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蚨散人
“陆南枝那边要出结果了。”
温妙提醒,几人立刻看过去。
霜寒漫天,冰天雪地,陆南枝周身冰晶剑潮清脆震响,在两仪剑阵中来回穿梭,强劲寒芒左右交错,疯狂撞击。
许千锦和许千程两姐弟面色铁青,许千锦的轻剑虽然克制陆南枝,但她一直躲避许千锦,只追着许千程猛攻。
一旦许千程支撑不住,两仪剑阵必破。
然而,在外观战的温妙和温慈却神色凝重。
温妙道:“看似占据上风,实则强撑,她毕竟不是冰灵体,水灵气转化为冰浪费不少力气。”
温慈点头,“这丫头还是心结未除,一心要转化灵体,实则水之道也可杀伐,威力未必弱于冰,此时她若是以水克敌,打不了这么久。”
“小比结束,我定要将她带到非烟阁主面前好好学学,水灵体被当炉鼎是因为自身不够强,非烟阁主也是水灵体,但这天下只有她将别人当做炉鼎的份。还有,祖师当年就不应该放过她那不争气的弟弟!否则何来这狗屁倒灶的陆氏,重男轻女也太过了些!”
激战正酣。
许千程宽剑上覆满寒霜,在一次次撞击中开裂,眼看就要碎剑。
“阿姐,别等了!”
许千程一声大喝,许千锦深知不使出杀招,今日一战便无法分出胜负,当即攻击陆南枝要害将其逼退。
两仪剑罡!
姐弟俩退居两边,动作整齐划一,压榨全身力量旋身起剑。
一红一黑两道剑芒迎风见长,直冲天际。
吼!!
龙吟惊天,水火交融,刚柔并济,与姐弟俩脚下剑阵光芒遥相呼应。
陆南枝眉头皱起,身上爆发一股勇往无前的杀伐之意。
水气凝结,在陆南枝周身化作细碎冰晶,清脆碰响,层层叠加有如狂涛怒浪,汹涌澎湃。
龙翔于空,冰凝于地。
三剑齐斩,爆响撼天!
轰!
强横气流夹杂恐怖威力,排云裂空,顷刻间将三人尽数吞没,周边树木花草寸寸冻结碎裂,连同躲避在暗处的黑衣少女一同掀飞。
骇人至极!
爆炸平息,葛玉婵胸口闷痛从地上爬起,睫毛上都是寒霜,快步向前从高处看过去,只见十里冰封,寸草不生,三人都已不在原地。
葛玉婵暗自失望,快步离开。
广场上,三道身影同时跌在地上,许千锦和许千程几乎冻成冰雕,嘴唇青紫,略微一动,身上冰渣扑簌簌掉落。
陆南枝撑剑半跪,看似无碍,稍微一动便喷出大口鲜血。
同归于尽,两败俱伤。
“陆师姐!”
沈怀希看到陆南枝惨状,丢下卓青锋接了一半的腿扑到陆南枝身边赶忙施展治疗法术。
卓青锋:…………
大殿前,温慈叹息,温妙惋惜。
石钟山沉声道:“陆南枝以一敌二,虽平手但显然她更强,且她心志极坚,无论什么情况都未曾慌乱,是天生的剑修,与卓青锋极为相似,又比卓青锋更沉稳,日后在剑道之上前途不可限量。”
陆南枝的伤势在沈怀希的治疗下稍微缓和,她扫视广场上众人,神色微怔。
“发生了何事?怎么你们都被淘汰了,小白呢?”
谢景山呲牙咧嘴,紧盯着蜃影中葛玉婵的踪迹。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何忘尘,还有杀万刀的葛玉婵!现在就剩下江月白和云裳还在里面,其他人不足为惧,我就等着看,葛玉婵怎么死在江月白手里!”
如谢景山所言,小比最后两日,江月白跟云裳一路过关斩将,所遇之人在江月白枪下,和云裳一众灵兽灵虫之下完全不是对手。
若非葛玉婵一直阴在暗处令人揪心,后两日的比斗全无乐趣。
小比第七日,江月白跟云裳先一步爬上平顶山,葛玉婵不见踪迹。
山上雾气弥漫,广场上的人也看不清雾气中的人影。
地方太大,杀机暗伏,遭遇大群飞禽围攻,两人被飞禽冲开,各自为战。
片刻之后,江月白杀退自己面前飞禽,深入雾中寻找云裳。
这时,众人看到云裳从镜中世界跌出,坐在地上一脸懵的眨眼。
“我草!葛玉婵!!”
