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梨春
一旦王家?被彻底解决,司马氏的下一个目标,绝对是长安的林家?。
上辈子,即便是卫曜,对付司马氏也曾是九死一生。林家?军事远远不及王家?。若真有那么?一天,万万是抵挡不住——
沈灵姝忽然就明白了,卫曜为何未回长安,而是选择了“投诚”司马氏。
如?果是以身试险,从内部打破司马家?,又?何尝不是一种策略。
沈灵姝忽然地便明了。自己还是要帮衬着卫曜,不让人在这里倒下了。
“我自也想念君熙阿耶他们。只不过既嫁与了郎君,郎君何处,我便在何处。”沈灵姝垂眼睫,语气真挚,“郎君若是死,我必定也不会苟活于世。”
江明越眼中震扼滑过。
卫曜垂下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娘皙白的肤,巧鼻和樱桃启合的唇。
他握在女娘肩膀的手指微微蜷动,濯黑的眸光闪动片刻。由震惊,怀疑,悸动,揣度……最?后到微微唇角上扬。
江明越并不能明白沈灵姝的话。在他看来,两?人的婚姻只是强迫为之,并不足以让女娘牺牲如?此。
江明越试图从沈灵姝面上寻到一丝作假。“灵姝,哪怕我放行了他走,天大地大,只要朝廷的旨令在,他便难逃此罪责。”
沈灵姝深情款款:“灵姝知道江郎的难处,灵姝并不奢求江郎放行,只求江郎不要将我们夫妻俩分离。”
江明越微微蹙了眉。余光看向沉脸转悦色的裴曜。困惑至极,还是缓缓道:
“好,我答应你?。”
*
谢青和陈娘已被关在了地牢。
听到三人是相识。江明越没有半点惊讶。
甚至主动让沈灵姝过去探看。
沈灵姝知道青家?军是起?义?军,落入朝廷手中,没有半点余地,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沈灵姝忧心陈娘为甚。
破旧的地牢之中。
处处是浓厚的血腥铁锈味道。
沈灵姝被卫曜牵制着手,行在江明越后端。
地牢之中,湿气和霉气环绕。
两?道墙壁的火把忽明忽暗。火光隐隐摇曳。
卫曜忽低声出声,“你?刚才?说的,皆是真话?”人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旁人无法察觉的期待之意。
“什么??”沈灵姝问。
卫曜垂眼,眼神中的浓黑与地牢中的阴暗如?出一辙。“你?说,‘若我死,你?也绝对不会苟活。’。”
卫曜薄唇抿成一道线,等着沈灵姝的答复。
沈灵姝:“……”
这很难听出是假话吗?她的命也是命啊。当然是为了替人求情编造出来的话了……
沈灵姝停下了缓行的步伐。侧头刚要跟人解释,一下子便撞进了一双浓黑如?渊的眼中。里头盛满了如?潮水的深意。
卫曜在紧张。
沈灵姝错楞了下。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要解释清楚,她张了张嘴。
卫曜的面庞在忽明忽灭的火光之间?,时而晦暗,时而清晰。
沈灵姝不知怎的,哑住了声。最?后化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没有底气的“嗯”声。
似是鼻音。轻不可见。
卫曜却听清了,听得一清二楚。
人濯黑如?渊的眸子似朝阳缓缓升起?了光晕。闪耀,柔和。带着悸动的温眷。
沈灵姝意识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应答下来。懊悔得几乎想咬舌。
温软的触碰蹭在脸颊上。
竟是卫曜俯身,在沈灵姝唇角落吻。
空气中还有咸湿的地牢中的霉腐味道。
卫曜的吻温热,清淡,带着松竹的木质香。
沈灵姝耳朵烧红,胳膊肘轻推了人一把。
卫曜才?舔了舔唇,愉悦地抬起?了头来。
前头的江明越往前行,发?现了两?人还留在后头一段距离。回头停了下来等候。
黑暗中,江明越未看出沈灵姝羞红的脸,见沈灵姝安静了一路。以为是对两?个“伙伴”的性命担忧。
“你?放心,虽然他们是起?义?军。但?身份不比寻常。就算是圣人,也不敢轻易处死他们。”
身份不比寻常?
沈灵姝好奇。之前知道陈娘竟然是谢青的姨娘后,沈灵姝就大为震惊。
江明越:“谢青是剑南州谢家?的长孙。剑南州势力?自当一方,已经完全不听令朝廷多年了。”
除却了朝中几个先帝时谢家?的远房亲戚在长安为官,来制衡远在剑南州的谢家?不搞出小动作。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血脉早就淡薄得不能再淡薄了。对于谢家?来说,这些?人除却顶着一个谢家?的名头。和长安其他人完全一样,都是陌生人。这次太子登基,谢家?更是一个人都未来朝贺。
朝廷现在的势力?,根本不足以也不敢与谢家?敌对。
不过绑了谢青,也算是有一张筹码在手。
沈灵姝却是面色惊讶。“剑南州谢家??”
