂。
只有大房的人,一直很团结的游离在村子之外,觉得自己是大房,是最牛逼了,一直不太服气其它几房,回去商议了一阵之后,觉得这事没搞头,不愿意加入,也就不愿意出钱。
不过也不是没有聪明的人家,比如专门负责临河大队水电站的电工一家,还有在大队部任大队干部的家里和他的兄弟们,都加入了进来。
江镇长说:“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后面的事情,我和国泰来办,你们到时候该交多少钱交多少钱,不会多要你们的,这事既然是我们江家村的事,就不委托大队书记来做了,我们自己来。”
大队书记毕竟是许家村的人,许家村的人不加入茶山种植计划,那大队书记也就不方便参与进来了,毕竟涉及到很多钱的事。
江镇长说:“这事我和国泰,还有村长他们都商议过,先按人头分,家里有孩子的都算上,每家每户,每人一亩地,抽签决定,抽到哪块是哪块,后续的茶叶品种和种植都是统一在一起的,没意见的话,事情就这么办了。”他看着江家村的人,大家都没有意见,也有妇女举手说:“那我们分的山地不在一起,能不能相互换一换?”
江镇长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在座的其他人说:“换当然是可以的,但换过之后,要是谁再反悔,这边是不认的。”
江镇长这么一说,有些想着到时候把茶叶地换在一起方便打理的,也都收了小心思,毕竟种过茶树的人都知道,茶地是向阳还是背阳,茶叶的口感就是不同的,虽然还没抽签,别到时候把自己家好茶地,换成了不好的茶地,哪怕当地人的舌头天天喝茶,一天没有茶叶都不行,都喝不出其中区别,可他们就是觉得有区别。
这事定了后,洪灾期间的江家村就开始风风火火的去清理山林了,因为八月到十一月,正是茶叶种植的时节,他们要种茶树,这个时节正好。
他们也没有瞎清理,而是围绕着‘火炉山’,向周边清理,先是一丛一丛的荆棘,这些生长了多年的老荆棘,全都是成片成片的长着,密密麻麻。
清理完荆棘,树木都没急着处理,而是去除山地表面的各种碎石。
另一边,江国泰也让自己的儿子儿媳去省城的农业局和农业大学去寻找专家,来测量他们这里的土质,看适合种植什么品种的茶树。
这一点江家村的人其实都很不解,他们这茶山上,这么大片的茶树,当然是种植现成的了,还选啥别的品种?
可这是江柠提的意见,江国泰就听。
第199章 199
火炉山上的茶, 确实是好茶,因其地势好,占据着最好的山峰, 偏偏山峰峰顶是个浅浅的斜坡, 大面积的斜坡向阳,使得这一片的山地极其适合种茶, 但这个地方适合种这个品种的茶,不代表这片山所有山地都适合种这个品种的茶,他们必须找出这片山地的水土最适合的茶树品种,科学种植,这样种植出来的茶叶, 口感、茶汤颜色、冲泡后的朵芽,茶叶中富含的氨基酸、水浸出物才能最高, 各方面数据达到上佳,这样, 才能从各方面展示他们五公山的茶,将他们五公山的五公茶打出名气。
不然天下茶园那么多,天下茶山那么多,凭什么就你们五公山的五公茶能出头?除了文化上的宣传,对家乡和茶叶的适当营销, 茶叶本身质量, 也必须从各类茶种中脱颖而出, 不然明显是口感发干发苦发涩, 茶汤浑浊的茶叶, 人家凭什么追捧你?图你酸, 图你苦,图你涩吗?
如今的江国泰还不像十多年后那么手眼通天, 关系直达省里权利核心处,好在江鑫和王曦悦两人就在省城读大学,对省城较为熟悉,接到江国泰电话后,就带着江国泰给的任务,跑到距离他们大学不远的农业大学,去找与茶叶相关的专家教授,请教此事。
说是请教,当然不是无偿的,是有偿的。
正好这个十一专家教授们就有空,江鑫他们邀请了三个这方面的专家教授,带了一些工具,就来到了江家村的火炉山,对这个地方的水土进行检测,又在江镇长他们的盛情下,一人带回了五斤今年的明前茶,用当地的茶叶筒子包装好,送给他们,让他们拿了火炉山产的茶叶,去省里进行游离氨基酸检测。
江大伯兴奋地说:“你别说,村里还搞的像模像样的,现在山头都已经清理完了,就等着抓阄分山地了,等地一分出来,茶树品种一到,就要开始种植,对了,你家到时候我就替你们一起抓阄了,你家儿女三个,加上老头子,一共可以分六亩茶地。”
江大伯笑的是见牙不见眼地说。
江爸听了却是心头一动,敏锐的察觉到一件事,问道:“村里女娃也能分地了?”
