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梨春
有脚步声朝着床榻的位置走来。而后?,是帐帘被?掀开?。阴影笼罩下?来,粗粝宽厚的手,轻缓抚过沈灵姝的额发和脸颊。
沈灵姝装睡装得急,忘记了涂晒伤的药。
不过夜里漆黑。殿内也并未点燃壁烛。沈灵姝猜想着卫曜应该也不会发觉。
然?当闻到了熟悉的草药味,沈灵姝才发觉,卫曜正在给自?己涂药。
擦药的指腹是轻柔的,揉匀的动作是温柔的,是沈灵姝紧闭着眼,也能察觉出的温柔。
沈灵姝心?口跳动。觉得陌生又奇异。卫曜一贯冷冰冰,沈灵姝难以想象人轻柔待人的样子。
沈灵姝忍着没睁开?眼。
直到有什么温润的东西,碰触在自?己的唇上。
沈灵姝猛然?睁开?了眼。
黑暗中,两人只有近尺距离。
无声对视。
卫曜:“……”
*
壁烛亮起。
沈灵姝辩解自?己没有装睡。只是被?卫曜偷亲一口,吓醒了。
卫曜冷面寒霜。转开?了脸。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沈灵姝瞧见人的耳尖却是通红。
好?奇又喜悦地忍不住蹭过去?,追寻人的视线。“你为什么偷亲我?”
卫曜嘴硬:“……没有。”
沈灵姝坐在榻上思忖,自?顾自?道给出结论?,“原来郎君这么喜欢我啊。”
卫曜:“……”
“郎君之前也会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偷偷亲我吗?”
卫曜径直避开?了话题。转身要走,“睡觉。我去?洗澡。”
沈灵姝跳下?了床榻,月白?的睡袍拖曳在地。“洗澡?那我帮郎君濯发……”
卫曜转回身,将赤脚落地的女娘横抱起,俊脸冷沉。“夜露湿冷,怎可?赤脚下?榻,再怎么也得把鞋子穿好?。时候不早,睡觉。”
沈灵姝攥着卫曜衣领,“我和郎君一块睡。”
卫曜避开?女娘的眼。硬邦邦。“我不和你一起睡。”
“为何?”沈灵姝嘀咕。“郎君都能偷亲我,就?不敢和我一起睡吗?”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睡。”卫曜的耳尖红得恼人。而后?又硬邦邦解释:“不是偷亲。你我夫妻,这是正常行事。”
沈灵姝对人一本正经的解释,忍俊不禁。在卫曜将其放在床榻之上时,勾着卫曜的脖子,将卫曜一把拉拽下?。抬起了下?巴,在人唇上蜻蜓点水。
“这才是光明正大地行夫妻之实,郎君偷偷摸摸地占我便宜,便是偷亲。”
卫曜耳根微红。终究还是没忍住。捏着女娘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滚入榻内。
衣衫撩动。
沈灵姝眼眸含光。
雪地落了梅瓣。
沈灵姝发现,卫曜似乎很是喜欢在自?己身上做文章。
沈灵姝也能理解。毕竟她也喜欢对卫曜上手。
而且云雨之时的卫曜,比寻常多一份不曾有的不冷静。沈灵姝总会为对这种?割裂的感觉感到奇妙。
沈灵姝的衣衫半尽。卫曜却还是衣冠完整。
但凡沈灵姝伸出了手,总会让卫曜不动声色地给阻挡住。
一而再,再而三。
沈灵姝一次都未上手,脸颊鼓气不乐意了。自?己都被?卫曜占足了。卫曜小气鬼,却不让自?己碰一下?。
沈灵姝别扭避开?卫曜的触碰。手指无意抓住了卫曜的一角衣衫,正要扯下?,但卫曜却极为熟悉沈灵姝的软肋。
沈灵姝最后?还是没能得手。
云雨落山,朝阳与夕。
直至迷糊之际,才扯开?了卫曜的一角衣衫。一角之缝,竟是缠裹着的沾血白?布。
卫曜……新添了伤?
*
沈灵姝第二日醒过来,卫曜已经不在宫殿中了。
但沈灵姝仍旧能清晰记起,昏睡之际,拉下?了卫曜紧密遮盖的衣衫,衣衫之下?的狰狞血色。
明明卫曜左臂的伤势还没好?全。
为什么还有新伤?
