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师螺
“你!”
几位左家修士眉毛倒竖,深觉其的无法理喻。
之后宅邸内就又是一阵喧闹,最终,无法到底是转身离开了这座待了数载的左家宅邸,不再停留。
左卫以及几位左家修士追了上来,与他说道:“你放心,这既是你的选择,那我们之后就绝对不会去打扰于你。”
“三叔他们虽有私心,但……我们总是希望你好的。”
无法不置可否,只是垂首与他们行了一个佛礼,笑道:“无碍,我回来只是了却一下尘缘,祛除一下遗憾,以后有事也可联系,这并不影响我们以后的交往,告辞。”
说罢,他便轻笑转身,神态沉凝地向着长街尽头走去。
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道途?!
曾经头顶无发,自己无力更改时,他在午夜梦回间,心心念念;
现在头顶有发,却又发现无甚所谓,他头上顶着的,全是负担。
有些沉,有些躁,还有一些怅惘。
恍惚间,他眼前晃过曾经在前往悠然秘境的飞舟上时,与楼青茗初见时的画面。
彼时她笑眯眯地询问自己,可有让绝发膏无效的药方。
他摇头回答:“已入佛门,便无回头路,并未。”
她说:“佛语有云,佛海无边,回头是岸,可见佛祖还是允许你们回头的,是你们的理解太过偏执。”
虽然彼时,楼青茗将佛海与苦海记混,但现在看来,却的确是他理解得偏执。
身处佛海,当心性不坚、犹豫徘徊,是允许回头的。只要保住本心,就能在回头的阶段中,祛除烦恼,坚定航向;而若本心偏移,便有可能会沦落苦海,直接翻船。
他偶尔觉得,这世上就不应有绝发膏解药这东西,让人心生怅惘;但又感激着它的出现,帮他一偿所愿。
来到街道尽头,脚步略拐,无法便停住步伐。
在他视线前方,一水儿十多位同悲寺的佛修,正整整齐齐地站在街道一角,那一排锃亮的光头,配着上面的戒疤,哪怕位于熙熙人潮中,都能第一时间吸引人的视线。
见他出来,他们一齐抬头,向他亲切颔首。
“师弟,你可终于是结束了,这次的动作可是慢了些。”
“若是此间事了,咱们就一起出去走走。”
“十年之期尚有余量,师兄们将会全程陪你。”
无法站在原地略作停顿,而后脚步上前,展颜笑道:“几位师兄在这里等了多久,时间长吗?”
无慎闻言就笑:“也没有多久,也就是五年多。”
无法:……也就是说,他们是从他离开同悲寺的队伍开始,就一直跟着,只是之前他与左家之事未毕,他们就没现身而已。
落尘侧首看他,关切询问:“无法师弟,你佛心还稳吗?”
无法眯起眉眼,执起念珠念了句佛偈,笑言:“回师兄的话,已经越发稳了。”
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道途?!
只有自己想要坚持的,并且走起来有无尽动力、并心怀欣喜的,才是自己的道途。
而他现在,已经寻到。
内域,无影阁的东山门内。
柏翀按照之前的承诺,正身负荆棘,拿掉一直遮在面上的面具伪装,一步一步地行走在无影阁的东山门上,表达歉意。
腾敏与另外一位从淮提剑宗赶来的长老分列在他的身侧,表情全程平静,并无多少羞恼。
在他们看来,此番磨砺给柏翀心性上带来的成长,要远超过他曾经在天骄秘境中,因榜上有名而带来的风光。
将近百年的时间下来,柏翀经历了人生低谷,又顺利走出,他的改变,让他们欣喜异常,合该对虞勉表示出感激的态度。
柏翀逆着阳光,一步步走到台阶尽头,行至山顶,与上边等候的无影阁弟子行了个平辈礼。
而后对方开口:“请几位前辈与道友随我来。”
“劳烦。”
他们一路向西,在一众无影阁弟子的围观视线中,来到了主峰大殿,看到了早已等在其内的虞勉。
今日的虞勉依旧清雅俊美,气质出尘,他微微侧首看向殿外,见到几人之后,转身与腾敏几人行了一礼,而后示意他们在殿内落座。
在他肩头,一位与他模样相差不大的小男孩正懒洋洋地趴在那里,与虞勉一起看向众人,最后又一同将视线落回柏翀的脸上。
虞勉弯起唇角,轻声笑说:“我原本以为,柏道友不会过来走这一趟才是。”
柏翀看着面前的茶盏,里面自己的影像随着微寒的山风,荡出圈圈涟漪,圈圈破碎,让他本就丑陋不堪的面颊,变得越发难以入目。
“所谓有所失,就有所得,我还要感激虞少阁主,让我在这百年内快速成长。”
他的声音平静,并无一丝怨怼。
说罢,他就起身向他行了一大礼,“之前在天骄秘境,是我心性不佳,对少阁主埋伏围剿,在此我也向少阁主真诚地表达歉意。”
此番他们是谢礼而来,治疗条件都可商量,但这歉意,却是他们展开商议的前提。
虞勉稳稳将他的这一礼受下,展颜轻笑:“柏道友请坐,看来你近百年来,果真成长了不少。”
柏翀敛下眉梢,向他弯了弯唇角,而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道途?!
