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梨春
沈灵姝还记得?林君熙提起过江明越,便是在江南嗜赌,被赶出?了家门,遣来长安由林祭酒教诲。
春桃在旁嘀咕:“娘子,果然是个纨绔子,跟林小郎君半分比不上。”
“止语。”
沈灵姝略一思?忖,抬脚跟了进去?。
沈灵姝并不是没来过赌坊。之前男相来玩过几回。以女相进赌坊,还是头?一回。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而每个赌坊,都?有各自不成文的潜规矩。平民子弟进来,不到一天便能足以输得?倾家荡产。
沈灵姝不能坐视不管。
赌坊内空气混杂。
喊“大”喊“小”的声音此起彼伏。喧闹振耳。赌徒们个个面红耳赤,神情激昂。
一身杏色襦裙,翠绿披帛的沈灵姝一踏入。便有打手模样的男子来拦住。
“小娘子走错地了。”
沈灵姝好笑。“怎么?谁说女娘不能来赌坊?”
“今儿小娘子我?就是来赌的。”沈灵姝看了眼春桃,春桃从袖中拿起了一个满当当的布袋子,在几人面前晃了晃。“仔细你们的狗眼,把你们的老板喊出?来!”
赌坊有钱就是客。
已有打手去?请示老板过来。老板笑呵呵,制止了打手挡着人。一眼认出?了眼前女娘是何人。低喝,“肥硕的鱼都?能放跑?还不赶紧将人迎进来!”
没有一个赌客注意到一个女娘进来。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赌桌上。
沈灵姝一眼锁定了正中位赌桌前的江明越。人撸着袖子,嘴角勾笑,一双桃花眼闪烁精明。
沈灵姝上前。
江明越正在下注。
忽然一只白玉手放入。押在自己的对立面。“买小。”
“沈娘子?”江明越鼻间嗅到一股芳香。一低头?,看见了玉润丰泽的女娘。
“江公?子敢不敢与我?赌一把?”沈灵姝笑,“赌赢了,江公?子今日来赌坊的事我?帮你保密。赌输了,江公?子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江明越桃花眼盛笑。“请。”
赌局。
大小离手。
赌坊老板也在二楼木栏上观望。打手们立在两旁。
沈灵姝玩赌没别的,全凭运气。
江明越看着小女娘把把都?下在自己对面。笑容更甚。
江明越玩赌也无?他,全凭出?老千。
在第三把骰子点?数揭晓。
江明越看着女娘的神情已从轻视到疑惑。
怪异的很。自己做了手脚,女娘还能次次都?赢。
五局定输赢。
江明越耍赖到十?局。十?局后,又耍赖到十?五局。终于在二十?局后,江明越心服口服。
毕竟钱都?输光了,再赌下去?,就连裤衩子都?输没了。
两人很快都?被赌坊赶了出?来。
位于大街上,灰头?土脸,相视一眼,皆是一笑。
“没想?到沈娘子手气如此好。钦佩钦佩。”
“耳力好罢了。”沈灵姝自然不会说实?话。赌场的老板是沈灵姝好友,春桃一开始喊话人出?来,便是给人暗号。“江公?子聪颖,就是这?聪颖劲用在赌场,实?属屈才。”
江明越没想?到人竟然能看出?自己出?老千。桃花眼一弯,大笑几声。“看来沈娘子气运乃属上天眷顾啊。”
“江公?子可答应过我?了,输了三局,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明越输了十?八局:“但说。”
“那我?要你答应我?,从此不踏入长安的任何一个赌坊。”
江明越轻一挑眉。
女娘并未做死结。只说了长安,却未说长安以外的地方。
“愿赌服输。”江明越笑,“只是漫漫求学路,无?以聊慰。小娘子不介意某寻小娘子赏诗诵文吧?”
