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蚨散人
谢景山一下被冲过来的丁兰芷抱进怀里,一向坚强的丁兰芷再也忍不住,头埋在谢景山肩膀上痛哭流涕。
“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谢景山鼻头酸涩,眼眶湿热,强忍着泪意,单手按在丁兰芷后背上。
“对不起娘,这次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别哭了。”
门口又出现一人,谢景山抬头,看到同样憔悴的祖父。
四目相对,谢天宝偏头擦拭眼泪。
谢景山内心的愧疚无以复加,低下头不敢看谢天宝的关心的眼神。
啪!
丁兰芷突然一掌抽在谢景山身上,打得他浑身一颤,紧接着丁兰芷一掌接着一掌,不断的抽打谢景山。
“我让你狂,我让你不知死活,我让你自作主张,你死了,你让我们怎么办?让所有关心你的人怎么办?”
谢景山闷不吭声,默默承受着丁兰芷的抽打,这时候说再多对不起,都无济于事。
“好了!”谢天宝怒喝一声走进来,“景山刚醒,你打他一两下就够了,你是要把他打死吗?!”
丁兰芷的手停在半空,满面泪痕。
“你还不跪下给你祖父认错!你祖父为了你,化神劫渡到一半强行打断,若你祖父今生无望化神,那都是你的错!”
“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谢天宝吹胡子瞪眼。
谢景山闻言双眼大睁十分震惊,转念一想,祖父一定是在他身上留了什么,所以才能感知到他出事。
谢景山赶忙从床上下来,扑通跪在谢天宝面前,羞愧难当。
丁兰芷道,“还有你爹,一个人留在孔方城稳定局势,你根本无法想象有多少明枪暗箭正趁着你祖父化神失败杀向山海楼,谢景山,这次的事你给我记清楚了,这辈子都别忘!下次冲动之前,好好想一想后果!”
谢景山郑重点头,嘴巴张开,满腔话语却被堵在嗓子里吐不出,只有拳头越攥越紧,心里的悔意越积越多。
丁兰芷还要再说,被谢天宝喝止。
“别说了出去,离魂十多天身子本来就虚,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归鸿得吃了我们爷孙俩。”
丁兰芷抹掉眼泪,谢景山跪着抓住她的手。
“娘你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
丁兰芷深深看了眼谢景山,“好好给你祖父道歉!”
说完,丁兰芷先一步离开。
“起来吧,你娘都走了。”
谢天宝满身疲惫,坐在椅子里。
谢景山依旧跪着,神情复杂,“祖父,您……还能化神吗?”
谢天宝扯出一抹慈祥的笑,“知道关心祖父了?放心吧,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你祖父我,无非就是多花一两百年的功夫罢了,总归是寿元到之前,肯定能冲过这个坎。”
“再说了,我也确实舍不得这么早离开你们,现在走不了,还能帮着你爹娘看护山海楼,等他们都结婴之后再走,也更保险,福祸相依。而且决定中断化神的是我不是你,你不必觉得愧疚。”
谢天宝的话让谢景山心里更是难受,他跪着到谢天宝身边,眼含热泪。
“祖父,我……”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这次你也吃了不少苦,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就吃亏长记性,不要再提了。对有些人来说,亲缘淡薄,大道独行才能走得更远。”
“但我谢氏一门,向来重情,你祖父我所求之道,便是一个亲缘之道,你们都好,我才能好,若是你们都没了,我一个人走到大道之巅,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要记住,祖父不是你的拖累,是你的后盾,下次不管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通知祖父,知道了吗?”
谢景山闷闷点头,“好,我会的。”
谢天宝笑着揉揉谢景山的头,爷孙俩破涕为笑。
谢天宝察觉到江月白正朝这边来,起身道,“回去躺着吧,祖父先去拜谢你们天衍宗的太上长老,正好再找她卜上一卦。”
谢天宝离开,谢景山一站起来就头晕,才回到床上靠坐下来,屋门就被江月白一把推开。
一枚玉简丢到谢景山面前,江月白气势汹汹,兴师问罪。
“之前没时间,现在你好好给我说,你这里面都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谁丑?谁脾气不好?你说!”
“我错了,姑奶奶别打,你人美心善脾气好,哎呦!我真错了啊~”
“当着我面自杀?还敢随便抱我?你好大的狗胆!”
“凭什么你跟陆南枝能抱,跟我就不行?你俩孤立我!区别对待!我不服!”
“阿南美你丑啊!”
“那你也丑……哎呦!”
“谢景山我弄死你!”