竟还真是谢家?的儿子。
沈灵姝起?初听到这个姓,还曾怀疑了一下。只不过,世间?姓谢的众多,也不可能单单独剑南州的谢家?。
却不想,竟然会这么?巧合。
沈灵姝犹疑,再问了句。“那陈娘是……”
“陈娘?”江明越一秒明白沈灵姝说的是谁,“她是谢襟怀的姨娘。她还是王家?远房表亲。王家?当年要和谢家?联姻。本要的是王家?的二女。只不过王家?家?主多了一分心思,见司马氏强悍,暗中把王家?二女嫁给了司马氏的长子。而后随便在宗族里找了个年纪相当的姑娘,打发?嫁给了谢家?做小。”
谢家?明面上不与人称道,实际上心里暗自不满,还曾和王家?交恶了一段时日。
江明越知道的秘闻比沈灵姝多一些?。可见为了要对付青家?军,是有下苦功夫将青家?军头部的几人的情况都调查了清楚。
沈灵姝听得愣愣。
谢家?家?主谢铛只有四位子女。沈灵姝的生娘沈夫人排行第二,长子便是谢青的父亲谢襟怀。余下,还有一子一女。
沈灵姝从二嫂嫂那里听得的。当时不愿娘亲嫁人的是三子谢秦怀,听说至今都未娶亲。
*
三人到了地牢门?口。
便听到了里头的怒斥声。
一个披甲齐装的魁梧男子,正将地牢的铁栏杆晃动地上下震动。朝着里头嘶吼着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关在里头。
旁边两?个倒地的守卫捂着肚子哎呦嘶声叫唤。
显然是遭受了重创。
“吴尚。”江明越斥声。
正在晃动铁栏杆的人,顿时止了手,转过头来。胸膛还在起?伏,狰狞的一张脸,缓缓渐渐平复下来。“……师爷。”
显然对着江明越有几分敬意。
“你?在做什么??”江明越从袖中拿出了地牢的钥匙串,“所有钥匙,均在我手中。你?为难这些?守卫,他们也不可能给你?开门?。”
“师爷,我……”吴尚魁梧的胸潮再度起?伏,“我要拧碎谢青小儿的人头,为我上百个兄弟兵赔罪!”
“胡闹。出去!当初是看在你?有和青家?军交手过的经验,才?任命了你?领兵。你?竟还分不清黑白轻重?谢青企是你?想要人头就能随意要的。”
吴尚还在气呼呼。
大块头的胸脯起?伏着,身姿高壮。脑袋几乎能碰到地牢的梁顶。
这么?个模样,不像是个将军,倒像是个要不到糖独自屈闷的大孩子。
原来这个人就是吴尚。
沈灵姝蓦然想起?了谢青和陈娘两?人之前对他的评价。看来恩怨很深。
吴尚在江明越的再三命令下,最?后还是出了地牢。顺便将自己打伤的两?个守卫,一人一个扛在肩膀。一并带出疗伤。
这个地牢里,只关着谢青。陈娘则被关在隔壁。
刚才?吴尚的无脑狂怒,谢青都当做耳旁风吹溜过去。
整人懒散散靠在墙壁上,叼着跟枯草根,百无聊赖。
“喂,你?们两?个怎么?来这么?迟?”
谢青斜眼看见沈灵姝两?人在外头。稍微坐正了点身子,将两?人的扮相,再细看了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旁边一身蓝衣羽扇的江明越身上。
看刚才?吴尚对这个蓝衣人的敬畏,谢青多少能猜出,这次进攻定州城的计划,应该就是出自这人手中。
“李灵,江明月,你?们两?个不会是细作吧?”
能和朝廷兵最?高的长官接触到。怎么?想,也不是混一两?身小兵的戎装就能有的吧。
沈灵姝摆手,“冤枉,,我们怎么?就是细作了。”
“不是细作?你?旁边的人是谁?”
谢青挑眉。
“不是细作的话,你?能和朝廷的人攀谈,交好上?”
沈灵姝,“他,他是……”
“在下江明越。”江明越接过话。
谢青的神情古怪。“你?也叫江明月?”
江明越羽毛扇子一挥,刚才?听到谢青称呼沈灵姝和裴曜的称呼时,他就觉得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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