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童梦同
贵妃平日养尊处优,使足了力气打了几下人,人家不疼不痒,她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簪子也掉了,头发也散了,宫女们一会儿捡首饰,一会儿劝娘娘省些力,别跟下人一般计较。
门口的另外一个徐侍卫本来假装不存在,现在见事不好,闹大了,赶紧跑进去汇报去了。
“皇上不好了!”
徐侍卫风风火火跑进去,跪在皇帝面前。近身伺候的赵公公立刻训斥,“胡说什么!皇上好好儿的!”
“不好了……”徐侍卫发现皇上不高兴,才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吉利,赶紧给自己一记耳光,“臣说错话了,皇上大吉大利!不过,门口,门,门……”这话该怎么说呢?怎么说才能又不得罪人,又没有欺君,徐侍卫为难了。
赵公公看见皇帝脸色更不好了,就赶紧提醒,“什么事儿,快说呀!别以为门口的动静里头一点儿听不见。照实说。”
“那,小臣就实话实说了……贵妃在门口生气,要进来,崔侍卫硬要拦着,贵妃生气了,就闹起来了。”
等相关人等被传进御书房,顾青和侍卫徐同都跪着,贵妃的四名宫女也跪在门口,唯有章贵妃本人根本不在意,直接扑倒皇帝身边,“陛下,为臣妾做主啊!陛下才几天没来看臣妾,奴才就欺负到头上来了。陛下啊~”
顾青垂头不语,为了这么件小事儿,皇帝还能罚了自己吗?那就不用尽忠了,告老还乡好了。
贵妃哭诉了一阵,发现皇帝没说话,光瞧着自己的头发看,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番“打斗”后,头发散了,赶紧让宫女拿镜子过来照,一照之下,
发现自己首饰也歪了,头发也散了,十分狼狈。
宫女们本来要过来给贵妃整理仪容,被贵妃恼羞成怒推开,然后扑倒皇帝身边,“皇上为臣妾做主啊,臣妾长这么大,何时这般狼狈过!这个崔文,他打了臣妾!……还冤枉臣妾对君王不忠。臣妾担心陛下,听说陛下这几日头痛,臣妾才过来……往日有臣妾照顾着,陛下很快就好的,臣妾这也是想为君王效力,却被这小人……”
贵妃回头一指顾青,“这小人,训斥臣妾,说臣妾不是大体!”
“崔文,可有此事?”皇帝严肃地问。
“并无此事。臣说的是,娘娘识大体,不会打扰陛下的。不知怎地,娘娘就误会了,打了臣一顿,臣可是把手背在身后的,不曾碰过娘娘。”
“你胡说,你明明对本宫动手!你敢欺君!”贵妃纤纤玉指指着顾青不依不饶。
“徐同,你在旁边看到了什么?他二人谁在欺君?”
“这……”徐同眼睛转转,谁也得罪不起呀,“娘娘想进来,崔侍卫拦着,后来闹起来了,臣就进来禀报,不曾看见后面的事。”
“那就把外面的其他人叫进来,总有人看见吧。”
其余的侍卫进来,也都说没看见。
“哼!”皇帝冷笑,“朕养你们干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没看见,这要是刺客来了,你们也看不见?朕还有命在吗?荒唐!滚下去,说看不见的,都出去领20个板子,玩忽职守!”
徐同和其他侍卫都乖乖自己出去领罚,闻讯赶来的侍卫统领赶紧进来请罪。
皇帝训斥说,“你是有罪……一个两个就罢了,可这些侍卫,全都没看见御书房门口的事,那他们杵在这儿干什么吃的!朕养他们何用?!带出去好好管教,若教不好,全都撵了!”
统领赶紧离开,迅速地安排了新的侍卫过来,少不得要吩咐一番。
见皇帝震怒,贵妃也安静了一会儿。
可是,等皇帝要打发他们出去的时候,贵妃不甘心,又撒起娇来,“陛下,臣妾被欺负了!”
