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蚨散人
沈怀希扫视一眼，拱手便拜，“晚辈沈怀希，拜见抚章仙君。”
沈怀希早就看过坊间流传的各大仙君画像，也特意去了解过每一个人，自然能一眼对上号。
刚才也是抚章仙君传音，让他到林中一叙。
抚章抱着双臂，慵懒地靠在树上，上下审视沈怀希。
“几万年了，天巫族总算出了一个像样的后辈，沈怀希，你想重振天巫之名吗？”
第781章 行云之志（求月票）
江月白被五味山人带着，离开观星楼所在的深海，来到太白界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上。
夜色深深，月华流光，漫天银河散落山间，远山之后，海上星光点点，波澜壮阔。
“真美啊。”
江月白忍不住感叹，许是道蚀影响，江月白站在林惊月身边，整个人莫名的慢下来。
身似行云流水，心如皓月清风，只想坐在山巅，静看云卷云舒，远离世间纷争。
林惊月示意江月白坐下，山风吹过衣摆，撩起江月白脸上面纱，露出身边坐下，把衣角的墨迹也折住压起来。
林惊月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陆行云的事情，我有推断了。”
闻声，江月白浑身一紧，赶忙扫视周围，生怕一个雷劈下来。
林惊月笑道，“不必担心，天道之下，万灵哪有隐秘可言，只管畅所欲言，其他的，交给天意。”
江月白为林惊月的洒脱惊叹，仔细一想她说的也对，如果天道真的有意识，她再怎么防着，也藏不住任何秘密。
江月白稍微放松些许，“可是上一次我们才说到那个，你的身外化身就……”
林惊月无奈一笑，“上次是一个警告，如今你我都已经明了彼此身上的秘密，再提起也无妨，只是你修为尚浅，还是不要直接说出来的好。”
江月白点头，等着林惊月继续说。
林惊月看向山巅，娓娓道来，“观星楼中的藏书，我身为合体道君可以随意查看，但却无法带出来，所以我长话短说。”
“陆行云可能真如她所言，并非此界中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世界，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她能找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打破此方世界的天道。”
江月白不知道说什么，就继续沉默着，继续听。
“我看的那本《行云传》也不知是谁所著，里面零碎的记录了一些关于陆行云的事情。她的一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奇，她给整个修真界各个方面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
“比如现在的诸葛家，偃甲制造水平无可比拟，还有天枪界当年飞升的阵道巨擘太玄道人，也曾受她指点，太微星盟炼器一绝的武家，也有陆行云踏足的痕迹，这种事情不胜枚举。”
江月白惊讶道，“陆……她这么强大的吗？她又是从哪里学会这么多东西？”
江月白不敢喊陆行云的名字，生怕一喊她，她就从天上挖个洞，探头偷听。
林惊月摇头，“这一点，恐怕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可是，可是她既然对整个修真界的贡献这么大，为什么如今上界并没有多少关于她的事迹流传，好像除了那些大乘仙君，以及诸葛家这种受过她恩惠的地方，其他地方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江月白满脑子疑问，按道理说，天衍宗有这样的祖师，也不应该一直被困在地灵界，不是早都应该成为上界第一仙宗吗？
林惊月叹了口气，继续道，“但她创造了夺道之法！”
江月白瞳孔一震，猛地盯住林惊月。
在修真界，人人都知道夺道，是通过掠夺他人道果，成就自己道果的一种方法，但是具体的，没人知道怎么操作。
江月白曾向重溟仙君问过许多关于‘夺道’的事情，重溟仙君都是闭口不谈，她在重溟仙君的藏书楼里看了许多书，也只找到一点点关于夺道的东西。
道果除了先天和后天之分，还有大小之分，同类别之下，大道果可以吞噬小道果。
比如春夏秋冬这些小道果，都可以融合于四季轮回类的大道果。
重溟仙君所修的水之道，属于五行之一的大道果，但若是碰上五行之上的阴阳道果，水道果也可以被吞噬，助涨阴阳道果成长。
但是夺道是修真界禁忌，甚至比夺舍更犯忌讳，一旦发现，仙盟会全力出手灭杀夺道者，大乘仙君也不会容许夺道之事随意发生。
可是偌大的修真界，炼虚以上有能力修出道果的修士虽然不多，谁也无法保证在阴暗无人的角落里，有没有人掌握夺道之法，去夺别人的道。
尤其是魔域这种完全没有道德，完全靠吞噬晋升的地方。
江月白瞳孔剧烈颤动着，忽然想明白一切。
“所以，陆行云一直在通过夺道，让自己的道果变得更趋近于天道？以此对抗天道？”
林惊月眼神黯淡，“我的推测便是这样，陆行云想要的，是能够与天道抗衡的鸿蒙大道，很可能她到现在也没有得到能够打破天道的鸿蒙大道，所以她还在继续布局。”
江月白忍不住抓住林惊月的手臂，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难道说，夺道必须先天资质与自身相同才能进行下去？所以她才选了……我们这些五灵根？”
林惊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具体的夺道之法是修真界禁忌，我并不知内情，但我想大抵就是如此，也是因为这件事，整个修真界知道她的人，都对她讳莫如深。”
“这十万年来，历代大乘仙君虽然不会故意打压那些尊崇她的人和势力，但也不会大力去扶持，只会任由其慢慢发展，算是遵从天道旨意。”
