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师螺
然而这些,坐在树杈上的窦八鑫却不了解,他此时已经被气得瞪大眼睛。
最喜欢那丫头,那他呢?!
小道侣把他的位置到底放到了哪里?!
*
此时渡劫之地的最深处,半空中的劫云由于聚集的速度太快,不断有暗雷在云层中发出闷响,炸出一团团暗藏的刺目雷光。
在这持续的闷雷声响中,劫云云层已经乌压压得快要压到贺楼凤君的头顶,让远处围观的修士们看着,都不由地被震慑住心神、为之胆寒。
贺楼凤君在将肉身内的灵力调整完毕后,就倏然睁开眼睛,看向天空之上的劫云。
她此时的肉身强度,不过是刚能适应她如今的炼虚后期修为,远不如陨落前所有。
但即便如此,贺楼凤君的面上也没有现出丝毫畏惧与踌躇,她只是镇定地伸手,打开楼青茗临行前塞给她的储物袋,看着里面十数枚护身符宝、防御阵盘,以及几枚酒葫芦,勾起唇角。
楼青茗放在储物袋内的灵酒,就是之前在金童秘境中,从芳粉醉心焰孕育空间中收到的那一批。
其酒液不仅灵气充裕,年限久远,更因为其一直与芳粉醉心焰相伴相生的缘故,酒意远非一般灵酒能比,也更适合酒韵莲体饮用。
尤其是现在经历雷劫时,用这批酒水来修复身体、恢复伤势,更是如虎添翼、必不可少。
只不过再快的身体修复时间,在雷劫之下,也总会不够用罢了。
贺楼凤君取出一枚酒葫芦,拔下其上封塞,纤细的脖颈一仰,将之送入口中。
清透的酒滴自她唇角滑下,蜿蜒着滑入脖颈、衣襟,滑出一道旖旎的痕迹。
其中馥郁的酒气,也随之施施然地向四周飘扬散出,这味道就仿若是只突然炸开的酒气熏球一般,倏然扩散爆裂开来,带着让修士难以抵挡的浓醇香气,妖娆起舞,勾魂摄魄。
不少围观修士都不由鼻翼翕动,口中干渴,为这随风卷携而至的酒香而陶醉熏然。
“这是什么酒?”
“不知,我之前从未闻过,但绝品佳酿应当如是!”
“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芳粉醉心焰的伴生酒液……”
只有芳粉醉心焰的伴生酒液,才会伴有如此强劲的酒劲与摄魂入心的醇美,有人看向楼青茗站立的方向询问,见她颔首,心下都不由羡慕起来。
这般珍贵的酒液,竟然只能一闻,不能一品,也是让人扼腕。
而此时渡劫之地深处的贺楼凤君,在接连饮下了数十口灵酒后,便一擦嘴角,将封塞重新盖上。
她悠长的眉眼微挑四处眺望,仿若知晓众人所想,反手取出一枚极品灵石,启动了身下不知何时设在那里的隔绝阵法。
不隔绝影像,只隔绝味道。
如此之后,修士们不由舒出一口气,但心下的隐秘角落却更加怅然若失起来。
山巅之上的楼青茗见此,也是眉梢舒展,她嗅着这突然散开的灵酒味道,被熏腾得酒瘾又有些犯了,索性考虑到如今场合,还是顽强忍住。
现在不是时候,等回去再说。
那遗址深处的隔绝阵法,是早在之前,楼青茗就用兑换点特意去兑换的。
为的就是避免贺楼凤君血液的独特味道在一开始就向外传散。
虽说这隔绝阵法在雷劫之下,也是注定坚持不了多久,但只要能将开头的一段时间糊弄过去,就已然实现了她们设立它的初衷。
贺楼凤君感觉着在体内飞快流转的灵气与酒意,如墨的乌黑瞳仁深沉地看向天空,嘴角是露出抹诡艳的笑意。
似猖狂,似不屑,也似跃跃欲试。
“不过是雷劫而已,只管来就是。”
说罢,她姿态慵懒地将酒葫芦往储物戒一收,感受着头顶上越来越凝重的劫云威压,弯起娇艳的红唇,继续原地盘膝,消化起体内飞速流窜的酒力。
在她头顶之上,仿佛感应到她的轻蔑,劫云的聚集酝酿的速度也更加飞快。
如此厚重深沉的威压,让渡劫之地的围观者们不由拧眉。
“就这还是劫云没酝酿好,若当真酝酿好了,还不知会是何种模样。”
“也太厚了吧,这劫云的厚度真是我生平仅见。”
“那还是你活的时间不够长,若是多活上一段时间,就能多见识上几次。”
这样说着,那修士就看向身旁从一开始过来,就严肃拧眉、怔怔站在原地的仉晓烽,询问:“仉道友,你说是不是?!”
仉晓烽对此却没有反应,等到他们又多问了两遍,才恍然回神:“怎么了?”
其他几人纳罕看他:“仉道友,你没事吧。”
“刚才叫了你几遍,你都没有反应。”
此时的仉晓烽面上明显有些不对,不仅眼神发飘,就连面上的神情,也是集诧异、喜悦、苦恼于一体的极度复杂。
仉晓烽迟疑了一下,又拧眉将视线转了回去,半晌从鼻尖哼出一个不甘心的扭捏鼻音:“没什么,就是突然被震慑住了,有些脸疼。”
“风大吹着了是吧,嗐,度雷劫时的风总是格外大,大到反常,这一点习惯了就好。”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此番过来要做件大事吗,到底是什么?”