陆南枝和沈怀希来看望谢景山时,就听屋内鸡飞狗跳,谢景山哀嚎阵阵。
苍火真君蹲在屋顶上,四目相对,苍火真君尬笑。
“路过,本君就是路过……”
*
彼时,白水域,孔方城。
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转生降此地。
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孔氏族城深处传出,回荡悠远……
第413章 天机不可测(求月票)
天朗气清,碧空万里。
温妙睡眼惺忪的坐在廊下,黑发披散,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拎一壶酒,以酒醒酒。
“说吧,反正本尊不是在给人治伤,就是在给人解答问题,好像本尊除了这两件事,就没别的事做了。”
江月白,谢景山和陆南枝三人坐在温妙面前的蒲团上。
江月白看看谢景山,谢景山挠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又看陆南枝,陆南枝身姿笔挺,淡然又端正的跪坐着,骨子里的仪态从不曾有失。
江月白提了口气,先将陶丰年的事情告诉温妙,她靠近温妙,扒着温妙的膝盖,眼巴巴的望着。
“师祖,您能帮我卜一卦,算算我爷爷究竟投胎去了哪里吗?”
温妙喝酒的手一顿,挑起一边眉毛,努力睁开眼瞅着江月白,“人家投胎去了哪里关你何事?随意干涉他人命轨的因果你担得起吗?”
江月白蹙眉,谢景山在旁道,“太上长老,您就帮她算算吧,陶老当年死得太冤,她也是放不下。”
陆南枝徐徐点头,表示赞同,江月白扒着温妙的膝盖,不住的摇晃,晃得温妙酒都喝不到嘴里去,洒了满身。
温妙扫烦躁的放下酒壶,“服了你们几个了,投胎这种事情可不是我想算就能算到的,要是这么容易,这世上岂不是乱套了,谁都能再续前缘?”
“那怎么办?”江月白苦着脸,“我就想知道爷爷他到底是不是……安好。”
其实她刚才还想顺便算算爹娘和弟弟是不是也投胎了,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时候倒不觉得,此时一开始想,就贪心得控制不住。
温妙紧盯着江月白问,“你给我说实话,这么多年,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没放下过这件事?”
江月白眼神有些闪躲,挣扎了下道,“一点点吧,我以为我放下了,实际上在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地方,还是有一点点没放下。”
温妙叹气,“行吧,我就帮你请上一卦,能不能算到,看天意。”
说完,温妙从怀中摸出一个磕破角的旧龟壳,捂住两边开口,叮叮当当,念念有词的摇晃着。
“好像江湖骗子……”谢景山忍不住嘀咕。
温妙手一顿,一记眼刀射过去,谢景山头皮一紧赶忙捂嘴。
“开!”
温妙将龟壳里的铜钱倒在地上,就在这时,一道雷霆突然从天而至,猛地劈在地上。
砰!
两枚铜钱应声碎裂,整个卦象一塌糊涂。
江月白和温妙都惊讶的睁大眼睛,江月白一转头,旁边的谢景山和陆南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长廊外,远远的站着。
“你们!胆小鬼!”
谢景山傻笑抓脸,陆南枝面无表情。
“天机不可测啊。”温妙叹气,“卦象被天机遮掩,看来陶丰年投胎之事有蹊跷,这倒是和你命数被改有些像。”
江月白紧张地看着温妙,“那从剩余的部分能看出什么吗?”
温妙收起剩余的铜钱和龟壳,“至少能知道,他确实投胎了,剩下的你就别想了,若是你们真的有缘,定会再见,只不过这缘未必就是善缘,你自己掂量清楚。”
江月白目光深沉,也就是说,爷爷跟她一样,是被人为改过必死的命数的。
是谁?难道又是陆行云?
“你们两个,还不滚过来,这么怕雷修个鬼的仙?!”温妙对着谢景山和陆南枝怒喝。
两人对看一眼,磨磨蹭蹭的走回廊下,重新坐好。
江月白没管他们,继续对温妙道,“师祖,您知道当年改我早夭命数的人是谁吗?”
“这我哪能知道?”温妙没好气的灌了一口酒。
“天衍宗祖师,陆行云。”
噗!
温妙一口酒喷出来,喷了谢景山满脸。
谢景山:…………
陆南枝唇角勾起,偏头忍笑。
“这不可能,祖师已经飞升,这在天灵界是有记载的事情,飞升之人是不可能回到灵界的。”温妙否认道。
江月白把当年山中遇仙之事全都告诉温妙,除了陆行云给她的东西没提,能说的她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