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彩的白纸
皇后?见?苏心禾聪慧懂事?,只觉得?越看越喜欢,她笑着站起身?来,将苏心禾扶起,道:“本宫乃家中?独女?,入宫多年,也看尽了后?宫的?争风吃醋,拜高踩低……本宫只觉得?与?你有缘,心中?将你当成妹妹,你以后?莫要如此拘礼了。”
皇后?言语诚恳,让苏心禾也有些感动,便道:“是,多谢娘娘。”
皇后?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本宫让雅书备了些好东西,一会儿?你出宫的?时候,记得?带上……”
“这……”苏心禾正要推辞,皇后?却?佯装嗔怒地看着她,道:“这是本宫的?一番心意,可不许推辞!也没有多少贵重的?东西,除了一些华服首饰,金银玉器,便只有一箱子从江南上贡的?蟹,新鲜得?很……”
一听到?有“蟹”,苏心禾正要说出口?的?拒绝之言,便生生咽了下去。
苏心禾离开坤宁殿时,足足有十个太监随行,扛了五口?大箱子出宫。
雅书见?苏心禾的?马车装不下,便又单独招来一辆马车,将皇后?的?赏赐装入车厢,一路送去了平南侯府。
苏心禾一路都在催促车夫:“抄近路,快些回府。”
青梅与?白梨对视一眼,好奇问道:“小姐,您这般着急回府,可是有什么事??”
苏心禾转过脸来,正色道:“再不回去,只怕那些螃蟹就不新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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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坤宁殿的?祥和热闹不同,华翠宫里的?乌云密布,每个宫人?面上都挂着苦涩,就连走路之时,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惹恼了正在气头?上的?主子。
张贵妃手上的?蔻丹,已经被洗净了,她面前跪着的?宫女?,正想端起热水离去,却?见?主子细长的?眉目,似是不悦地挑了挑,宫女?顿时身?形僵住,不敢动了。
张贵妃端详着自己白皙细嫩的?手指,这手指十分金贵,能将琵琶谈得?出神入化,也能将古筝拨得?绕梁三日,只可惜……宣明帝已经许久没有来看过她了。
张贵妃想到?此处,一抬手,便掀了眼前的?铜盆,铜盆里的?热水和花瓣,霎时泼了宫女?一身?,宫女?不敢惊呼,只能伏地叩首,而这盆水沿着地板四散开来,浸透了张婧婷的?鞋袜,她也不敢吭声。
“滚。”张贵妃冷厉地吐出一个字。
宫女?如蒙大赦,连忙麻利地收拾里铜盆,逃也似的?退下了。
张贵妃懒懒抬头?,却?见?一旁的?侄女?也是面如土色,便笑了笑,道:“婧婷,脸色怎么这么差?”
张婧婷身?子一软,便对着张贵妃跪了下去,“姑母,我、我错了……”
张贵妃平日里对张婧婷也算和颜悦色,但?今日入宫之后?,张贵妃却?连正眼也没有瞧过她,只自顾自地用饭、梳妆,再到?当着她的?面洗卸蔻丹,直到?铜盆“哐当”落地,张婧婷才如梦初醒,连忙跪下告罪。
水渍染湿了她华丽的?衣裙,直到?膝下冰凉一片,张贵妃才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道:“错在何处?”
张婧婷声音断续地答道:“是、是侄女?无能,没能阻止平南侯府办游园会……”
“你确实无能。”张贵妃收回目光,依然?将视线落到?了自己的?指甲上,道:“所以,本宫并没有想过,你能阻止这一场游园会。”
张婧婷也是骄傲之人?,这一番话,倒让她更是难堪。
张贵妃又道:“你若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本宫就告诉你。”
张婧婷连忙道:“请姑母明示,婧婷定然?洗耳恭听。”
张贵妃幽声道:“你的?错处有二,其一,不该在游园会之前,便公开挑衅平南侯府,世人?皆是趋利避害,平南侯府已然?得?了操办权,那些乌合之众自会跟着他们走,你这样做只会过早地暴露自己,让对方有提防之心。”
“其二,你识人?不明,那欧阳旻文就是个十足的?蠢货,你挑谁不好,非要挑他合作?当真是愚不可及!”
张贵妃说到?此处,面上多了几分阴沉,而张婧婷也跟着瑟缩了下,喃喃道:“姑母,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那欧阳旻文身?份够高,又愿意被我摆布,这才……”
“被你摆布?”张贵妃不怒反笑,道:“他不过是贪图美?色罢了!你与?这样的?人?来往,不但?捞不到?任何好处,还可能因为他的?失误,而害了自己!你可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在游园会上与?那欧阳旻文眉目传情?”
张婧婷听了这话,面色一惊,忙膝行过去,拉住了张贵妃的?衣袖,道:“姑母,我没有!我那是为了维护张家的?颜面,这才说了他们几句……”
张贵妃对她的?解释置若罔闻,冷笑一声,道:“游园会之后?,人?人?皆知张家女?当面折辱武将,意图挑起朝堂纷争,陛下本就忌惮我们张家,你如今留下这等话柄,是嫌我们张家的?命太长了么!”
