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子
他一怒之下将妹妹身边的人连着打死了几个,这才逼问出来,妹妹为了和他抢功,竟是瞒着他私自接触楚北柠,结果被楚北柠设了局。
死的当真是活该!这个蠢货!
斛律衍死死盯着面前淡定从容的楚北柠,眼眸缩了缩冷冷道:“楚北柠,我们走着瞧!”
楚北柠耸了耸肩笑道:“殿下,好走不送。”
既然已经得罪了此人,楚北柠晓得斛律衍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撕破脸那就撕到底。
斛律衍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医馆,楚北柠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刚要命药童将四周墙壁上的暗器机关收回去,免得不小心伤了无辜。
突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楚北柠这下子不淡定了,抬眸死死盯着面前缓缓而来的裴朝。
今儿裴朝穿得也随意,就是一袭毫无花纹的玄金色锦袍,头发都没有用冠冕束起来,单单用一根墨色缎带束在了脑后,随意的散在了肩头。
这厮更像是随意闲逛,偶然来到了她的回春阁便走了进来。
楚北柠浑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这个人可比斛律衍难对付得很。
她也没有起身,抬眸看着裴朝明晃晃坐在了她的面前。
两个人中间放着一张高几,上面还有一个白绸缎做的垫子,正好把手腕放在上面。
楚北柠眼睁睁看着裴朝掀起了袍角坐在了她的对面,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手腕关节处垫在了锦缎垫子上。
一双妖冶的桃花眸轻抬,就那么淡淡地带着些许冷漠看向了楚北柠。
“呵!裴将军,这是几个意思啊?”楚北柠不明白裴朝这是要做什么,唇角渗出一抹嘲讽。
“本将军不舒服,今儿来请楚神医把把脉!”裴朝淡淡道。
把个屁的脉!
楚北柠瞧着裴朝那张俊朗冷漠的脸,全世界人病死了,这王八蛋都没事儿的。
之前她好端端的一场比武招亲大会,硬是被裴朝和玄鹤两个人给祸害了,这笔账她还没算,他竟是主动找上门来?
瞧着楚北柠不动,裴朝冷冷笑道:“怎么?楚神医怕我赖了你的诊金不成?”
他从腰间解下来一只钱袋,随意地丢到了楚北柠的面前,袋口摔开了,从里面滚出来一个金灿灿的小金锭子。
楚北柠吸了口气,抬起手搭在了裴朝的脉搏上。
裴朝死死盯着近在面前楚北柠的脸,眉眼长得真好看,就像是初晨开到最艳的花儿,夺人心魄。
裴朝一颗心狂跳了起来,随后深吸了口气。
楚北柠眉头一挑:“内伤还没好啊?玄鹤那一巴掌怎么就没把你拍死呢?”
裴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只是不说话。
楚北柠一愣,这厮今儿好像不对劲儿啊,她看着裴朝:“心跳升高,血压也高,你怕不是心脏出了什么毛病吧?”
“算了,别的没毛病,我给你写个安神助眠的方子,”楚北柠觉得这人怪怪的,只想尽快将他打发走,她对裴家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多处一分钟也是煎熬。
“斛律琬是你和玄鹤一起杀的吧?”裴朝淡淡问道。
楚北柠拿着笔的手顿在了那里,随后又多写了一味贵重药材道:“长公子,药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啊!”
“柔然长公主也是可怜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踩死了呢!”
裴朝冷笑了一声凝神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其实这几天养伤的时候,将自己的一颗心剖出来反复搓捏,得出来一个结论,他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自己的仇家。
是啊,多么可笑?
他抬眸定定看着楚北柠道:“楚北柠,我们两家和解吧!”
楚北柠手中的笔哗啦一声掉落在地面上,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裴朝。
裴朝心头的苦涩层层叠叠地晕染了上来,看着她道:“玄鹤准备对安王动手了,你说裴家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楚北柠心头狂跳了起来,动安王和裴家可不比动斛律琬这么简单,那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她只是不明白裴朝既然已经知道楚家和裴家必然有一场血战,他竟是说出来这种话?
她从来觉得眼前的男人诡计多端,心思深沉,是个难缠的对手,可对方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了起来,这更是让他瘆得慌。
楚北柠抬眸看看外面的太阳,是从东面升上来的啊?
裴朝一字一顿道:“我看上了你这个人,不想对你动手,因为一旦动手便是你死我活的境地,所以……我们之间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楚北柠彻底吓疯了去。
第317章 孽缘起
医馆正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楚北柠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对面坐着的英武男子,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幻视。
对面这个人是裴家未来的家主,宁远侯府的继承者,大晋的将星,还是他们楚家的死敌。
他此番更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看向她的眼神专注至极,还有些许霸道威压。
楚北柠不禁打了个摆子,她这算是被自己的仇家看上了不成?
楚北柠张了张嘴,心头叹了口气。
若裴朝不是裴家人,被这么优秀的男人看上,她大概会很高兴吧,说明她还颇有些魅力,可看上她的是裴朝,这玩意儿会要人命的!
楚北柠苦笑了出来,缓缓朝前凑到了裴朝的面前。
“裴朝,你知不知道回风谷的事情?”
这一句话说出来,瞬间将裴朝狠狠沉入地狱,他身为未来家主,裴家历史上经历的那么秘辛,他哪里不清楚?