仉晓烽垂下眼睑:“没,还没想好。”
众人:……
没想到丹霞宗的仉长老,也有随口抓起一件事就吹一吹牛皮的喜好。
在众人谈论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渡劫之地深处的劫云便雷光乍现,明显已酝酿到了极致。
在所有修士的众目睽睽下,劫云之下的贺楼凤君却全程盘膝坐地,对此没有丝毫多余反应,就仿佛是没有察觉到一般。
“她是怎么了?连武器都不取出来吗?”
“防御符宝之类的,也全都没有挂上。”
“她是想要做什么?”
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与翘首以盼中,空中的劫云终于酝酿完毕,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落下了第一记劫雷。
“轰!”
粗若水桶的劫雷色呈深紫,声势浩大,挟雷霆万钧之势,直喇喇地向地上的女子兜头劈去。
耀眼的深紫色劫雷,照亮了劫云下深沉的半边天空。
与其粗壮的明亮雷体相比,一直盘膝坐在地上、动也未动的纤细女子渺小到可怜,毫不起眼。
微小的身形一经被那刺目的劫雷笼罩,就好像是被整个地吞噬了一般。
如此强劲的劫雷力度,让围观的修士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牛若羽三人悬立在渡劫之地外,面色凝重。
眼见着半晌,那道粗若水桶的紫雷在空中停滞了数息,终于不甘不愿地减淡消散,露出其下.身姿笔挺的身影,才眉宇微松。
之后的数道劫雷,贺楼凤君始终未从原地站起,全程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
如此一段时间后,牛若羽他们才逐渐地想明白其中关窍。
“竟是以雷劫锻体?!我一开始竟完全没想到。”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胆大,出乎预料。”
“但又不得不说,如此做法,才是让她肉身最快坚韧与强悍起来的简捷方式。”
三人对视一眼,缓缓展颜,眼神亦不由地晶亮了起来。
而事实上,此时渡劫之地深处的贺楼凤君也确实是在以雷劫锻体。
以雷劫锻体的方式自古有之,不过这一般都是适用于雷灵根修士,其他修士能够在雷劫之下做到如此地步的,少之又少。
不仅是灵根不匹配时,身体与灵魂遭受到的痛苦会呈数十倍地增长,更是生怕掌握不好这个雷劫锻体的度,造成这好容易迎接一次的雷劫雷劫失败、或者直接身死道消。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悔之晚矣。
但是这些对贺楼凤君而言,却全都不是问题。
首先,她并无惧痛楚。灵魂再痛苦,也不会有灵魂锁具中的百万年的痛苦;肉身再疼痛,也不会有重塑肉身时、将血肉不断陨灭与打散重组时疼痛。
其次,对于她现在的肉身强度而言,若是她不在雷劫一开始就抓紧时间将肉身多加夯实锤炼,那才最可能让她雷劫失败、身死道消。
也因此,自雷劫一开始,贺楼凤君对雷劫的接纳都是全无保留的。
她抓紧一切可利用之时间,引着这些劫雷入体,对自己这具新生不久的躯体进行锤炼。
坚持不下来时,就疯狂饮酒;酒水喝够了,就继续锤炼。
每锤炼一次,她的身体就强大一分。
这般不间断地摧毁与重塑,若是一般人肯定坚持不下来,但这对于刚刚重塑完肉身的贺楼凤君而言,却只是刚刚好,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劫雷的破坏性冲刷,与灵酒与体质的不停修复,让她的身体呈现出一股微妙的平衡。
即便她的外表,似乎已因这些劫雷的接二连三落下,变得焦糊一片,脆弱的肉身正源源不断地从各处伤口向外滴拉着血液,看起来分外狼狈。
但她的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痛苦,反倒因为这极致的痛楚与兴奋,在唇角勾出几分诡艳的笑意来。
在贺楼凤君如此亢奋的心态下,不过小半个时辰,她就已经受过了最初始的十五道雷劫。
在这十五道雷劫过去后,她的肉身已经无法容纳更多雷劫能量的冲刷,眼见着就要被打破破损与新生的平衡。
对此,她直接放出千斩鎏金焰与道韵结界,为自己减缓并抵消部分雷劫的强度,并继续疯狂吸纳灵酒,争取打破身体承受极限。
尽管如此做法,让她身体内外的伤势就没有一刻是完全好过的,但只有贺楼凤君自己知晓,她此刻肉身的强度,对比雷劫开始之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既明看到这里,不由感慨:“凤君老祖的雷劫次数虽然比我当时的少,但论总体威力,却远超我矣。”
无论是曾经既明的血脉进化雷劫,还是贺楼凤君的肉身重塑雷劫,都是修真界中劫雷次数最多的九九雷劫。
只不过既明当初度过的共有三种雷劫,金丹三九、化形四九、血脉进阶九九,合计一百四十四道雷劫。
而贺楼凤君这边的肉身重塑雷劫,则虽有九九八十一道,但其雷劫的威力与强度,视她的修为而成倍增加,对既明经历过的远超。
楼青茗心有戚戚颔首:“因为你们虽然本质上都是逆天而行,但程度上还是略有不同。”
血脉进化的逆天程度,远不如起死回生的逆天程度深远。
也因此,现下贺楼凤君所经受的雷劫更加强悍,威势也要更加盛大。
劫雷中心,此时的贺楼凤君也在逐渐地为自己的防御加码。
当道韵结界与千斩鎏金焰都无法为她抵抗更多时,她又逐渐地取出防御阵盘、防御符宝等物,争取为自己的雷劫锻体拖延更长时间。
如此又坚持了十数道雷劫后,贺楼凤君霍然睁开眼帘,看着不远处快要被磨损至极致的隔绝阵纹,反手将酒葫芦收起,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色泽桃红、隐带金纹的酒殷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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