曾经他以为,应是所向披靡、万众瞩目、备受推崇。
但现在却发现,他的道途应是坦然地面对自我,无论是美的,还是丑的,只有认同任何模样的自己,才能真切拥有道途,将修炼之途走得更长更远。
外域,易筋坊。
印琬看着还在愤怒中的雪明沙,轻声笑语:“这有何可生气的?!你是气愤有人乱了你的计划,还是羞恼他们反击了你的打算?!”
雪明沙的小脸绷紧,眼眶通红:“师父,我被一个战利品耍了,我就从未被人这么耍过!您缘何还笑得如此开心?!”
印琬盎然看她,反驳:“不,你以前也被人耍过,只不过时间过去得太久,你快忘了而已。”
远的不提,现在正被雪明沙惦记的尤椿,便是其中一个。
“此次玄天宗那边,应就是温瀚引的单方面决定,据我所知,卓远因为他原未婚妻鲁东芸的缘故,非常不喜两面三刀之人。你与鲁东芸类似,都是心性与相貌严重不符之人,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此番求亲会真正成真。
“温瀚引就是想求个条件置换的契机,换你给卓远医治罢了,毕竟卓远现在的状况,确实有些糟糕。”
雪明沙看着她面上的笑意,愤怒且委屈:“师父,您是我的师父!”
印琬轻笑出声,她欺身上前,纤细的手指抚过她通红的眼眶:“明沙啊,你面上的天真面具已经戴得太久,久得都快摘不下来了,今日能看到你变脸,为师很是欣喜。”
雪明沙怔了一下,认真看她。
印琬声音平缓:“你可以伪装,可以戴上面具,却不能戴久了,忘记什么才是真正的自己,走近误区。”
雪明沙对此,不甚赞同:“不,师父,我没忘!”
她没有忘记,她在幼时灵根未损时,受尽追捧,嚣张跋扈;后因尤椿的设伏,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不如五灵根的废物,受尽欺压与嘲讽。
所谓天真的不知世事,不过是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刻意收敛后的伪装。
“我一刻都未忘记过自己的真正模样。”没有忘记,她并非表面上那般的天真无邪,那般能让人心生欢喜。
印琬:“为师说的不是你的表情伪装。当然,表情伪装可能也有一些。你自进入易筋坊以后太顺,顺到现在不过是一点小意外,就接受不了。
“你要知道,没有人是因为你的伪装,就会一直无条件地宠着你,你要拥有自己独立面对风沙变故的能力,而现在发生的,不过是一点挫折而已。
“至于之前为师所说的,是心性,是道心。明沙,你可有想过自己的道?”
雪明沙怔了一下,她想说自己还小,自己没有想过。
但是事实上,她有经常去想。
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道途?!
以暗灵根修士,踏上灵修之路,她是迷茫的,她刻意要求自己去行善、去积累功德,去为宗门赚取好名声,但她偶尔还是彷徨。
她甚至感觉,自己最适合的,应是行恶,而非面上的善良伪装。
她眨了眨眼,恍似有些明白了印琬的意思,但更多的,却仍旧云里雾里。
印琬在空中划出一个光华璀璨的圈,圈内自成水镜,由道韵组成,每一道道韵上都隐有光华。
“即便心中存恶,也可以走上灵修一道,只要你坚固好道心,认清自我,那就根本无需因为善良的伪装,而给自己设下太多条框束缚,此番为师便给你好好上上一课……”
外域,荡虚谷。
花铎海愤而赶至刘娅钦面前:“刘师妹,你要竞争少谷主?”
刘娅钦面上依旧笑盈盈的,整体气质却不再是温柔似水,而是带着冷香,清淡且缥缈:“花师兄,少谷主之位,能者居之,并非个人之物,我认为我去参与竞争,并没有什么问题。“
花铎海看着她面上的笑容,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步:“那你认为,你的胜率如何?”
刘娅钦配合着思忖,展颜笑道:“还未到全力竞争时,有些事情尚不敢言,但我觉得,我的实力不比别人差。”
不仅不差,还因为她的提前悟道,让她的实力比其他人高出许多,名列前茅。
此时,刘娅钦的笑似乎与之前相同,但是其眼内,曾经独属于花铎海的情谊已经没了半分。
花铎海心下复杂,有些介怀,有些失落,但面上展现出的,还是更有风度的祝福:“那咱们之后便是对手,祝你顺利。”
“多谢。”
两人擦肩而过,各自前行,似乎一笑泯了过往,但事实上,他们在各自行远后,笑容却是相继回落。
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道途?!
在他们的面上,一为空茫,一为坚定。
花铎海敛眉,俯视胸口;刘娅钦扬剑,飞向远方。
正确的道途自问,一直在他们的心间回荡。
飞舟之上,楼青茗与各宗的修士探讨完,便与众人告辞,寻了处房间启动阵法,开始盘膝入定。
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道途啊,边走才能边成长,没到最后,是谁也无法断言的。
远去的飞舟跨过外域区域,一路向着莽荒四野尽头的怒海方向而去。
莽荒四野边界,忘情岭,柴自翔似有所感,抬头望天。
晁轩叹息:“若为师没有看错,那就应是内域各大势力前往天骄秘境的飞舟。有人已经连续去了两次,你却还在原地停留,自翔,这次听我的吧。”
柴自翔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是弟子让师父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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