他知道回风谷战事,甚至还隐隐觉得父亲的手段有些过了,毕竟楚贲将军的卓越战绩也是他崇拜的对象。
在那样凶险万端的战场上,楚贲以一己之力扛下了几十万柔然骑兵,固然回风谷一战楚家军几乎全员战死,但是每每回去翻看战史他还是心潮澎湃,英勇的士兵,浴血而战的将军,悲壮残酷却又令人热血澎湃。
不过他看到的是热血澎湃,对于楚家人来说,那是他们心头永远抹不去的痛。
“裴朝,你知道这件事吗?”楚北柠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视线锁定了眼前的男人,定定看着他。
裴朝吸了口气:“那一年我才十几岁,在乌孙边的驻守,后来听我父亲说起过,楚将军实乃……大晋第一猛将!”
“狗屁!”楚北柠愤怒地低吼道,“他那叫没脑子被人算计了还帮人数钱?”
裴朝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北柠,这女人怎么连自己爹也骂,实乃……狠人也!
楚北柠冷冷笑道:“长公子这是避重就轻啊,你现在很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父亲和我老爹那个没脑子的旧情人勾结,设局将我爹引进了回风谷,那个时候柔然已经用几十万大军将那里包围了,就像张开口子的一条口袋。”
“回风谷四周的高地上还设了火油,滚石,各种毒箭,对了,毒箭箭阵是你父亲勾结柔然人设的。”
“整整一晚上,血腥的一夜,楚家军数万人的嘶吼声,惨嚎声,皮肉被烧着后地上打滚的声音……”
“裴朝,”楚北柠苦笑了出来,“我可真的从这一战中看不到我爹英武在哪儿,我只知道因为他的愚蠢和偏信,信了自己的老情人,信了自己所谓的副将裴翰骏!他落得了众叛亲离的下场!”
裴朝缓缓低下了头,那一年他才十几岁的少年,这些事情他根本无法阻拦。
楚北柠继续道:“回京后,我父亲因为战场的重大失误被革职查办,可京郊的东西大营还有我爹的势力,那些还活着的士兵照样将他当做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我爹渐渐恢复了原职,可以后每次出征我爹变成了副将,你爹变成了主将!”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当初柔然边的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你爹想要彻底除掉我爹这个绊脚石。”
楚北柠顿了顿话头,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感情了。
“那一年我们府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爹的兵符丢了,被人偷走了,搞笑不搞笑,哪个小贼偷我爹兵符?疯了吧?”
楚北柠冷笑道:“事后皇上大怒,将我爹的兵权彻底拿掉,他终于变成了一个光杆将军。”
“裴朝,你也是将军,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有一天你的兄弟们,你的追随者们,你的士兵全部都死了,伤了,练兵权也被人剥夺了,这世上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你觉得你这个将军做得还有意思吗?”
裴朝修长的手紧紧攥成了拳,眸色间染了一层愧疚。
楚北柠笑了笑:“不用说这又是你父亲的大手笔。”
“从那以后我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其实他是被下了慢性毒药,从回风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中毒,是苏三娘下的,不过……毒药是你父亲准备的。”
裴朝脸色一阵阵的发白,眉头拧成了川字。
楚北柠叹了口气:“裴朝,你真的很幸运,从小要风的风要雨的雨,人也优秀,武功也好,天分也高,真的是老天爷追着你喂饭吃的那种幸运。”
“可是你的幸运是建立在我们楚家人的痛楚之上,你真的是个变种,不知道你爹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优秀的儿子来,他不行,行军打仗比起我爹给我爹提鞋都不配!”
裴朝动了动唇,竟是没有丝毫办法反驳,确实楚贲是大晋永远的战神,不过依稀还出过一位更厉害的,可那是禁区无人能碰触。
楚北柠顿了顿话头看着裴朝道:“你裴家蒸蒸日上,儿子们很优秀,每日里裴家的女眷们穿金戴银,山珍海味,裴家的男子们封侯拜将,权势如日中天。”
“我的几个妹妹们终日食不果腹,堂堂侯府的女孩子还得自己绣花拿出去卖,府里头连个得用的家丁都没有几个,我们是大晋的笑柄,我们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另类。”
“而这一切……”楚北柠看着裴朝,缓缓仰靠在椅子上,“都是拜你父亲所赐!”
“裴朝,你问我楚家和裴家能不能和解?我说能啊!”
裴朝抬眸看向了楚北柠。
楚北柠勾唇一笑:“让你父亲跪在我爹的坟头前,楚家一个亡魂算一刀,我刺他万八千刀的,咱们算和解,成不成?”
哗啦!裴朝猛地站了起来。
楚北柠仰起头看着面前已经气红了脸的裴朝,苦笑道:“你看,这就是答案!”
“裴朝,”楚北柠也缓缓站了起来,她比裴朝矮得多了,不得不仰起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
“裴朝,在整个裴家看来,你还算个公道的人,以后若是我们两家生死对决的时候,我会少捅你几刀,甚至放你一马,毕竟你也放过我几次,我不欠人情,但是你爹我杀定了!”
裴朝气笑了,眉眼间染着嘲讽,还有那心底压也压不住的痛。
他死死盯着楚北柠:“当初你就不该站在那里!”
楚北柠一愣,什么叫站在那里?
站在哪里?
少年将军意气奋发,鲜衣怒马。
佳人凭栏处,橘子皮飞下。
哎,孽缘已起,何处是归处?
终归都是不死不休的局!
裴朝再也忍不住了,转身从医馆里逃了出来,是的,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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