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晚与星空
昏黄或者白色的灯光下,几乎伸出手就能触碰的楼间距下巷子里,一个年纪差不多三十岁,浑身沾了建筑混凝土痕迹,脑袋上全是灰的中年男人抱着一箱啤酒走到二楼的家里。
“玉芬,搞点菜,我一会儿和小王喝一杯,庆祝庆祝。”中年男人面色兴奋,脸颊带着一丝红晕。
二楼一室一厅水泥建筑没有任何装修的房子内,各种零零碎碎摆放整齐的房间内走出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皮肤黝黑,带着温和笑意的女性,“怎么?要到工钱了?那你把酒放好去叫隔壁小王,我出去买点卤菜,再炒两个菜,正好娃儿也回来了。”
“哐当”一声,绿色啤酒纸箱被男人放在水泥地面上,男人进屋看着坐在床上,拿着笔正趴在靠着床的木桌上写作业的女儿,脸上露出笑容,满是皲裂的手从包里一掏,一张绿色的钱被塞到女孩的蓝色校服外套里,“喏,给你五十,别和你妈说。”
十三四岁的姑娘露出一抹笑容,“嗯”了一声。
“乖!好好读书,”男人说完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脸上露出和蔼的慈父笑。
他姑娘很努力,他也只有这一个姑娘,指着姑娘以后给他争气,让老家那些人打脸。
小姑娘看着父亲出去外间淘米做饭,然后去了隔壁叫小王叔叔,伸手放到口袋里摸了摸还带着一点点砂石的钱,抿了抿唇,然后把钱掏出放到妈妈的上衣口袋里。
很快母亲买来卤制的猪耳朵,然后动作利落的在简陋的灶台上炸了花生米,就着油炒了油麦菜和小炒肉,打了四个鸡蛋调匀煎得金黄,做了鸡蛋西红柿汤。
这已经算是这个家庭丰盛的一餐,只有两口子的时候,两人最多一个菜一个汤,只放一点猪油进去就算是有荤腥了。
女孩没写完作业,但还是起身端碗盛饭,端菜放好。
这时,对方说的小王叔叔也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头发乱遭,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他是女孩爸爸半个月前在楼下捡到的,脑子有些糊涂,想着可怜便给了饭让对方吃。
后来才知道,对方是被父母哥哥嫌弃赶出家门的,流浪了好些日子。
一家人都是好心肠,虽然没让人进家门,但还是给了对方两百块钱。
这个时候的两百块足够对方租个遮风挡雨的房子,再吃喝一段时间找到工作活下去。
对方也不蠢,虽然沉默寡言,但还是活了下来。
半个月下来,两家也算熟悉了。
这不,一发了工资准备打牙祭,想着对方一个人,便邀请到家里来一起吃个便饭。
四个人每人坐一面,女孩杯子里是妈妈专门买的橙汁。
一家三口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父母不停给女孩夹菜夹肉,嘱咐她多吃,时不时也给小王夹一些菜和肉。
犯罪模拟现场,许知知看着已经被替换成她看到的侧写画像具象化出来的小王,整个人脊背发寒。
上个案子她恐惧害怕到呕吐,视觉冲击拉满,这次却觉得慌乱和极度的不甘,因为她感觉到对方在破坏什么,凶手到底为什么选中了他们?
意识到这点,许知知捏紧拳头,眼泪不断滴落,充满绝望和愤怒,整个人几乎到达崩溃的边缘。
因为他看不得别人得到幸福,他想破坏掉这些幸福,切碎他们,让他们不再露出幸福和甜蜜的微笑。
王语纯是,一家三口是,其他人也是。
然后是酒过三巡,三人都有些醉意。
在许知知死死盯着的目光中,那个浑身脏污的人,露出了他厚厚衣服下藏着的早已磨得十分尖锐的森冷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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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都在晚上九点,V前是日三,V后保底日六,争取日九!
