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沙雕克反派 第190章

作者:纪婴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柳如棠道:“镇厄司聚有天南海北的人,今晚大多回不了家。副指挥使邀我们一同出来过节,相互做个伴。”

  有的无父无母、孤家寡人,有的远行千里,与亲人遥遥相隔。

  都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即便没有血脉相连,彼此也生了厚重的情谊。

  施黛张望一圈:“阎清欢没在?”

  阎清欢从江南来,在长安举目无亲,以他的性格,对灯会必然有十二分的兴趣。

  在人堆里,施黛愣是没找到他。

  “我们邀请过他。”

  柳如棠答:“他说有约在身,或许和别的朋友在一起吧。”

  她话锋一转,似是随口提起:“江公子穿红衣服,我头一回见到。”

  衣服是她买的,施黛与有荣焉:“好看吧?”

  柳如棠当然点头:“你的红裙子也很漂亮。”

  正为她挑选花灯的陈澈动作微顿,侧来一双黑沉沉的眼。

  下一刻,被柳如棠戳了戳手臂,听她小声嘟囔:

  “待会儿我们也去衣庄逛逛?把你衣裳给换了,谁上元节一身黑的。”

  陈澈性子糙,黑衣黑发带,怎么简单怎么来。

  见他投来视线,柳如棠赶忙道:“你别想太多,我没打算给你买新衣裳!只是你走在我身边,总要有一件衣服撑场子。”

  陈澈沉默一瞬,低声笑道:“好。”

  他个子高,手指长,递来一个灵蛇状灯盏:“这个喜欢么?”

  柳如棠欢喜接下,白九娘子半眯起眼,嘶嘶吐信。

  小伙子,算你识相。

  殷柔选好她的第九个花灯:“这是给绿绿的。”

  每回放灯,这人皆要给她的蛊虫们各求一盏。

  白轻习以为常,帮她提上其中四盏。

  小黑手里是另外四个。

  “放花灯是上元的重头戏。”

  施黛给施云声解释:“等我们买了花灯,去河边把它放进水里,与此同时许下心愿,说不定能成真。”

  施云声:“真的?”

  很朴实的问题,答案毫无疑问是“假的”。

  施黛笑笑,温声哄他:“看运气吧。许愿的人太多,天道只有一个,听不过来。”

  她怀里的阿狸摇摇尾巴。

  世上没有心想事成的道理,天道有常,不可能天上掉馅饼。

  向上天祈福,不过是人族自我慰籍的方式。

  要真能随心所欲实现愿望的话,它也不至于被天理死死压制,没法向施黛透露灭世之灾的关键信息。

  戴着一顶由施黛挑选的白色小圆帽,阿狸唏嘘叹气。

  “不管怎样,虔诚许愿总归没错。”

  施黛道:“你看看,喜欢哪个花灯?”

  施云声眼珠骨碌碌地转。

  花灯造型千姿百态,他对华美的多角纱灯不感兴趣:“为什么没有狼?”

  人们放花灯是图吉利,狼是恶兽,自然被排除在外。

  施云声和狼一起长大,体内尚有一颗狼的妖丹。

  施黛想了想:“因为狼形的花灯很难做啊。你看,它们长得威风,有利齿和长毛,神态也不容易模仿——稍微做差一点,就变成狗狗了。”

  施云声神情出现微妙的凝固。

  想起一两段不可告人的记忆,他没再纠结,迅速结束话题:“知道了。”

  别说花灯,连某些真狼都有可能被认作小狗。

  把记忆埋进心底,他目光逡巡,最终停定。

  施黛看去,是只圆滚滚的兔子。

  连沈流霜都露出罕见的诧异:“你喜欢兔子?”

  “还行。”

  施云声毫不犹豫:“兔子很好吃。”

  不愧是小狼的思维逻辑。

  施黛一笑:“好好好。明天让厨娘做兔子肉吃——姐姐选什么?”

  沈流霜拿起一个五角绢灯:“这个。”

  灯身简约流畅,绘有墨林修竹,随性不失风骨。

  是沈流霜会一眼看中的风格。

  施黛颔首,朝身旁望了望。

  孟轲和施敬承被镇厄司同僚们团团围住,似乎在教导修炼的技巧。

  面对旁人的讨教,施敬承一向全盘相授。

  江白砚站在摊前,不知在想什么。

  施黛向他靠拢一步:“你喜欢哪种灯?”

  江白砚抬头。

  无论身处多热闹的场合,当他沉默无言,总显出几分厌世的冷寂。

  一抬眸,冷意消散大半,双瞳盈满烛火,似万点碎金,把面部轮廓勾画得凌厉又冶艳。

  “我对花灯所知甚少。”

  他开口,语调温驯纯然:“你可否为我挑上一个?”

  和施云声一样,江白砚也是数年来第一次过节。

  施黛没多想,仗义点头。

  “这是白象灯,象征海晏河清。”

  她一边扫视,一边耐心介绍:“下一个……”

  视线落定,施黛抱起一个描画有七彩纹饰的鱼灯。

  “鱼的寓意很吉利,年年有余。”

  她展颜道:“要它吗?”

  鱼灯个头不小,色彩斑斓,用了特殊的工艺,内里固定的竹篾能左右晃动,模仿彩鱼摆尾。

  江白砚道谢接过,低声笑了下。

  “你来我往。”

  见他收下,施黛心情更好:“你也帮我选一个?”

  五花八门的灯盏看得她眼花,拿起这个,又觉得另一个更好,做不到断舍离,快被激出选择恐惧症。

  不如让江白砚帮她挑一挑。

  他会选择什么样的花灯,施黛很好奇。

  把鱼灯提在左手,江白砚垂下眼去。

  往施黛怀里蹭了蹭,阿狸悄悄觑他的神情。

  红衣生艳,倘若气势不够,便是俗气。

  江白砚把这身衣服撑得极好,只是……

  当他收敛笑意,衬着满身绯色,不似端详花灯,像在看一具即将被剖开的尸体。

  是一种含蓄的疯,很有话本里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反派气质。

  江白砚探出右手。

  指尖微凉,触上一团亮色。

  花灯不大,灵巧玲珑,头顶两耳直竖,脸上被做出几根细长的胡须,像是——

  猫。

  心中有古怪的感觉飞速闪过,施黛问:“为什么是猫?”

  江白砚毫无异样,提起猫咪花灯,眼底一片坦荡:“像你。”

  施黛微怔:“哪里像?”

  江白砚缄默不语,似在思考。

  一息后,他眼尾轻挑:“或许……都爱吃鱼和打盹?”

  语调很轻,噙着玩笑似的揶揄。

  在家里,她的确每天睡到最后一个到膳厅,对此很有自知之明。

  从江白砚手里抱过灯盏,施黛噗嗤一笑,煞有介事:“好眼力,江白砚火眼金睛。”

  在摊前选好灯盏,施黛拉着施云声的手,和镇厄司同僚们一道前往河边。

  夜色已深,月悬一线,皎然如水。

  凤凰河停有无数画舫船舶,船火映入水间,与街边灯辉缀连成片,晕出迷濛弧光。

  已有不少花灯顺水而下,漂往视野无法企及的远方,千灯万盏,如银河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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