“我在观星楼中查阅了很多史籍，这十万年间，凡是有记载的五灵根修士，走到大乘这一步的有七人，他们所修道果不详，但七个人都陨落在第九次仙劫之下，未能飞升。”
林惊月顿了顿，心想她将来要面对的，大抵也是如此。
江月白继续追问，“那这七个人，跟她有交集吗？”
林惊月摇头，“无从查证！”
“那这七个人的第九次仙劫，有异常吗？”
林惊月继续摇头，“也无从查证。”
江月白攥紧拳头，这是不是能说明，在大乘仙劫来临之前，无论是天道还是陆行云，都不会对他们这些被选中的五灵根出手？
如果是这样，她倒是能暂时放下心来，不必担心悬在头顶的剑，在自己没有防备的时候落下来。
再从另一个角度想，陆行云若是真有抗衡天道的能耐，那么她只要还有价值，陆行云也不会让她轻易死在天道之下？
是利用，也是保护！
江月白心中一定，慢慢不抖了，她距离大乘还早，只要天道和陆行云给她一条活路，她总有办法解决一切。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认输，不对，是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认输！
陆行云的目的江月白大概搞清楚，她又忽然想起另外一个试图操控她命运的人，逐风！
江月白抬头看向林惊月，问道，“您听说过逐风剑君吗？”
第782章 复杂（求月票）
“查陆行云之事，怎会不知逐风？”林惊月道。
江月白赶忙补充，“我的意思是，您有没有见过逐风本尊。”
林惊月疑惑蹙眉，江月白赶忙取出自己当初画下的逐风画像，然后简单说了卓青锋的事情，还有谢景山被改命，也提了一嘴。
“……我曾在浮生幻梦大阵中见过逐风本尊，他当时……当时是要跟我成亲，还说让我记住他，要不是我那时意识已经苏醒，很可能会被他在道心上留下痕迹。”
林惊月拿着逐风的画像端详，“原来与陆行云纠缠了一生的逐风剑君是这副模样。”
江月白愣住，“您没见过他？”
林惊月放下画像摇头，“从未见过，上界有些许逐风剑君的事迹流传，却无任何关于他的画像，不过在我在那《行云传》中，确实看到一些关于他的事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人还是坏人？”江月白追问。
林惊月思索片刻，“一个人的好坏很难简单界定，不过我从相关记载中看，他算是个正派人物，对陆行云也是一腔痴情，用心良苦。”
“那时在上界，陆行云为了钻研夺道和踏碎天道之事，四处游历，拜访各大宗门和家族，以及名山大川中的隐世高手，查阅古籍，找寻天材地宝。”
“其间有很多次，陆行云算是明抢，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和不少势力，逐风为了保护她给她善后，各方游走奔波，也吃了不少苦。”
“但是有件事确实奇怪，从先前的记载中，逐风一心为陆行云，可在陆行云即将踏碎虚空，飞升仙界的那一年，逐风做了一件令人不解的事情。”
江月白蓦地紧张起来，“什么事？”
林惊月沉声道，“逐风曾带领上界各派高手，共同讨伐陆行云，意图阻止她飞升。”
“他是有病啊，之前帮着，结果到最后一刻又要阻拦，他难道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江月白不理解。
林惊月摇头，“在我看来，逐风剑君虽然重情，但心中也有人族大义，不一定是为了私情。在陆行云那个时代，上界并不像现在这样太平，妖、魔、天巫与人族为了抢地盘，征战不休。”
“妖族最先退去妖域，后来天巫族被灭尽，魔族却一直强势，几乎占据了上界三分之一的界域。如果你去过太微星盟最靠近魔域的地方，你会看到一道虚空裂谷，像一道天堑，隔开魔域与太微星盟。”
“那是象征着人族首次击溃魔族，将魔族成功放逐到魔域的一道天堑，而那道天堑，便是逐风剑君一剑斩出来的。只不过，他不喜功名利禄，据说是他自己在陆行云飞升之后，抹去了大部分关于他的事迹记载，之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就是飞升时。”
江月白混乱挠头，感觉脑袋里塞满了苍蝇，嗡嗡嗡的，吵得她头疼。
原本她以为陆行云是个好人，结果她有问题。
原本她以为逐风是个坏人，结果他是个正义之士。
陆行云的目的她算是搞清楚了，可是逐风这边又云遮雾绕，让她看不清真相。
人性复杂，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复杂！
江月白一把抓下脸上的面纱深深的吸了口夜间清凉之气，平复心绪，在林惊月的影响下，她很容易压制住这些让她混乱和担忧的情绪，只沉浸在当下的美景中。
忽然感觉到凝视的目光，江月白转头，发现林惊月盯着她的脸看，她才蓦地想起脸上的小王八，赶忙用手捂住。
“意外，这是一点点小意外，可不是我的特殊癖好。”
林惊月抬手轻轻一扫，江月白脸上的小王八墨迹整片脱落，活灵活现的在半空中扭了扭，之后烟消云散。
江月白此时才认真打量了林惊月一番，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很接近大乘仙君。
“您是已经大乘了，还是快要大乘？”
林惊月移开目光，看向远方山海，“还差最后一步便可进阶大乘，而这关键一步，在你身上。”
“我？”江月白惊讶地指向自己。
林惊月转头看着她，江月白脑中电光火石。
“夜时鸣？！”
林惊月缓缓点头，当初她以身外化身潜回地灵界，就是为了找夜时鸣的残魂做个了断，夜时鸣之事，她当年算是逃避，未曾正面应对。
即便她已经步入合体巅峰，此事仍旧是她心中遗憾，是她道心上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