谢景山惊呼一声,指着平顶山上,从雾中走向江月白的云裳面色大变,吓得一把抱住旁边的沈怀希。
第112章 黑马
镜中世界,平顶山上。
江月白看到云裳,露出笑容迎上去。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坚持完最后一个时辰我们就赢了,只是一路上始终没见到那个黑衣服的,我们还是得小心……唔!”
江月白话未说完,‘云裳’眼神一厉,袖中匕首当面横扫,划破江月白脖颈。
江月白雾气般消散,‘云裳’眼神明亮,唇角一点点勾起。
啪啪啪!
“你果然厉害!”
鼓掌声突然从旁边传出,‘云裳’浑身一震,连着后跳三次甩出三把飞刀才抬头看过去。
飞刀穿透江月白身体,未曾见血。
“我在这儿呢~”
又一个江月白从雾中走出,‘云裳’再未出手,像受惊小兽般弓着身子,随时准备逃走。
“别徒劳了,此地已经被我用阵封绝。”
‘云裳’惊恐回头,第三个江月白出现在她背后。
“恢复你本来面貌,别用我家云裳的脸!”
第四个江月白出现,葛玉婵恍然大悟。
“分影幻身符,你跟卓青锋对战时用过。”
算上杀掉的第一个,这五个都是幻身,江月白的真身还在别处。
失了先机又被困,葛玉婵知道她已经输了,当即松弛下来。
一身骨骼咔咔作响,她脱掉外层那件内门弟子的白衣,在脸上一阵揉搓。
原本十二岁少女的样子和身量逐渐恢复,葛玉婵咬着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英气勃发。
“怎么识破我的?”葛玉婵问。
站在葛玉婵对面的江月白道,“眼神,我家云裳不喜欢跟人眼神接触,总喜欢低敛着偷偷瞧人,你看我的眼神太直接了。”
“原来如此。”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江月白仔细打量。
葛玉婵一笑,拨弄额前细碎刘海。
“见过,刚入门那年在杂役堂,那时我还是个修仙新人,自己明明是外门弟子,结果跑到杂役堂去换令牌。”
电光火石间,江月白想起那日,她忍足一个月去杂役堂登记,曾看到一个三灵根的外门女童。
那时她还奇怪,三灵根资质,登仙阶上在自己身后,为何会用整整一月才突破练气一层。
那时她便觉得,这个女童在藏拙,没想到她这一藏就是这么多年,如今修为是……还藏着。
“原来是你啊。”
葛玉婵挑眉一笑,大方爽朗,“万幸,你没忘了我,这些年我对你倒是颇有关注,还羡慕过你,以你为榜样。”
江月白有些意外,自己竟也能成为他人的榜样。
葛玉婵坐下来,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灵果,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下一口,脆爽甘甜,汁液四溅。
“榜样,介不介意我絮叨两句?吃完这口我自己退出去,正面硬拼,我不是你对手。”
四个江月白略微思索,点头,分散四个方向盘坐下来,实际上,她也对葛玉婵十分好奇。
“说吧。”
雾雨朦胧,晚风微凉。
葛玉婵拿着咬了一口的灵果,眸光渐深。
“我觉得咱们俩挺像的,你那个朋友吕莹,是个大嘴巴还爱炫耀,我从她那里了解了一些你的经历,我跟你一样,都是见过地狱和人间之恶的人。”
葛玉婵看了眼江月白,唇边带笑,眼神却苦涩。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给杂耍班练缩骨功,后来又被人看中买走,送到江湖上一个培养杀手的地方,结果运气好,才进去半年就有对家杀上门,我趁机逃了,天道庇佑,得入仙门。”
葛玉婵咬一口果子,似在回味,唇角那一抹笑始终不散。
恍然间,江月白心头一酸,仿佛看到幼年的自己,因为娘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再苦再难,她都笑脸迎人。
葛玉婵咀嚼着,看着江月白,“我们都是天性乐观的人,都是把悲苦藏在心底化作动力,从中成长的人。”
“练气三层之后,我费尽心机,跟着年长的师姐接了出宗任务回到那里,灭了那杀手组织,还有虐待孩童的杂耍班,那时我还不到八岁,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做到。”
“也就是那次收获,让我练就如今的本领,后来那几年,我几乎不在宗门待,经常接任务出宗,深入险山恶水,替人挖灵药猎妖兽,磨炼自己的武技。”
“外门虽比杂役好,也有明争暗斗,没有人脉,没有靠山,没人重视,每一步都行得艰难,行得惨痛。我想出人头地却屡遭挫折,我便总想到你。”
“想到你明明是最差的五灵根,却能比我多爬一阶,能得黎长老青眼,能短短两月就练气三层,能跟陆南枝那样的天骄成为好友,能在阴风涧事件后在宗主前露脸。”
“你都能做到?我三灵根,我拼尽全力凭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