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刻兔
季夏槐没回应他?俩,已?经彻底愣在?原地。
会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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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说话间,房间门再次打开,来人行?色匆匆,脸上的表情比刚才的徐喻礼还要难看。
是季景冶。
“囡囡,你怎么样?还好?吗?”季景冶径直略过房间里?的另外两人,走到季夏槐面前,抓着她?的肩膀认真地问。
听到秘书报上来的消息后,季景冶差点儿把桌子拍烂,拿起车钥匙就往过赶。
路上接到季老爷子的电话,老爷子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骂网上那些王八蛋竟然敢骂他?外孙女,也骂季景冶这个不孝子这么多年一直呆在?山上连自己的外甥女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季景冶无奈地听着他?骂,连一句“要造网上的人那么说,这事情是发生在?他?上山以前的”这样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季景冶好?说歹说把老爷子安抚下来,又告知他?自己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老爷子这才气愤地挂了电话。
季夏槐对着他?笑了一下,摇头,“小舅舅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外公呢?外公是不是也很担心?”
见她?神色不像撒谎,季景冶一路上突突跳的心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
天?知道他?刚看到网上那些消息和?直播间里?的录屏时,他?心里?有多害怕。
那会儿季景冶虽然也不着调,但也是眼睁睁看着她?好?不容易挺过来的,家里?人选择尊重她?,她?不说家里?人也就不问,但他?当时只以为是小孩子爱情受了挫,从没想过背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没事,老头子那边你不用担心,你没事就好?。”季景冶让她?放宽心,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他?的视线从徐喻礼的身上划过,最后又落到杭南身上。
杭南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站出来主动开口?:“小舅舅,有什么事情我和?小礼告诉你吧,让槐槐给外公打个电话,别让老人家一直担心。”
季景冶虽然有些诧异他?竟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也认同他?说的没什么毛病。
于是他?再次扭回头点了两下,“对囡囡,还是你自己给老头子打电话吧,不然他?也没法踏实放下心来。”
季夏槐本来也不想再复述一遍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她?虽然现在?能说出来了,但也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再来一遍的。
“好?,那我给外公打电话,你们聊。”她?乖巧地点头。
季景冶于是随着杭南和?徐喻礼走出房间。
门外其他?人还在?等着,见他?们出来,都看过来。
杭南对着大家一笑,颇有代表发言人的气质,“槐槐没事,大家放心吧,大家该忙的就去忙吧,我替槐槐谢过大家。”
葛沁阳看了一眼手?表,他?下午还有其他?活动,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房间里?的人,探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于是他?只能再次看向杭南,犹豫地问:“槐姐...真的没事了吗?”
两人视线相交,都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
杭南笑,“真的没事了,放心。”
葛沁阳于是不再纠结,和?大家道过别后率先离开。
邵金歌和?石鸿钧也跟着离开。
钟星四人暂时不打算走,但见他?们有事要聊,很有眼色地下了楼走到院子里?避开了。
等到只留下他?们三人后,杭南和?徐喻礼把刚才季夏槐说的当年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合理疑惑。
季景冶听完脸上也凝重起来,显然对他?们的疑惑他?是认同的,“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背后有霍家的手?笔?”
见对方直接指出来霍家,杭南脸色淡漠,“事情到底是谁做的现在?还没法下定论,但想要掩盖事情的真相,那必然和?霍家脱不了干系。”
季景冶忍不住看向他?。
很显然,他?说的是事实。
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年,除了一方面他?们尊重季夏槐的意愿,她?不说就不刻意问之外,背后必然有人出手?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不然涉及到了一条人命,他?们季家再怎么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直到现在?还以为当年就是两个孩子之间闹了矛盾。
季景冶严重寒意渐甚,好?一个霍家,好?一个霍应捷,好?一个霍隽。
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竟然就这么死死地瞒了这么多年,让他?家囡囡折磨了这么多年。
好?,真是好?得很!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去查,你们好?好?陪着囡囡就行?。”季景冶冷哼一声后告诉两人,他?看向杭南,“尤其是你,你多陪陪她?。”
杭南求之不得,含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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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冶动作很快,他?这些年没有管过家里?的产业,狐朋狗友倒是不少,哪条路子上的人都认识一些。
当年的事情明面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可查的地方,只剩下现在?还呆在?监狱里?的当年的肇事司机。
季景冶托人想办法,终于从监区里?递出了消息。
看着那肇事司机的口?供,他?怒从心底起,恨不得找杆枪直接端了霍家。
那肇事司机一开始还不愿意说真话,后来还是那些人使了点手?段这人才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也怪霍应捷大意了,以为自己当年做的天?衣无缝,这么多年这件事也再没有后续,他?便没有管过。
霍应捷是现在?的霍家名义上的家主,霍隽的父亲。
季景冶拿着东西?直接当天?就飞到了隔壁霍家的大本营,直冲霍氏集团,进去连通报声都省了,抬脚就踹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
当时霍隽神情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休息,看到他?怒气冲冠的样子虽不解,但也没有生气,抬手?指挥自己手?下的人出去了。
甚至饶有闲情逸致地和?季景冶打了招呼,“小舅舅,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下山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亲自给我送过来这么一份大礼倒真是我的不是了。”
季景冶之前就最讨厌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此刻更?是厌恶至极。
他?拿出手?中的纸,只冷冷地盯着对方道:“霍隽,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这件事到底是你爸一个人的阴谋还是你和?你爸一起商量好?的?”