沈灵姝:“公?子若是无?聊,可寻我?一块玩棋跑马。当然公?子的重心,还是应在求学问道上。听君熙说,公?子聪颖。诗文一点?就通。假以时日,春闱进榜,不在话下。”
江明越唇边笑意更深。“于沈娘子这?句话,赌坊自此是不会踏入半步。”
*
自赌坊分别后,江明越还真的时时刻刻,下学便同着沈怀安回府,来寻沈灵姝下棋。
把沈怀安惹得?大不悦。
沈怀安知江明越的目的是与家姐下棋后,连续好几次,踩着太学下学的时辰点?第一个离开冲回府。谁知下学第一个踏出?太学门槛的,江明越就没有做过第二个。
沈怀安便改为了最后一个离开太学,缠着博士继续钻研学问。但此时候的江明越因?有前几次跟沈怀安一同回来的经历,早已认得?沈府的路,甚至跟沈府上下家仆都?熟稔了。
不用沈怀安带路,也能被请进沈府来。
沈怀安下学回来,看见没有半分正经的江明越正在跟自家长姐下棋,立马挂相。
同样挂相不悦的,还有卫曜。
卫曜自入宫任职,耽于宫中事,甚少能抽出?时间。上元夜也是金吾卫巡监兴庆宫,才得?有机会寻出?。
“小娘子好雅兴。”卫曜抱臂。
沈灵姝有许些日子没见到卫曜。自从上元夜那晚过去?,已有小半月。
但沈灵姝也只以为人在忙碌。
毕竟卫曜现在官任金吾卫,君熙说在太子跟前很是吃香,短短一月已经提拔成了随行金吾卫长。因?为太子忌惮其他世家往东宫塞人,总以为身边的侍从都?是他人的眼线。所以对于唯独自己一手提拔起来,家世贫寒,甚至还救过自己一命的卫曜很是信任。
虽然卫曜忙,但沈灵姝是期许人多多忙碌。最好别突然冒出?,影响了自己的计划。
沈灵姝现在在游说着阿耶叔婶们卖掉长安的产业,离开长安,另寻他处安居。
虽然第一次提起时,被阿耶训了。但沈灵姝相信,阿耶在朝中肯定是比自己更看得?清时事。
劝服人,只是时间问题。
*
外室坐着来寻沈灵姝下棋的江明越。
沈灵姝只是到内室寻个暖手炉的功夫。
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卫曜。
人似乎又长高?了,抽条一般,少年?宽阔的肩和劲瘦的腰,扑面凌厉之气。
懒倚在内室屏风旁的木柱上,抱臂之下,长腿闲散搭着。
沈灵姝差点?被人悄然生息的到访吓一跳。
压了声,“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怎么说?”卫曜掀开眼皮,“‘某请见小娘子,还望小娘子一见’是这?样说吗……”
“你……”
沈灵姝见人竟然说这?么大声。生怕被外头?的江明越听见了。蹑手蹑脚走到屏风后,赶紧将人的嘴巴捂住。“我?外头?有人呢,你小声点?……”
“外头?有人?”卫曜眸子冷冷眯起。
沈灵姝说完才知歧义,瞪看了人一眼:“你想?什么……有客人……”
沈灵姝将捂住了卫曜的嘴,确认了人不再出?声。才松了手,悄悄转头?,借着屏风遮挡,寻看外头?的动静。
卫曜的眸子垂敛下,盯着女娘探看外头?时,从领子口露出?的修长雪白的脖颈。
小半月过去?。
女娘脖颈干干净净,一点?红痕印记都?没有。
卫曜眸色更加深邃。
沈灵姝见江明越没有注意到内室的动静。才转回了头?来,抬眼看面前人。
“你今儿怎么来了?宫中事不忙吗?”
“小娘子是希望宫中事忙,好让我?抽不开身来?”卫曜冷冷反问。
沈灵姝被噎了一下。“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只是关切询问你一句……”
沈灵姝看人未穿金吾行装,只是单单一身窄袖墨袍。“你今儿休沐?还是提前散职了?”
卫曜:“小娘子想?听什么回答?真话还是假话?才能搭得?起小娘子的一句句关切?”
沈灵姝不知人今儿怎么了,问一句回三句,句句话里都?带刺。微微噘嘴。“行,我?不问了,今儿你不高?兴,不恼你了成不……”
沈灵姝转头?,卫曜却反而抓住了沈灵姝的手腕。
女娘纤细的手腕,不足一握。
卫曜没用力,只是沉沉盯着沈灵姝。从人齐胸襦裙之上雪白的脖颈,到人丰润启合的红唇。
卫曜握着人手腕的指腹,缓缓摩挲人的袖边。
“两日后,我?将奉令出?长安。”
沈灵姝讶:“出?长安?出?长安做什么?你犯事了吗?”
小女娘杏眸盛满盈盈急切。
漂亮,水灵。亮丽堪比晨星。
卫曜眼深:“临时领携旨意,往齐州,平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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