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蚨散人
她转过身含着淡笑,“宗主大人,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我这个人乞丐出身没读过什么书,说话可能会有点糙,您别太介意哈,事情是这样的……”
江月白跟徐守中从白日聊到黑夜,原本想维持高雅的仙子形象,把要钱这种丢份的事情交给师父,结果因为太信任自家师父被摆了一道。
最后只能她自己当个‘奸商’,跟徐守中讨价还价。
能做宗主,管理偌大一个归元剑宗,徐守中不是蠢人,能看出江月白要得有点多。
但是提前带人去上界这件事,对归元剑宗的发展同样重要。
归元剑宗和天衍宗一样,自从逐风之后,就像被耗尽了宗门气运一样,只能在地灵界默默发展,势力始终无法延伸到上界去。
归元剑宗也有飞升上界的化神剑修,只是没有天衍宗那么多,而且剑修的性子,都是修为越高,越喜欢独自一人仗剑天涯,追求剑道极致。
这跟剑修从修行之初,就心中只有一剑有关,让那些前辈去开宗立派,根本不现实。
修士都有心中执着之事,剑修执着于剑,徐守中作为宗主,则执着于将宗门发扬光大,如今的黎九川,也慢慢有了这份执念。
所以大体上,徐守中同意江月白的提议,会先在归元剑宗内进行一次选拔,选出最好的一批剑修苗子,连同赞助扶摇仙会的灵石和物资一起,送到天衍宗参加扶摇仙会。
也承诺江月白,之后会与天衍宗守望相助,共同进退,有归元剑宗在一日,必定守住天衍宗山门不灭。
徐守中虽然不是剑修,但是性子很剑修,直爽果断,不拐弯抹角。
但是徐守中也有条件,便是到了上界之后,天衍宗不得阻拦归元剑宗弟子去留。
也就是说,归元剑宗的弟子永远是归元剑宗的,而不是到了上界,就成了天衍宗归元峰弟子。
另外,便是希望天衍宗在能力范围内,给予上界归元剑宗弟子一些庇护。
徐守中的想法是尽可能多的培养弟子,给他们更好的条件,更多的机会,等到将来积累足够,归元剑宗也想在上界开宗立派时,就能像现在的天衍宗一样,一呼百应,水到渠成。
大事解决,江月白松了口气,直接跟徐守中提出,她想去凌风谷一探的事情。
“怎么突然想去凌风谷?”徐守中坐下来问。
江月白坐在徐守中左边下首位置,身子微微前倾,问道:“我能否先问宗主一个问题?为何归元剑宗和天衍宗弟子结缘,大都不得善终?”
徐守中正拿着玉简,记录刚才交谈过程中的要点,听到江月白的问题,不禁抬头看她。
“难道你在天衍宗内,没听说过这些事?”
江月白摇头,“我对男女之事,一向不感兴趣,所以从未注意过。”
其实早知如此的话,她来之前应该先找苍火真君问问,或者云裳可能都知道的比她多。
徐守中有些诧异,“男女之事,乃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我宗修无情剑道的弟子,也有遇上命定之人,动心破功的时候,望舒真君难道从未遇见过心动之人?”
江月白摇头,“从未,我总觉得情爱之事,害人不浅,我是有偏见,但我宁愿将谈情说爱的时间用来修炼,也不想踏入一段互相影响的关系之中。”
徐守中笑道,“不愧是你啊,修炼狂魔江月白。两宗结侣的,都是少之又少的少数,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多,而且还因为贵宗祖师和我宗逐风剑君之事,夸大了结果。”
“事实上,修途漫长,除了我们两宗,外面能一直走到最后的,怕是都没有一掌之数,但凡分开,不都算没有‘善终’吗?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顺其自然便好。”
江月白点头,这么一想还真是,传言不可尽信。
她取出自己画的画像,“劳烦宗主帮我看看,此人是否是逐风剑君?”
画像展开,徐守中仔细看了片刻道,“应是逐风剑君没错,这画像是……”
江月白卷起画像没有多言,站起来再次恭敬请求。
“恳请宗主,让我到凌风谷一探,我想看一看逐风剑君的修行笔记,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徐守中是个正直讲理的人,所以江月白选择直接开口,而不是走歪门邪道。
果然,徐守中思考片刻之后,站起来道,“我可以答应你,但凌风谷毕竟是我宗试炼之地,事关重大,必须有人陪同才行,并且你不能带走凌风谷中任何东西。”
“好!”
“那就请你先在宗中小住几日,卓青锋不日归来,到时由他带你去,我并非故意安排他陪同,而是整个归元剑宗内,只有他能到达凌风谷深处。”
第664章 沉海
要事商议完,徐守中派人带江月白去卧雪峰山下客居,凡是有外来修士拜访归元剑宗,都是在主峰下暂住。
剑修宗门,其他地方都有一定的危险性,不便外人踏足。
宗门中的剑修一言不合就拔剑切磋,万一误伤了客人,就不妙了。
归元剑宗还有一位坐镇的化神初期剑尊,江月白想要去拜访,徐守中婉拒。
因为那位剑尊一向深居简出,除非归元剑宗有生死大事,否则他不会露面,也谢绝拜访。
跟着主峰杂役弟子到客居院外时,江月白忽然感觉到一些窥探的气息。
江月白停下脚步,朝其中一个方向看去。
觉察被发现,一个人从雪松后,像是被人震了一下,脚步不稳地跌出来,正是江月白刚回地灵界,在混沌之地遇见的路长风。
“有事?”
