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含璋问了一句:“要去处理政事了么?”
福临却望着她笑,等人都退出去了,直接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早就齐整一新的床榻上,还整整齐齐的摆着那箱笼里的东西,大约是孔嬷嬷来收拾的,含璋红着脸摸那玉,上头的水渍都没了。
福临不出去,要陪着含璋歇着。
含璋问了,他也只是含糊说了一句:“没事了。朕都处置好了。”
他大约心中自有分寸,含璋也就不多问了。
两个人十来天没有亲近了,这会儿真是分不开的时候。
含璋不想与福临分开,福临也不想与含璋分开。要这时候福临去处理政事了,含璋恐怕会很失落的。
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抱在一起,踏踏实实的睡觉,两人心中俱是欢悦。
睡到了半夜,也不知是谁先醒了。然后就……,另一个也跟着醒了。
只是稍微……两个人就……
整整三天,两个人连乾清宫暖阁都没出去过。
这期间,连吴良辅都不许进内殿去,只有孔嬷嬷能稍微出入一下,毕竟两个人还得收拾嘛。墨兰墨心还是姑娘家的,这时候就不好叫两个人进来伺候了。
福临是毫无顾忌的,他高兴的不得了。连心里的凶兽都觉得舒坦了。
总算是饱了一回了。
就是含璋,还有一点思想包袱。
他们回了乾清宫后,就没出去过,这外头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
要是知道她和福临在这三天里,一直都在——
这脸羞的都没法见人了。
福临安慰她,也给她壮胆:“怕什么呢。朕是皇上,你是皇后,朕宠着你,谁敢说什么的?谁敢嚼舌头,朕再打他。”
“那外头不是说了么。总念叨着要朕添子嗣,咱们只管乐咱们的。外头的人,就叫他们以为朕是为了皇后添子嗣吧。”
含璋知道,他们外头说,皇后进宫一年多了,还不曾有孕,中宫无子,总是有些人很着急的。尤其是他们终于愿意正视福临对她的宠爱的时候。
福临如今只独宠她,而宫中帝之子嗣也不多,不也是盼着她给皇家添丁么。如今,也就只能指望她了。
可含璋这个体质,是不易受孕的。外头不知道,太后和福临是知道的。
这两个人当然是没有催她的意思,还怕她多想多心,还会宽慰她呢。
此时说起这个,她知道福临说这个是逗她的,不是给她压力的。
她便说:“我现在还不成呢。”
福临笑了,捏了捏她的小脸,道:“知道你不成。宝日乐都叫你留到十八岁才能成婚了。大约以后生子会更晚的。何况你也说了,女子生育太早不好的。朕又不会催着你。子嗣的问题,等含含十八岁以后再说吧。”
“那我们现在这样——”含璋和他都是直接来的。那会不会就有了呢。含璋想,是不是要避一下。
福临笑道:“太医瞧过你,说你是不易受孕的身子。如今年纪小些,只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有的。你若是想避,那就朕来想法子吧。吃药总归是不好的。大约还是要朕和你之间隔着一层才成的。”
含璋想了想,干脆抱住福临道:“不要。那样不痛快。还是再等等吧。十七岁以后再想法子隔着。”
这还有不到一年。含璋想先享受享受再说。福临如今只她一个人,又从不和别人在一处,干净着呢。
福临笑着捏她的下巴:“小馋猫。”
这回含璋还击倒快了:“你是大馋猫。”
笑闹了一回,两人心中方觉一腔情思得到了纾解。
也不能总不见人的。
福临去前头料理事务,含璋梳妆打扮了,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这三天不见人的事,没人在含璋面前提起。甚至连孩子们都没有说过。含璋一瞧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太后嘱咐过的。
她总是想,宫里有太后真好。福临也总说太后是特别能干的。
昭圣皇太后还活得很长呢。含璋是真心真意的觉得,昭圣皇太后就跟个定海神针似的,有她在,宫里宫外不管有什么样的风浪都没关系。
就好像福临和她似的,不管怎么闹,不管福临如何裁定朝务,都知道只要有太后在,一切都是可以处理好的。
来太后这里请安,甚至遇见了同样带着孩子来请安的佟妃。
这回再看见佟妃,含璋的心里就没有之前那么别扭了。再没有那么多的古怪念头了。心结稍解,身心舒畅些,是福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让含璋得以从容的面对他的孩子,他的嫔妃。
她和佟妃没有说话,只点了请安就罢了。她如今碰不得惹不得,宫里的嫔妃怕福临,都不敢来招惹她。
在慈宁宫陪了太后一整日,还逗了二阿哥和温西珲四公主一整日。这三个孩子都不大,也就是他们不用去上课,还能让含璋逗着玩。
连午膳都是在慈宁宫用的。
夜里回了乾清宫,却瞧见福临一身劲装常服,正在扣着他的束袖,像是要出宫的模样。
含璋有些不解,他从前这模样打扮的时候,都是要骑马的。
现在这么晚了,还要出宫么?
福临却望着她笑,送来一套衣裳在她手上:“不止朕要出宫。你也和朕一起去。”
含璋望了望外头漆黑的夜,连一颗星子也无:“去做什么?”
