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旺旺
可她说过,天上所看到的景象与人间不同。
她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她也会生老病死,最好的韶华就那么几年,她该去尽情享受人间烟火,去和心爱的人恣意奔跑,去看美景,去吃遍天下美食。
而不是,他走不动了,也连累着拽着她放慢了脚步。
沈清起挽着轮椅,回到了家里。
他关上房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睡过了,日子似乎自她走了以后变得停滞了。
他重新回到了深渊。
又或者,比深渊更黑,更暗。
他挽着轮椅回到了卧房,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木匣。
在黑夜里,垂着眼,无声的望着木匣。
是夜,辛月影的眼中散发着诡异的光。
她手里提着一壶酒,朝着家里杀回来了。
孟如心恰好起夜,推门见得辛月影回来,横身拦住,沉声道:“你还回来.......”
“啪”地一声,辛月影一巴掌呼过去:
“叉出去!”
“来了!”霍齐自她背后冲过来,一记手刀就给孟如心切晕了,一把将孟如心扛起来,直接转头走了。
“嘭”地一声,辛月影踹开了门板。
黑夜里,她眼中闪烁着怒光。
而沈清起就坐在小厅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她瘦了啊。
他心痛如绞。
他紧攥着拳,别开脸,不去看她。
辛月影:“你弟弟说,你真的喜欢了孟如心,这话是真的吗?”
“是。”沈清起点头。
辛月影:“好,沈老二,我跟你签和离书!”
她把酒撂在了桌上,“咚”地一声。
辛月影拿出了一张红纸,拍在桌上,移目愤怒的望着沈清起:“我照顾你这么久,情没了,那谈谈钱!”
沈清起说:“我没钱。”
辛月影笑了:“行!那你把这酒喝了,喝了这碗酒,我跟你没关系了。
与你成亲的人不是我,我稀里糊涂跟你在一起过了,没喝过合卺酒,分卺酒总要喝的。”
沈清起看着那壶酒,这酒没给他下点什么东西那便是见了鬼。
辛月影目放精光捧起酒壶,挤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来吧,二郎,喝药吧?不是,喝酒吧?嗯?”
沈清起接过了酒,一时一刻都未曾犹豫。
若能死于她手,便是最好归宿!
浊酒入喉,没有肠穿肚烂的痛,他的头脑却觉得昏昏沉沉。
麻沸散!是麻沸散!
该死!狗老三!为什么要相信他!
狗老三不是一直小心翼翼要守护好他的自尊的吗!
为什么叛变!
凉凉的月光下,她与他对望:
“瘸马下了二十多次的毒,毒不死你。
小疯子,这世上只有我能给你下毒。
嘴里说你没钱,给我派了个那么大的单子?
给我安排的真好哇,来个急单子,时间紧迫,让我无暇忧伤,还让那谢阿生陪我去缅甸游山玩水?
小疯子,沈老三把话原原本本告诉我了!
他说,‘嫂子,只要你俩能好,二哥不认我没关系,嘿,我认你当姐,我喊他姐夫,咱还是一家子,你瞧我多聪明。’
哈哈哈!我家沈老三配享太庙!!!”
沈清起昏了过去,手中的酒壶落在地上炸开。
摔“壶”为号,众人蜂拥进来。
霍齐和沈云起将沈清起架去了炕上。瘸马挎着药箱子一瘸一拐的进来,夏氏连忙点灯。
沈清起的裤腿挽上去,所有人都愣住了。
辛月影是最镇定的一个人:“瘸马!”
瘸马神魂归位,动手医治,但是汗下来了。
瘸马带着药过来的,霍齐磨药,沈老三煎药,夏氏掌灯,辛月影给瘸马递东西连带擦汗。
后半夜,这才将他的患处包扎好。
没有人敢问瘸马那句话。
辛月影问了:“他还能站起来么。”
瘸马犹豫了很久,所有人眼巴巴的盯着他的脸。
瘸马咽了口唾沫:“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是药死他,给他个痛快算了。
他这伤得也太严重了,而且以后.......”他咽了口唾沫,望着辛月影:“应是没戏唱了。”
辛月影很镇静,她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了。
“啪”地一声。
夏氏拍了瘸马肩膀一下,她沉声道:“你一定是在说谎对不对?”
瘸马冤枉:“这回我真没有说谎,他骨头都露出来了。”
夏氏老脸一红,顶着众人的目光,背过身去,低声道:“若二爷腿不能站起来了,我得伺候他,以后就不能跟你一起过了。”
二爷没站起来,瘸马站起来了。
他想:语言真的是一门博大精深的东西。
就、不、能、跟、你、一、起、过、了。
也就是说,夏氏原本是打算和瘸马一起过的。
瘸马忽然之间变得六神无主,他在屋子里踱步,一瘸一拐的踱步:“我想我想我想我想......我想办法......我想想......我想想......我想想办法.......”
他忽然停驻:“是他能站起来,你就跟我回家一起过是吗?是我想的那个一起过的意思吗?
我理解的没错吧?
别回头我费劲给他弄好了,你跟我说,是我想岔了,是咱们一起过对吧?”
他反复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左一个一起过,右一个一起过,夏氏脸极红,背对着他,甩手:“别一直说了!这同着孩子的面呢!”
瘸马:“不是......这没外人呐,我闺女,你儿子,那个大高个也不是外人呐他。”
辛月影望着夏氏:“娘,你别为了二郎牺牲你自己。如果二郎知道了,他不会高兴。”
辛月影看了眼瘸马,若等他纳过闷儿来,保不齐要急火攻心药死谁。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瘸马迅速反应过来:“对呀,我也不会高兴的呀。合着你这是以身相报?这干啥呢?”
夏氏连忙转身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她看向瘸马,着急的解释:“我愿意跟你一起过,你拿我当宝......”
她说不下去了。这么大岁数的人,说这种话,她觉得很丢脸。
辛月影:“娘,全员反派,没有一个正常人,你想说啥说啥呗,这屋里没有高尚情操。”
瘸马说:“就是啊!谁笑话谁啊?哪个是干净的。
我闺女,弄死四个人了,这霍齐,帮凶,专替她埋尸。他沈老二,捏人脖子比捏鸡脖子都顺手儿。
这沈老三,啥好人家的孩子开人瓢,又祸祸一千一百两银子出去?
我!虽然暂时没有染指杀戮,但晚晚,我跟你说,别惹急了我!他姥姥的,谁他妈惹急了我,都得死!!!
当然,不包括你。”
他趁机许诺:“晚晚,你放心,我永远不给你下药。”
夏氏心里噗通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沉声道:
“从前我家那个,是个好人,可他把好脾气留给了外人,跟我时,总发火。
你不一样,你跟外人横,跟我不发火,你知道护着家里人,你比他强!
我不知道为什么,日子突然有了好多盼头。”
“晚晚......”瘸马神情动容,拖着残腿前行两步,握住了晚晚的手。
晚晚似有话不吐不快,如鲠在喉,心里掂量长久。
岁月无情,失去年少之后,剩了一把老骨头,连说出肺腑之言都会被说上一声老不正经。
可瘸马也说,屋中没有外人。
丫头说,谁都不高尚。
于是,她更有了些勇气:“以前,他喊我‘家里的’或是‘诶,我说’外人喊我李嫂子,当娘了,大家都喊我鸿儿娘。
孩子们怕我难过,如今又重新唤我夏夫人。
只有我当姑娘时,爹娘才会唤我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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