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驾到 第255章

作者:袖唐 标签: 穿越重生

  闻言,胡敏脸上几乎褪去最后一丝血色。她想到了李逸逸,李家真的不知道不在意她们之间发生的事吗?

  “我、我……”胡敏哑声,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崔凝不能理解胡敏的想法,她明明是個挺精明的姑娘,却做了一件如此愚蠢的事。李逸逸真心相交,她也在李逸逸身上也花了不少心思,且不提友情,就算是靠着交际谋取利益也很正常,她却为了一点虚名轻易糟蹋这份交情。

  从某个角度而言,胡敏也是个挺纯粹的人了。

  崔凝见她脸色惨白如鬼,叹了口气,“我不过念着往日交情提醒一句,一个家族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把你怎么着。”

  但如果继续这么干,可就不一定了。

  崔凝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见她情绪稍缓,便直接问道,“说吧,出了何事?我若是能帮,便就帮你这一回。”

  胡敏现在脑中一片纷乱,听见她问,喉头微哽,“我祖父不见了。”

  崔凝神色微凝,“怎么回事?”

  想到眼下最紧要之事,胡敏才找回魂,“祖父这些天心事重重,总是一个人待在书房,起先我们以为是家中琐事令他不虞,不料今早祖母一进书房,竟发现他不见了,书房中杂乱,桌沿还有一大块血迹。问了门房小厮,说是大门一直从里边栓着,没人出去过。现在家中人心惶惶,祖父平常会去的地方都问了,还没有找到。”

  一瞬间,崔凝脑子里掠过许多猜测,面上表情却未变,“报官了吗?”

  胡敏神色焦虑,“方才我与大伯一同出门,他前去报官,我来了你这里。我听闻……”

  她吞吞吐吐道,“前日……前日……”

  崔凝直接道,“前日我父亲曾去找过胡御史,所以你怀疑胡御史失踪,与我父亲有关?”

  “也、也不是,就是到处都找遍了……便想着令尊这里有没有可能知道。”胡敏的确是有此怀疑,只是这会儿不敢说了。

  来之前,胡敏心里想的是,祖父十有八九是被崔道郁连累,就算崔凝记恨自己当众给她没脸,也必要拿这件事要挟她去找到祖父,但坐在马车里开窗吹了一路冷风,冲上天灵盖的火气才慢慢熄灭。

  理智回笼之后再一想,最近家里与堂姐夫家撕破脸,那家人还不知道如何憎恶祖父。再加之方才被崔凝戳穿,什么小心思也都不敢使了。

  崔凝不知道胡敏心思百转千回,她眼下在想的是:胡御史失踪究竟是巧合,还是与案情有关。

  她放出一句宜安公主的证词,与东硖石谷、胡御史毫无干系,要动不应该先动宜安公主吗?胡御史怎么会失踪呢?难道胡御史在查符九丘的事情暴露了?

  只思虑几息,她便果断做出决定,“等我安排一下,先随你去看看。”

  “啊、好、好。”胡敏满脸惊讶。因为崔凝的态度并不算好,她以为自己的怀疑惹恼了对方。

  崔凝匆匆写了一封信,让青心差人去送给魏潜,为了安全起见,又去向崔玄碧交代了去处,顺便多借了几个暗卫。

  关键时期,不想死的不明白就得给自己多安排几条后路,否则万一前头是别人设下的圈套,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岂不太冤?

  安排好一切,崔凝这才带上诸葛不离和崔平香去往胡家。

第438章 诗

  因着临近年关各处休假,人手都不够,她们到的时候,衙门尚未来人。

  胡家书房不算大,站在门口便可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于是崔凝暂时只站在门口看了看。

  里面并不算太乱,仅是有些书画被翻出来全部展开摊在书案上,最里侧是一张榻,上面被褥铺开,有些凌乱,像是睡过尚未收拾的样子,目所及处也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痕迹。