第10章 真凶
女孩不是第一个死亡的,她被一个酒瓶打晕,昏倒在地上。
然后是两个已经喝得发晕的大人,几乎在女儿被打晕时,他们就反应了过来,可惜凶手早就有所准备,他们被相继割喉。
男人露出微笑,那种破坏一切后诡异的微笑。
许知知不自觉后退两步。
而在女孩醒来后,见到的是令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她天底下最好的父母,正被那个他们救助过的屠夫肢解,他们瞳孔扩散,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慌。
死不瞑目。
女孩眼睛顿时被眼泪溢满,她张大嘴巴想喊救命,她家楼上和隔壁都有人居住,应该有人听见的。
可她只能张大嘴巴惊恐万分地看着,却因为过度惊恐吐不出一个音节。
直到凶手缓缓迈着步伐,出现在趴在地上的她面前,然后低下头在昏黄灯下直直地盯着她。
丑陋的脸瞬间放大,灯光照耀在恐怖的身影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娇小的女孩。
丑陋的手抓住女孩的头发,将她一把提起,两者对视,用阴沉的眼神盯着她。
她也第一次真正看清楚爸爸妈妈救助过的人长什么样,她眼底是无边的恨意和恐惧,她无比悔恨,为什么当时自己会告诉父母门口有人,她为什么不冷漠一些无视掉对方。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掉落,一颗颗砸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女孩喉咙发出最后的绝望低沉的嘶鸣。
许知知已经哭得跪在了地上,她想走上前抱住对方,想替她挡下那些伤害,第一次沉浸其中,她想阻止这一切发生。
她想挡在女孩面前,可是无济于事,模拟并不会因为她的崩溃而停止。
许知知眼睁睁看着互相关心爱护的一家人死在自己面前,整个人充满了颓丧和无力感。
在此之前,呈现在她面前的只有文字叙述,还有冷冰冰的一张照片。
而这时,她清晰地看着鲜活的生命被收割,如同王语纯一样。
他们都死在最幸福的时刻,凶手残忍地将他们杀死,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梦境。
许知知看着凶手摆弄着尸块,清洗着周围的一切,眼底充满了血红。
这期间发出的声音并不小,可却没有任何人出现,也没有警察的到来。
血色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声音,一切欢声笑语消失,只有凶手拖着肮脏的身体不断清洗清理着一切的摩擦声。
许知知想,如果有人注意一眼,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悲剧了。
可后来她想,留女孩一个人在人间,她也会陷入无尽的悲苦之中。
再次醒来,她睁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手机显示时间过去一小时二十分钟。
旁边是林玉送来的早餐,看许知知还在睡,她放下便离开了。
许知知没有任何吃东西的意思,她看着早餐,闭眼毫不犹豫再次进入了模拟现场,无所谓害怕恐惧,她内心充满了勇气,她要把那个人绳之以法!
再次进入,她再次看到这对虽然贫穷但和睦的夫妻,还有乖巧上进、懂得心疼父母的女孩。
还有他们帮助的白眼狼,他们不知道,自己救下的人皮下究竟是什么样的魔鬼。
凶手明显是有谋划的,携带着磨好的刀具,眼底时时刻刻充满了不被人察觉的凶光。
他会在杀人时呵呵笑着,笑声充满了令人不祥的气息。
诡秘难以解释的内心,复杂的人性,简单粗暴的破坏。
破坏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许知知恍惚间觉得这个思维很熟悉,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她再次流着泪看完,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一切。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她再次进入其中。
如果真的印证了她的想法,那一切就太可怕了,那就不是变态能形容的了。
再次看完,许知知的心重重落下,原本微微张开的唇死死抿住。
她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失神地走到餐桌前,神游天外一样吃完了桌子上的白粥和六个蒸饺。
东西已经冰凉,却不及她心里冰凉的万分之一。
如果真的是对方,那么她该怎么办?
她应该主动出击,做个验证了。
十二点,许知知和林玉准时出现在片场,秦肃也紧随其后出现。
他答应了保护许知知,那么就会贴身保护好。
下午的的拍摄内容是灭门案后续走访调查,身为警察的男主和女主走访了灭门案周边的人,询问案发当晚他们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可听到他们问这件事,所有人都闭口不谈,楼上更是称自己早就睡着了,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案件陷入了僵持,他们只得到了一条线索,这起案子和王语纯案是同一个人所为。
拍完了走访调查的戏份,然后就是室内的男女主对手戏。
“王语纯案还能说都去上班了,没人听到动静,这起案子却不一样,我刚刚去楼上听了,你们在楼下的声音我完全能听到,而且非常清楚,碎尸的发出的巨大声音,他们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女主蒋木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刑警,脸上因为气愤泛起红晕,语速极快又愤怒的说着自己的发现,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听到了,还要说自己没听到。
男主于枫桥拍了拍自己这个徒弟的肩膀,“凶手没抓到,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他们是不敢说,怕说了之后,那凶手会来报复他们。”
凶手太凶残,没有人不害怕。
就连报警都不敢,要不是刚好到了房东上门收租的日子,发现屋子里有血流出,这件事恐怕还要等两天才能被他们发现。
蒋木面色难看,“我们会保护他们的!而且当时要是有人听到动静上门查看,凶手肯定跑不了!”
“你说什么胡话!”于枫桥面色变得极其严肃,怒吼道,“在学校学的东西,都学到哪里去了!”
蒋木看着于枫桥,张了张嘴,最终沉默下来。
见她懂了,于枫桥的声音也温和了一些,解释道:“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普通人,不是怪罪普通人,在这行待久了,你要清楚一些事,多站在别人角度想想,他们只是普通的打工人,做不到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不要要求别人冒险,不然要我们警察做什么。”
“好……”蒋木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被切割堆积起来的女孩,她捂住口鼻,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意识到不能待在这里了,转身快步离开,去查看其他地方还有什么线索。
怪罪任何人都是不对的,她也不想这样,可是这一家太惨了。
看着蒋木离开,于枫桥蹲下身,继续勘查线索。
随后,他在女孩指甲缝里发现一丝衣服纤维,应该是趁对方不注意抓到的。
他戴上手套,将证物小心地收入证物袋中。
然后是静默没有台词的拍摄,此时无声胜有声,许多东西一点点展现出来。
不过这场戏不好发挥,白升一连卡了好几次,都没让过。
“你表情不够!你懂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的眼神和动作吗?愤怒?悲伤?一个专业的刑警没有功夫做那么多表情,之前的资料你不会没看吧!”白升大声怒吼,整个片场都充满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