江大伯啧巴了一下嘴说,“可不是,现在可不是我们那年代了,女娃娃可了不得了,现在可是新时代,独生子女政策,好多都是只有一个女娃的家庭,要是不能分地,不说牵头办这件事的我们家柠柠,就说就说为这事跑前跑后忙前忙后的老四(江镇长)和国泰吧,老四家可就妍妍一个独生女儿,她要分不到地,那老四(江镇长)能答应?”
“国泰家也有个闺女呢,那谁敢让说让国泰家的淼淼不能分地?”
对村里人来说,利益永远高于一切,给村里女娃分地,那就表示他们的家庭就多一亩茶地,虽然现在还看不出这茶地有什么价值,可精明似鬼的江国泰和江镇长都说要给自家女儿分茶地了,他们当然也要紧随其后。
江爸在电话中沉默着,对于江大伯说的江柠回老家捐赠赈灾物资这事,他同样就跟听传奇故事一样,一点都无法代入,自己女儿是传奇故事的主人翁,所以感受不深,只是笑着点头,但当说到给村里女娃分地的时候,他才品了品其中的东西,感叹地说:“是要给女娃们分地,现在国家提倡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不给女娃娃分地,还叫什么一样?早该这么做了!”
想当年,江爸也是村里的先进分子,在全民开厂的热潮期间,他也是积极响应并行动的那一个,所以他的思想,既有在江家村土生土长的封建落后,又有接受新思想很快的先进。
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男人,他心中对于社会对女性,对女娃的不公,他其实都明白,都是人,怎么会不懂不明白?
只是有时候没有触及他们自己本身的利益,整个社会大环境就是如此,他们也就不会想要为女儿去争取,去改变罢了。
可真当有人因利益,比如发起人江镇长家是独生女,江镇长有地位、有威望、有权利,自家里也是独生女,去为女娃争取这方面本是应该和男娃们一样平等的利益时,就像原本覆盖在尘土下面的事情,一下子见了太阳,懂这些道理的江爸,又会站出来说‘公道话’。
是啊,国家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那村里女娃凭什么就不能分茶地?
江大伯家第四代,目前只有一个孙女,他孙女也是能分茶地的,他当然也高兴,支持江镇长这个决定?
当然,已经外嫁的女儿是不算在此内的,只有村里尚未嫁人,户口依然还在江家村的女孩子,才有分地的资格,分的江家村茶地的女娃,将来即使结婚,户口也不能迁走,要是有男方同意落户江家村,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入赘’,将户口迁到女方户口本上,女方是户主的话,当然也可以分地。
江大伯说着江镇长他们协商出来的一系列关于茶地的事宜,说:“真要和柠柠计划的那样,将我们茶山的名气打出去,真能卖的上价钱,那以后我们村就厉害喽!”
光是村里女孩子们不外嫁,招上门女婿,那村里就得多增加多少户?原本他们江家村在十里八乡,就是有名的第一大村落,那随着上门女婿越来越多,村落的规模必然也会越来越大,家族势力也会跟着越来越庞大。
现在的江大伯还不知道,十多年后,周边的人提起吴城市水埠镇,最出名的三大特产,便是:五公山的五公茶,五公山的枸杞子,河南(沙河以南的简称)的上门女婿。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江爸挂了电话后,神色还有些恍惚。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不过短短三年时间,江柠给江家村,乃至整个乌江市的变化是巨大的。
远处的,他自己感受还不深,只说他们临河大队吴家村,不光掀起了女娃上学热,江大伯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思想早已成型,很多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中年男人,居然也不觉得生女娃有什么了,积极并期待着他的孙女快点长大上学,将来也像柠柠姑姑一样有出息不说,连给女娃分地这样从根本上解决女娃地位的大事,都能接受的这么良好了。
像他这种一年到头在外,没有亲身经历和参与老家的这种变化的人,反而更能像局外人一样,感受到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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