  她站在门口暂时没有看见血迹,胡敏说是在书案里侧。

  不多时,胡家诸人也过来了。

  众人也没什么心情寒暄,只草草见了个礼,便一同候在门口,时不时的回答崔凝几句问话。

  胡家人的态度很矛盾,只要崔凝发问,他们便认认真真的回答,但是语气态度中又隐隐透出些不耐烦。

  崔凝大概明白,这是碍于她乐于助人才给几分面子,实则并不相信她能破什么案。再者,家中顶梁柱失踪,又被问来问去,心里难免烦躁。

  等了约莫一刻有余,才见到胡家大伯领着一个满脸杂乱胡子风尘仆仆的捕头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差不多情形差役。

  崔凝没穿官服,便客气地冲那捕头拱手准备自报家门。

  不料捕头惊讶道,“崔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崔凝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那人的模样,不确定道,“赵捕头?”

  赵贲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是是是,没想到崔大人还记得某。”

  从前崔凝查俞府案子的时候见过赵贲,虽然才过去没两年,但赵贲好似沧桑了十岁,脸都快被胡子埋起来了,她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

  “我也只是过来帮個忙,你不必在意。”崔凝知晓胡家人着急,也不多寒暄,“先查案吧。”

  赵贲点头,“这就是有可疑血迹的书房?”

  “是是是。”胡大伯连忙答道。

  赵贲正要进去,脚步忽然顿住,“大人先请。”

  崔凝没有推辞,率先入内,趁着赵贲还在查看别处时,看了看桌沿上的血迹。

  面积不算太大,但是让人一看便会警觉的程度,绝不是平常磕碰能造成的血量。血早已经干了,暗红色附着在原色榆木桌案上很显眼。

  “约莫长七寸余、宽一寸左右,有整齐横纹摩擦痕迹。”赵贲的声音突然响起。

  崔凝目光微沉,“赵捕头怎么看?”

  赵贲道,“看上去像是血迹沾染在什么地方,不小心蹭到桌沿。屋内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所以,这血迹可能是胡御史自己蹭上去,也可能是行凶之人是一瞬间制服了胡御史,最后将人带走时不慎留下痕迹……”

  崔凝直起身,喃喃道,“不慎吗?”

  赵贲不由问,“大人有不同看法?”

  如果行凶之人制服胡御史时造成流血,什么样的手法什么样的出血量,才能控制血一滴不落在别处的同时,又恰好蹭在桌沿上?

  崔凝道,“你看这些书画,画倒还罢了,这些书种类不同,全都被翻开摊在桌上,根本不像是随意而为。倘若有人在这屋里找什么东西,小心一些的做法是从哪儿拿的放回哪儿去,大胆的做法是随手翻过便丢,那样很难保证每一本被丢在桌上时都被翻开。所以我认为,要么要找的东西在这些书里,要么这些是有人刻意而为。”

  “有道理。”赵贲眼睛一亮,随即回头问站在门口的胡家人,“可有其他人动过屋里的东西?”

  胡大伯心中焦急,生怕漏掉什么以至找不到父亲,说的十分详细,“不曾有人动过,早晨母亲发现屋内无人,又见堆了满桌的书,心中疑惑上前查看,冷不防瞧见桌沿上的血迹,惊骇不已,便急忙出来喊我兄弟二人去找父亲。之后便再没人进这个屋子了。”

  崔凝和赵贲分别都已经向胡家人了解过情况。

  近些日胡家接连出了几件烦心事,胡母一直在胡御史耳畔念叨,于是他便常常宿在书房里。

  早上胡母过来的时候榻上的被褥是睡过的样子,所以只能大概猜测胡御史昨晚睡下之后失踪,具体是什么时辰,却无人知晓。

  事实上,现在还无法确定胡御史一定是失踪了。

  毕竟如果不算晚上,他才不见大半天,一个当了几十年官的人,就算是整天不见人影也实在很正常,若不是他们家门房说大门一直从里边栓着,没有人出去过,还有桌沿上的可疑血迹,赵贲都不想来这一趟。总归是朝廷命官,万一真出什么事也不好交代。

  赵贲见崔凝开始细细查看桌上的书,一时欲言又止。

  崔凝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这里我先看着,赵捕头不如先带人在家中查看一番,有没有别的痕迹。”

  “那行!就有劳崔大人了!”赵贲拱手行了一礼便退出书房,对还候在门口的人道,“我们搜查贵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痕迹,可能会多有冒犯,还望诸位见谅!”