“好了,他也不过是为了差事。是朕吩咐他不许人进来。”皇帝不想较真,想和稀泥。
可是贵妃不干,她出身世家,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会,自小到大,无论在家中,还是在宫中,都是被宠着的。唯一不顺心的事情,就是嫡亲的弟弟,因军粮一事,被崔国公问罪杀了。
她求了皇帝多少次,为弟弟正名,她觉得是粮商弄鬼,章淮不知。皇帝
都说军粮出了大问题,不管章淮知情与否,都是死罪。
为了弟弟的身后名,为了家族的名声,贵妃总是提这件事,皇帝烦了,有日子没去贵妃的宫殿了。贵妃急了,拉下面子来求见皇帝,又遇到仇家之子——崔文,她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报仇的机会。
“陛下,您看,崔文他,把臣妾打成什么样了?”
“崔文,你给贵妃道个歉。”皇帝想当个和事老。
“臣奉圣命,为了陛下的安危,其他人,臣就顾不得讨好了。臣眼里只有陛下一人,崔家也只忠于陛下一人。”顾青知道,道个歉今天的事情就过去了,可是,她不愿意!
皇帝也无奈了,他知道贵妃是为了什么。毕竟章淮是章家主枝唯一的男丁,贵妃的母亲听说都哭晕了好几次,章大人痛失爱子,也告假在家多日了。皇帝也派人查过,章淮确实是被无良商人蒙蔽,粮商以次充好他不知情。
章淮大意,但他没有受贿,还一路兼程,也是劳苦用心。若是换在别的时候,惩罚商人也就是了。可他不走运,赶在大军苦战,刚吃了一场败仗之后,士气低落,又发现混了大量沙土的军粮,差点引起士兵哗变。当时的崔元帅斩其立威,也是不得已。
皇帝对章贵妃也是有些怜惜,只是刚打了胜仗,不能委屈功臣,章淮的案不能翻,要翻也要多年之后了。皇帝能补偿贵妃的也只有多些耐心,以及给些赏赐。
赵太监早领了皇命,让人火速去库房取了珍珠一盒、绸缎五匹、上好头面一幅给贵妃看,“娘娘,您看,陛下隆恩呐,瞧瞧这珍珠多圆润多光泽,再瞧瞧这首饰,这做工多精细……诶,您再瞧这个……这绸缎多漂亮,都是江南进上来的新样式……”
这些都是极好的东西,可是跟弟弟的命比,这些又算什么?
“陛下!”贵妃还想说什么,皇帝对宫女们说,“就让你们的主子披头散发这样站着,成何体统,还不送回宫去梳洗!”
宫女们吓到了,赶紧过来搀扶贵妃,贵妃甩开她们,又抓住皇帝袖子,“陛下,您今天来看臣妾吗?臣妾照顾您吧?”
皇帝点头应允,贵妃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走了没几步,看到宫女们抱着赏赐,抱绸缎的两个格外吃力的样子,她转转眼珠子,又回来,“陛下,臣妾就带了四个宫女出来,您赏赐的东西重,她们弱女子抱不动。听说……”贵妃瞟了顾青一眼,“听说,崔文力大,不如,让他给臣妾把绸缎抱回去。臣妾就不用他道歉了。”
皇帝沉吟片刻,吩咐“
崔文,你跑一趟吧。把赏赐送回贵妃宫里。你二人今日的事就算揭过了,以后谁都不要再提。”
……
顾青抱着绸缎跟在贵妃的宫女后面走着,心想,这女人只怕又要生什么幺蛾子,不过陛下今日没有硬要自己道歉,只是赏了贵妃东西,说明,陛下也没有很偏贵妃。再说,她一个弱女子,能怎样,大不了骂自己一路,打自己几下,自己又不是死的,难道不会躲吗?
陛下想的也差不多,一个娇弱女子,就算心里有气,又能如何,不过骂一顿,打几下。不过他还是问了下赵太监,“赵鑫全,你说,贵妃会难为崔文吗?”
赵太监是皇帝在做皇子时候就随侍的太监,别人不敢讲的话他敢讲,“皇上,贵妃能有多少力气。就算为难,也不过打几下出气。那崔侍卫,是战场上下来的悍将,虽然算不上五大三粗,可也是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怕啥……”
皇帝一听“大老爷们,皮糙肉厚”,就笑起来,赵太监不知真相,就莫名其妙。皇帝笑得忍不住,赵太监也赔笑,“嘿嘿,嘿嘿……”心说,自己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皇帝继续批阅奏折,过了不一会儿,又有侍卫狂奔进来,“皇上,出事儿了!”