福临冁然一笑:“去做真正的夫妻。”
这就叫含璋听住了。怎么想也还是不知福临要带她出去做什么。这样的夜里可不好出门。含璋好多时候都不出去的。再者,宫门也要下钥了。
她抱着衣裳不换:“皇上别只拿话哄着我。究竟去做什么呢?”
又叫皇上了。
福临过来亲亲她,笑得很温柔:“朕没哄你。是要带你出去。是要去重新做一回夫妻。”
几次听她与博果尔说话,便是那些字句拼凑起来,也知道她心里是想要怎样的爱人了。况且她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坦诚的。
只是将福临给她。总是不够的。年轻的帝王心尖子上护着宠着的人,就想给她最好的。是想要去完成她的心愿。
“深夜出宫,无星无月,才没人瞧见你和朕离宫了。这回去的远,不在京城里,也不在京郊,是要往北边去的。”
第60章 昌瑞
哦。
含璋明白了。是这回出宫不能叫人看见。至少是出去的时候不能叫人看见的。至于之后的事情, 恐怕还得看福临的意思了。
“北边?是有多北呢?”含璋还是想问问清楚,也好心里有底。
福临将束袖扣好了,身上的衣裳都整理妥当了, 他望着含璋微微勾唇, 往那前头挂着的地形图上遥遥一指:“蒙古。辽北。”
含璋都惊了, 去这么北的地方啊。
这一去,恐怕不是几日能解决的问题。这起码是要去月余的。毕竟在路上, 得需要半月才能有个来回的。
含璋还想多问点什么, 偏偏福临是什么都不肯多说了。
就一脸这是个秘密朕不说,等去了朕就会给你惊喜的神情。
含璋可没有立时被他哄着:“这个时节出去,皮肤很容易干燥的。北边风沙又大, 弄不好就干裂了。路上奔波,怕是也不好护理呢。”
她就是故意拿乔,故意磨磨蹭蹭的不想去。就是想从福临嘴里套出话来,看看他究竟神神秘秘的在弄什么。
福临不上她的当, 过来还真作势把她的衣裳要拿走:“听含含的意思, 是不想和朕去了?那也行。含含就在宫中吧。这真正的夫妻, 怕也是做不成了。”
“朕这一去,至少要在外头两个月。含含不要太想朕了。等夏天的时候, 朕就回来了。”
这还得了?一走两个月不见人。
要说之前,含璋还受得住这个。现如今心系福临, 又是在勾起心中情丝的时候,她就有点舍不下了。
而且谁知道福临这一回出去, 身边带没带着人呢。要是有别人趁机勾着他了, 那她不在身边看着, 该怎么办呢?
最要紧的是,他说带她去做真正的夫妻。含璋真的太好奇了, 究竟还要怎样,才是做真正的夫妻呢?
“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嘛。”
含璋过去将衣裳拿过来,抖落开来一看,还是和福临同款的衣裳,是很利落的衣裙,正好是赶路用的。
“我不问了。我去还不成么。”
福临就笑了,过来把小皇后的手牵住,亲自给她更衣:“知道朕的含含爱漂亮,朕早就做好准备了。这一路上必不叫你吃什么苦的。也就是夜里出城的时候走的急些。朕不想让人看见。等出去了就好了。”
含璋也没问他怎么出去了就好了。横竖福临是自有考量的。
等骑马出城后,坐上福临预备的马车,含璋迷迷糊糊躺在马车上的宽大坐塌上时,听见吴良辅与福临的对话,才知道福临这么出去,是为了躲人,不叫人看见。
是不想叫那些为了巡按是否重启的事来宫中求见福临的大臣撞见。
董鄂氏的书信,一向都是含璋抄录往来的。
董鄂氏的回忆还挺多的。其中有些重要的事情,含璋抄好了,都是直接拿给福临瞧的。
福临口中的那个‘混账东西’是做了一些正确的事情的,但只要他做错了什么事,福临拿着抄录好的纸张就要骂他一顿。
这其中就包括屡次叫停或重启巡按一事。为这个,甚至还搭进去几条汉臣的性命。
福临总说那个‘混账东西’是病糊涂了不中用了,后面才叫满臣们胁迫着更改了决定,叫停了朝中往地方派遣巡按之事。
后来有人秉笔直书,虽然更改了。但因为病中力有不逮,终究还是没有弄好。
而此时听福临与吴良辅的只言片语,福临应该是决意要重启巡按的。甚至此次出巡,也是为了安定北方,巡视一下的意思。
“还没睡着?”福临等吴良辅走了,回头一瞧,小皇后还睁着眼睛瞧他呢。
他过去,小皇后自动自发的缠上来抱住他的腰身,瞧着小皇后眸中的光亮,福临笑道,“你都听见了?”
含璋轻轻点了点头:“嗯。你是决定了么?”
福临轻笑道:“是啊。朕决定了。他没能做到的事,朕要试一试。只是这件事确实做来不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朕是万民之主,朕却不能只看眼前。之前还犹豫,想着等一等。如今看了董鄂氏的回忆,怕是不能等了,也不能犹豫了。”
“满洲固重,但也不能毁了大清的江山社稷。这一遭要改。以后桩桩件件都是要改的。朕一样一样的来吧。只是懒得再听他们吵架了。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带着朕的含含散散心。”
喀尔喀蒙古如今有与大清修好的意思。
与蒙古联姻,这是必要的手段。蒙古是大清的藩属,拱卫大清的安危。他们得到的,便是世世为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