  胡大伯连连道,“无妨无妨,尽管搜便是。”

  其他人面上也并没有丝毫不满。

  本来赵贲满心烦躁,近些天衙门本来就很多事,人手捉襟见肘,这边一个官员才不见半天就火急火燎的报官,他来的极不情愿。

  这会见他们如此配合,心情好了很多,便也出言安慰了一句,“诸位不用担心,若是找不到线索,某会及时告知上官!胡御史是朝廷命官,若真失踪了,便是出动兵马司全城搜寻也必得把人找回来。”

  胡家诸人自是千恩万谢不必提。

  胡府并没有多大地方,但赵贲也只带了两个差役,三人前院后院一通仔细排查下来,也需要将近两个时辰。

  他们那边一时没有什么发现,崔凝这边倒是小有进展。

  她让崔平香小心地将展开的书籍原样移到别处,发现最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写了一句诗,崔凝拿去给胡家人辨认笔迹,结果并不是家中任何人所写。

  这字迹幼稚潦草,也就蒙学儿童的程度。

  “入春才七日,思发在花前。”崔凝转头问自家两个护卫,“读过这首诗吗?”

  崔平香果断摇头。

  “这是前朝薛玄卿的思乡诗。原诗是‘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鴈后。思发在花前’,这是去掉了中间两句。”诸葛不离道。

  这首诗很有名,但崔凝极少涉猎诗文,显然没听说过。

第439章 土

  崔凝在监察司见过许多种传秘之法,有些怀疑是用这种手段在传达什么,于是各种方法试了试。不过,她始终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有一半时间都在想另外一件事。

  时至今日,她已经参与大大小小许多案子,积累了不少经验,而这些经验能让她第一时间察觉现场的不对劲。

  正如她之前所说,一切都太刻意了,仿佛是故意设下一个谜题来让人解。

  如果想要杀胡御史灭口,或者报复之类,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那么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擦黑。

  崔凝正抱臂跪坐在地上,皱眉盯着前面摆成一排的书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崔平香看着地上的书,头大如斗,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些书画和诗会不会是胡乱摆的,根本没有什么谜题?暗卫传消息都没这么复杂。”

  “你说的有道理。”崔凝赞同,但又不完全赞同,“也许没有传秘,却未必不能解谜。”

  她说着,回首看向墙角插着画的瓷缸,其他两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画缸中原本应是放满了画,被人取出来六幅,里面还剩下许多。

  诸葛不离不等崔凝吩咐便起身将杠中的画一一取出展开铺在地上。

  等到所有的画展开,连崔平香都发现一些端倪,“噫,这么多菜园子。”

  诸葛不离睨了她一眼,“什么菜园子,这叫归园田居图!”

  画缸里放的都是胡御史的画,摊开所有画之后便能发现,他最喜爱画田园景色,里面数量最多的便是园子菜畦,还有许多颇具野趣的乡野田间风光。然而,被摊开放在桌上的却全部避开了这类画。

  按理说,那贼人若只是打算故弄玄虚,随便抽取画作布置现场,有极大概率抽到田园画,他却恰恰好全部避开了。

  或许就是这么巧,但崔凝认为,更可能是因为这些画里包含一些容易让人联想到“谜底”的内容,才被刻意避开。

  正在这时,赵贲过来了,“大人。院子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在南墙上发现半个脚印,不过现在天都已经黑了,我先命人去告知裴大人。”

  “等等。”崔凝从画里抬起头,“府内是不是有菜园?”

  赵贲一愣,“是有一块菜地,大人搜查过宅子了?”

  因为崔凝比他先到,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先行搜查过胡府,心中一时有些不虞,既然已经查过,为何事先不说,仍打发他们哼哧哼哧又去查一遍?

  诸葛不离最擅察言观色,当下便阴阳怪气道,“我们大人晌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进了胡府便站在书房门口等衙门来人,何曾查过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