皇帝一听就不高兴,“又有什么事?”
“陛下,章贵妃说崔侍卫调戏她了,说崔侍卫趁着宫女帮贵妃找东西离开的时候,色令智昏,要侮辱娘娘……我等听到呼救赶去的时候……娘娘衣衫不整,正要寻死,崔侍卫……”
“他怎么了?”
“崔侍卫,他……我等赶去的时候,娘娘大叫‘崔文这样侮辱本宫,不活了!’就要往树上撞,崔侍卫去抓娘娘的胳膊……就,就,就撕下娘娘,一截衣袖。”
赵太监瞠目结舌,转头看皇帝,皇帝面无表情。
第138章 她是将军的儿子5
传话的侍卫是崔文小时候的玩伴,七品侍卫梁希武,他有点难过,为了自己的朋友。
他们其实大多都听说了,贵妃娘娘的弟弟被崔侍卫的父亲崔国公给斩了,大家私下议论,早就猜到崔侍卫会被贵妃为难。贵妃要是真不把弟弟的命当回事,那才奇怪呢。只是没想到,报复这么快,这么狠。这是要崔文的命呢!这事要坐实了,不光是崔文,崔家满门名声都没了。
“陛下,我等去的时候,并不曾看见崔文调戏谁,只看见贵妃闹着寻死,崔侍卫想阻拦她撞树,不慎撕下了贵妃一小截衣袖,他的表情很是惊讶,不像是假的。宫女们已经看住了娘娘,已经有人去请统领,臣特来报信,陛下您看……”
皇帝倒是不急,徐徐问道,“你倒是眼熟,叫什么名字?”
“梁希武,御前七品带刀侍卫。”
“哦,那你觉得崔文会调戏贵妃吗?”皇帝没有大怒,倒是还有心情坐着问话,这跟梁希武想的,陛下勃然大怒,拔腿就走,完全不一样。
梁希武和崔文交好,但是他也不敢太为崔文说话,犹豫一下后,他还是决定帮帮崔文,“陛下圣明,今天的事,发生的时候,我等并没看见究竟如何。我等赶去的时候,只看见贵妃在寻死,崔文要拦着。……臣,不瞒陛下,臣认识崔文,与他是友人,他一心练武,家门都很少出。平日不近女色,家中一无妾室、二无通房,也没订亲。就是偶尔出来与几个世交之家的子弟一同玩耍,也不过骑马打猎。秦楼楚馆,他从来不去的,美貌女子也不看一眼。”
皇帝又问,“你觉得奇怪吗?”
“那倒没有。我们都知道崔家的人在七年前,损兵折将,以为奇耻大辱。他父子要报国仇家恨,崔文平日里笑容也无。臣斗胆……小臣以为,崔文是个忠君报国的,不爱女色,他怎么会调戏贵妃呢?这不是找死吗?臣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梁希武大胆说出这些话,心道,兄弟,我只能帮你这些了。
赵太监在旁边看皇帝的脸色,他也觉得此事蹊跷,便小心地问,“皇上,要带上来问吗?”
“全带过来,朕亲自问。”皇帝突然觉得有些疲倦。
于是,一行人又进到御书房。赵太监都心中叹息了,又来了。
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贵妃进来就嚎啕,“皇上,皇上,臣妾不活了。臣妾没脸见人了。崔文,他……他……他是个好色之徒……竟然,趁着臣妾让宫女找寻丢失的首饰,他见四下无人,对
臣妾动手动脚,还要……臣妾不活了!臣妾对不起陛下,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又要四顾一番,要撞墙,被宫女们眼疾手快,死死抱住。
一个宫女大哭,“娘娘,娘娘好可怜呐,崔文是个畜生!皇上要为娘娘做主啊!”