沈灵姝起床拾掇自?己。卫曜昨夜并没有过分折腾,沈灵姝起床后?,整人还是舒畅的。
小副将在外收晒着草药。
沈灵姝从小副将口中没能打探出什么东西。不知人是口风紧密,还是真什么都不知道。
沈灵姝在宫殿坐不住了。
心?头挂念卫曜的伤势,一早只捣鼓了一点草药。沈灵姝不能理解,司马家主明明是需要卫曜的,那就?表明卫曜还有可?用之处。为什么还会受伤?司马家主到底在让卫曜做什么?
而在这时,姜贵妃竟然?传人来昭唤沈灵姝过去?。
小副将阻拦:“没有我们将军的令,我们师爷哪都不会去?。”
来传令的仆从轻蔑道:“姜贵妃是裴公?子的生母,自?然?比裴公?子有权。不要让我们为难。”言下?之意,便是再阻拦便要用强力带走。
沈灵姝出手,挡住了小副将。“我去?看看。很快便回来。”
仆从:“还是这个公?子识事。这边请。”
*
马球场。
沙声裹挟着激烈的风声,马蹄阵阵,马儿嘶鸣。
着窄袖长袍,脚登长靴的司马燕左手握着马缰,右手举起偃月形球杖将马球又一次撞进了球门,又赢得了一轮胜利。
仆从端来了布帛水囊。
司马燕视而不见,仆从只能继续保持着端的姿势。
“凤妹妹怎么了?”
玩马球的,都是司马氏一族的直系和旁系子弟。皆是巴结着司马燕。
一场马球下?来,了无趣味。
即便司马燕严令警告了任何人不得放水,那些?庶种?,皆是听不得人话。怯懦不敢多出力。不过即便是真出力了,也不过寥寥水平。根本不够和司马燕比试。
司马凤只觉自?己似乎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回头,“……没什么。”
司马燕随着人的视线,眼一眯。“那不是裴曜的下?人吗?怎么敢行在此?”
司马燕嘴角勾起笑,指示下?人。“将人带过来。”
司马凤张了张嘴,最后?抿住。
只能远远看着带着沈灵姝的两个随从,和司马燕的手下?激烈交谈。随后?,两个随从跟着沈灵姝,一同走了进来。
姜贵妃的仆从很是不高兴。“大公?子,这人可?是姜娘子率先要见的。没有半路拦道这事吧?”
司马燕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瞧望顶嘴的姜贵妃的仆从。随后?勾了勾手,手下?往前一步,
鞭子状的铁链就?落在了仆从身上。
一声痛声。
姜贵妃的仆从跪地吐出了一口血。
司马燕冷冷:“姜娘子没有好?好?管教你们。这里是司马家,没有人能指唤吾。记住了吗。”
另外一个仆从立马跪地。脸上失了血色。
司马燕鹰隼一般的眸子,幽幽转转,停在了沈灵姝身上。
是个瘦小且脏兮兮的貌不惊人的少年?。眼睛还算能看。
司马燕发问。“你们姜娘子寻他做什么?”
姜贵妃的两个仆从连连摇头,抖颤如?筛子。“回、回大公?子,仆们不知。”
司马燕勾勾手,旁边的手下?便朝着两个仆从又继续挥动手中的鞭子。
姜贵妃的两个仆从连连哀痛地出声告饶。“大公?子、大公?子饶命啊……仆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鲜血染红了马球场的砂砾。
风沙间,都是血腥之气。
马上的其他贵族,皆淡漠地冷观。没有任何触动。
司马燕喝着水囊中的手,手下?没得到指示,仍旧不停手中的鞭子。
偌大马球场,只有两个仆从衰弱的惨叫声。
沈灵姝被?眼前景震撼得浑身颤栗。
“大公?子,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他们两人实属不知,你平白?无故用刑,便能得出想要的结果吗?”
司马燕闻言,手中握着水囊,垂眼,看底下?脏灰如?蝼蚁的人。嗤笑。“区区一个私子的蝼蚁,也敢与我应声?莫不是姜娘子寻你去?,还是想给他的私子再添个兄弟?这是连自?己儿子的东西,都惦记上了啊。”
沈灵姝握紧了身侧的手,“大公?子连自?己的阿耶弟兄都能下?狠手。不知人情可?贵,还当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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