路长风尴尬笑道,“那个,宗中师兄师姐们都很仰慕望舒真君,想要邀请望舒真君出海去……过两手!”
归元剑宗最西边与北海接壤,宗中元婴期的剑修要切磋,一向都是去海上打,不然对宗门的破坏太大,弄不好还会引起全域雪崩。
说实话,江月白也有些手痒,但是出门之前师父耳提面命,让她老实点。
毕竟是在归元剑宗里,她要是把人家归元剑宗的元婴真君都给揍趴下,确实……有点过分。
但是,她也不能不顾自己的面子啊。
江月白扫视一圈,笑道:“想请我切磋,就到院子里来请。”
说完,江月白踏入院中,随手一挥,一道微不可查的波纹在院门处快速荡开,隐于风雪之中。
一男一女两个剑修从不同的方向闪出来,都是归元剑宗中比较年长的元婴期剑修。
见两人跃跃欲试,路长风赶忙劝阻,“算了吧,她是真的很强,我亲眼所见,你二人联手也未必能敌。”
元婴中期的付九同哼笑一声,“路师弟这是劝我还是激我?我倒要看看,这个威名赫赫的望舒真君,到底有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
路长风伸手,没扯住付九同,跟身旁的田笑雨一起,看着付九同走向院门。
付九同在院门前停顿了下,感觉有点异常,但又不是特别明显,他拔剑出鞘,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下一瞬,他突然就消失在院门后。
抱着双臂的田笑雨见状猛地松开双臂,冲到院门前查看,付九同确确实实消失不见了,一点气息也无。
路长风扶额,“算了吧师姐,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呢?承认别人强,很难吗?”
田笑雨拔剑挥斩,路长风大惊失色。
“师姐!卧雪峰内不准动刀兵!”
但是,田笑雨斩出的剑芒却泥牛入海,消失在院门之后无影无踪。
“门上有诈?”
田笑雨看出端倪,改从侧墙进入。
然后路长风又眼睁睁的看着田笑雨消失在墙后,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西边海域。
田笑雨一瞬间出现在深海中,大惊失色吐出一串泡泡,赶忙往上游,冲出海面。
一出来,就跟浑身湿漉漉的付九同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那是某种空间传送大阵!
想请人过两手,结果连人院子都进不了,太丢人了!
田笑雨和付九同心照不宣,谁也没数落谁,震散一身海水,一前一后赶回宗门。
但是很快,两人又一次出现在这片海域,还是被沉在海里自己游上来。
两人咬牙切齿,去请师兄援手,结果没过一会……
三人沉海!
客居外,归元剑宗的元婴剑修们孜孜不倦,不畏艰难险阻,发扬不轻易言败,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剑修精神,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破阵,结果一次又一次的沉海。
江月白安安静静待在院子里,在墙头留了一只云雀傀儡,以防有人找她有正事,也给沉海里去。
她不管外面喧嚣,一心炼制神隐宝符,头一次失败了,死了一只隐蛊,她需要好好总结经验,争取最后两次能够成功。
傍晚时分,云裳被杂役领着到客居,四个蓄势待发的剑修像饿狼一样,只等着云裳进院子的那一瞬,各色剑光避开云裳周身,风驰电掣,尽数杀向院中。
院墙坍塌炸开,土石飞溅,云裳像小白兔一样站在中间差点喊出声来。
就在这时,一声鹤鸣从院中响起,大量白色翎羽迅电流光,精准命中每一道剑光。
一个照面,漫天剑光就像纸灰一样被翎羽撞碎,翎羽气势如虹,瞬间杀到四人面前。
远处,路长风看到四个师兄师姐祭出本命剑意图抵抗,幽幽叹气。
何必呢……
铮!
四声剑鸣齐齐震响,四人丹田一震,齐齐喷血,感觉到本命剑裂开,四人同时震惊地看着那轻飘飘的翎羽将他们的剑击飞,擦着他们四人脸颊,穿透后方雪松林。
轰!
地动山摇,四把剑齐根没入山壁。
四人惊骇抬头,看到卧雪峰顶,大雪因为震动开始倾塌。
“放肆!卧雪峰上竟然随意动用刀兵,你们是想被发配到修罗域去驻守了吗!”
怒喝声从后山方向传来,中气十足,带着澎湃如海的化神期威压。
江月白一步踏上高空,对着后山方向拱手一拜。
“剑尊恕罪,晚辈不知卧雪峰规矩,一时技痒,这就善后。”
说完,不等卧雪峰上大阵发动,江月白衣袂翻飞,踏空而起,只身立于万顷大雪之下,祭出莲台素手一挥。
疾风顷刻间改变方向,绕着江月白周身快速旋转,形成巨大旋涡,将崩塌下来的大雪尽数吞没。
卧雪峰上的雪,都是灵气冻结,积累万年所化,这一吞,江月白顿时感觉精神饱满,通体凉爽。
有劲!
卧雪峰大殿外,宗主徐守中看到这一幕,失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