顾青跪在地上,她觉得这是她以崔文的身份活到现在,见过最荒唐的事情。幸好已经跟皇帝禀报过了,不然今日,难逃一死,不是以下犯上,就是欺君。
赵太监连连提醒,“崔侍卫,你有何话说。”
“臣无话可说。臣是请白的,陛下自有明鉴。”顾青心想,谁的女人,谁自己管好吧。
旁边的梁希武替她着急,小声提醒,“你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皇帝看一眼嚎啕大哭的妃子,一声长叹,转头对赵太监说,“赵鑫全,叫贵妃别哭了,她一直哭,朕如何问询?太吵了……或者,让她到旁边屋子去。”
赵太监过去劝,“娘娘,您一直这样哭,陛下都没法说话了。要不,您收声?或者,老奴送您到旁边屋子带着去?”
贵妃才不走呢,走了就对事情失去控制了,她慢慢地止住了哭,宫女找了椅子让她坐着。她坐着,仇人跪着,贵妃心里稍微解气了。但是,还不够,她今天要让崔国公也尝尝丧子之痛。她爹娘直到现在还伤心着呢,嫡子,是不可能有了,旁枝的子弟成天上门,求过继,更让她爹娘扎心了。想到这里,贵妃看着眼前人的眼光狠毒起来。
皇帝瞟了眼自己的爱妃,看见她恨恨的眼光,心里也是一跳。这就是自己的枕边人,不曾想,以往娇滴滴的弱女子狠起来,能这般狠。这一天,皇帝重新认识了自己的爱妃,感觉可不大美妙。
皇帝想,若是不知道内情,自己会怎样,会不会看到爱妃痛哭求死,就立刻要为她出气,处置崔文。
皇帝又想,今天的人若不是崔文,而是旁人,会不会就有人无辜枉死。
赵太监在旁边提点,“陛下,要不,让崔侍卫说说当时的情形?”
“还有什么可说的,本宫的衣袖都被撕坏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贵妃暴怒,宫女连忙把披风盖在贵妃身上。
“崔文,如实说。”皇帝倒是和颜悦色。
贵妃看了,心下狐疑,莫非皇帝不信自己?还是崔家功高震主,皇帝不愿让人说卸磨杀驴,所以不管事情如何,也要放过崔文?看来自己想得简单了,今日未必能弄死崔文了。贵妃咬唇,想着主意。
顾青开始说起事情的经过,“臣奉
旨送御赐之物去贵妃宫里,路上,贵妃说头上的翡翠簪子丢了,让四个宫女都去找,找不到不许回来。宫女说,贵妃今日没戴翡翠簪子,被贵妃骂了,赶紧去找。”
“那是她们记错了,本宫分明戴了翡翠簪子的,她们记错了!”贵妃咬牙切齿地否认。
顾青不理会她,继续说,“当时,臣手里抱着五匹绸缎,贵妃娘娘让臣放下,臣起初没有放下。后来,娘娘让臣去假山后摘花,臣便放下了绸缎去摘。结果,臣的花没摘下来,娘娘就突然揪着臣一顿打,然后就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说臣调戏她。臣就迅速离开,到了空旷的地方。娘娘就开始喊叫,等人来了,娘娘又去撞树,臣怕她出事,就拉住娘娘,一时力大不慎,扯坏娘娘衣袖。”
“你胡说!明明是你看我美貌,又见假山后无人,就趁机调戏……”贵妃又哭起来,“皇上,这畜生还冤枉起臣妾来了!不就是仗着他家打了胜仗吗?因为打了胜仗就了不得了!皇家的体面在哪里呀!”
皇帝一阵心烦,这挑拨离间太明显了。
顾青可不想听,“陛下,臣一家人忠心耿耿,臣也绝非好色之徒,臣愿终身不近女色,证明臣的清白。”
皇帝听了斜眼看她,“哼,这个,朕相信。”
贵妃就急了,“陛下,他羞辱臣妾,臣妾不能忍,只罚他终身不近女色,这,这惩罚太轻了!”
“那依着爱妃,你要如何?”
“宫中自有宫规,不如让皇后娘娘处罚?”
但是皇帝没答应,“此事,涉及到六品侍卫,不是皇后能管得了的。朕也听明白了,误会一场,都下去吧。”
贵妃惊呆,这是什么结果?居然,就,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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