季景冶虽然对霍隽一直不喜,但他?总对霍隽还留有一丝期待,大概是怕得到答案以后季夏槐承受不住,因此他?才先走了这一趟。
毕竟是囡囡真心喜欢过的人,他?总不能,总不能真的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霍隽听着他?没头没尾的话,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从椅子上起来,从兜里?掏出烟来,随手?点了一根,一边慢慢往过走一边随口?问道:“小舅舅今天?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什么我爸的阴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距离拉近,季景冶一把将他?的烟抽下,将纸扔在?他?脸上,恨不得吐他?一口?,但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忍住了。
“你自己看!”
霍隽懒洋洋地夺回自己刚点着的烟,一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纸,还有心情开玩笑,“小舅舅不忌这个了?想抽的话另外点一根就是了,犯不着跟我抢。”
但很快他?就开不出玩笑来了。
霍隽低头看着手?中的纸,脸色越来越严肃,手?中的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燃到头,烫到他?的手?指才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
“这是从哪来的?”他?问。
季景冶冷笑,“以你的脑子会猜不到这是从哪来的?省省吧霍隽,我今天?来这一趟不是和?你演戏的,若你还真心地叫我一声小舅舅,刚才的问题你就如?实回答我。”
霍隽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说不清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指尖流去了。
他?没有回答季景冶的问题,而?是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很快套在?身上,然后往外走去。
虽然没有回答,但通过他?的行?动,季景冶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有些庆幸,庆幸他?不知情。
不然,这件事对囡囡来说或许又是另一次打击。
*
霍隽一路上脑子里?一直很乱,他?想到好?多事情,可最后车停到霍家大宅门口?时,他?脑子里?定格的竟然是季夏槐那张愧疚到失去生机的脸。
他?将脑子里?的所有思绪甩开,抬脚跨进门。
霍隽很冷静,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家里?的佣人奇怪他?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他?却能面无表情地开口?问对方“父亲在?哪?”
自从近几年把霍家的产业全数交给儿子打理后,霍应捷是越发放心了,他?再也不用陪那些老家伙出去应酬,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近来的爱好?是写毛笔字。
此刻他?正在?书房里?挥洒笔墨。
霍隽进来前,他?正写了自己一向很喜欢的一句话“君子宜净拭冷眼,慎勿轻动刚肠”。(注一)
见霍隽回来,他?没多想,招手?唤人过来,“来来来,你过来瞧瞧我写的这句话怎么样?我觉得我写的可真是不错!”
霍隽没接他?的话,步伐很轻,走上前。
待看到他?写的内容后,他?终于忍不住冷哼,“君子?父亲你可真的明白君子两个字的含量?这世界上君子何其少?可不是什么人都配称作君子的!”
最后的重音泄露了他?的情绪,霍隽向来是冷眼旁观所有一切,掌控一切的,正如?他?写的那样,因此霍应捷不解,“你说什么?”
他?倒还没有多么恼怒,霍隽一直以来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存在?,虽然就这么一个儿子,但抵得上别人的所有后辈。
因此霍应捷一向愿意对他?仁慈。
当然这是他?自认为的。
霍隽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从头到尾的陌生,“父亲,荣安民这个人父亲还记得吗?”
听见这个名字,霍应捷脸色当下就是一变,手?中的毛笔掉落,晕成一团墨。
他?将纸胡乱揉到一起,强装镇定道:“谁?你说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认识。”
霍隽盯着他?,眼神竟然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父亲真的不认识吗?”
霍应捷恼羞成怒,把毛笔往地上一摔,声音拔高色厉内荏地反问道:“霍隽,你注意你的态度!我是你爸,你是我儿子!你什么态度?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在?确认什么?!”
见他?这样心虚,霍隽反而?愈发冷静,只是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爸?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爸?不是我姓霍,骨子里?留着和?你一样肮脏的血,你就是我爸了。”
“啪”的一声,一道响亮的耳光打在?霍隽的脸上。
霍隽偏头,嘴里?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他?不在?意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嘴角挂起一抹邪笑。
他?一脚把面上的桌子蹬开,桌子上的毛笔砚台宣纸散落了一地,像是两人这么多年以来的关系一般,一片狼籍。
霍隽想到少女曾经软软糯糯地跟在?他?身后喊着他?哥哥,坚持不懈地想要打动他?,突然间有些崩溃。
“那是我妹妹!我的亲妹妹!你凭什么,凭什么就这样了解了她?的生命?她?才十几岁,才十几岁啊!你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
霍隽双眼猩红,一声声质问着眼前这个自称为是他?爸爸的人。
这么多年他?伪装的面具仿佛一瞬间土崩瓦解,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他?,包括眼前的霍应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