这些话像一记又一记重锤,打在了张婧婷的?身?上,她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张贵妃见?到?她这副样子,既心烦,又心疼,半晌之后?才道:“别哭了,起来罢。”
张婧婷这才抽抽搭搭地站起身?来,她的?衣裙濡湿了一片,脸上的?妆容也哭花了,看起来十分狼狈。
张贵妃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道:“这样的?错,犯上一回,没有什么……但?若是再犯上第二回 ,那便不可原谅了,明白吗?”
“是……”张婧婷低头?应声,她想起这两日因为平南侯府吃的?亏,便觉心中?愤恨,“姑母,平南侯府能这般欺辱我们,都是因为我张家没有兵权。”
此言虽然?出自张婧婷的?抱怨,但?却?正好踩在了张贵妃最在意的?点?上,她柳眉一竖,道:“陛下多疑,总担心父亲结党营私,就连本宫提议让张家子弟入伍,他也是推三阻四,说到?底,还是没把本宫放在心上,一心都扑在皇后?那个贱人?身?上,如今就连太后?都倒向了她……”
张贵妃一想起这事?,便险些银牙咬碎。
张婧婷便趁热打铁,道:“姑母,如今兵权三分,且不说那无能的?禹王,余下的?兵权,要么在平南侯手中?,要么便在启王殿下手中?……平南侯府明显与?皇后?站到?了一处,我们不能再错过启王殿下了!”
张贵妃轻挑蛾眉,冷悠悠地看了她一眼,道:“说了这么多,你不过就是想让本宫出手,促成你的?姻缘。”
张婧婷忙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姑母……我确实对启王殿下有意,启王殿下在陛下面前也举足轻重,若是得?他相助,姑母何须担忧咱们张家的?前程?”
张贵妃眸色微眯,似乎仍在思量。
张婧婷见?她神色松动,便继续道:“姑母,您就算不为了咱们张家,也该为了大皇子考虑呀,大皇子乃是陛下唯一的?儿?子,按照您的?位份和恩宠,早就该立为太子了!父亲连动群臣,多次请奏,陛下都充耳不闻,如今皇后?的?身?子也养好了,万一等她有孕……”
张贵妃厉声:“住口?!”
张婧婷连忙闭上了嘴,但?她心中?明白,姑母已经将她的?话,全?部听进去了。
张贵妃心思飞转,面色沉了又沉,须臾过后?,才凉凉开口?:“你的?话,本宫要好好思量一番,先回去罢。”
张婧婷心中?暗喜,略一福身?,便拎着湿漉漉的?衣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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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两只,三只……”青梅数着竹筐里的?螃蟹,满眼都是稀奇。
苏心禾笑道:“在江南的?时候,又不是没吃过螃蟹,怎么今日如此珍惜了?”
青梅拎起一只螃蟹,笑嘻嘻道:“从前在江南,并不觉食物丰美?,如今到?了京城,才发现许多江南的?好东西,在这儿?都难得?一见?,今日见?着这一批螃蟹,倒有些亲切感了。”
白梨听了这话,不禁掩唇笑了起来,道:“乍一听青梅这话,似是要与?螃蟹认亲啊?”
众人?都乐了。
苏心禾蹲下身?来,拿起一根筷箸,点?了点?正在爬行的?螃蟹,道:“俗话说,选螃蟹‘九雌十雄’,意思是九月的?母蟹,蟹黄最丰满;而十月的?雄蟹,蟹膏最肥美?。如今不过九月初,这箱子里大半都是母蟹,便是最好不过了。”
那螃蟹仿佛听到?了她的?话,调皮地蹬了蹬腿,就挣脱了她的?筷箸。
苏心禾站起身?来,对主厨老宋道:“宋师傅,还请将这些螃蟹清蒸一番,今夜公爹和夫君都会回府用饭,正好咱们侯府也许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第99章 金秋食蟹
金秋时节, 对月饮酒,珍品鲜蟹,实在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民间?常常有“一盘蟹, 顶桌宴”的?说法, 足见蟹肉之鲜美, 受欢迎程度更是可见一斑, 且螃蟹的?做法也多种多样, 无论是爆炒、焖煮、或是清蒸, 都各有各的?滋味。
今日, 皇后赏赐的?螃蟹,又多又新鲜,苏心禾便让后厨将所有的蟹都蒸了, 做了一桌全蟹宴, 李惜惜和李承韬从外面回来,一见到这满桌橙红的大闸蟹, 便激动?地“哇”了好?几声!
“嫂嫂,这么多螃蟹, 是哪里来的??时节还没到吧?”李惜惜站在苏心禾身侧, 但手指却不自觉地伸向了桌上的大闸蟹, 李承韬一指敲来,笑道:“问话就问话, 动?手做什么?”
李惜惜收回了手, 轻瞪他?一眼, 道:“我摸一摸不行吗?这螃蟹又不是你的?。”
苏心禾笑着将他?们二人分开?,道:“这螃蟹是我今日入宫, 皇后娘娘赏赐的?,乃江南的?贡品。”
“贡品啊?”李惜惜一听这话, 更是来劲,道:“那必然滋味不俗!对了,爹和两位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大闸蟹可等?不得,若是凉了可就腥了!
话音未落,便见叶朝云在蒋妈妈的?搀扶之下,缓缓走来。
“母亲。”
几人连忙行礼问安。
叶朝云冲他?们淡淡一笑,便问苏心禾:“晚饭已经备好?了?”
苏心禾颔首道:“母亲,我备了些黄酒和螃蟹,还让后厨炒了些下酒小菜,今夜咱们也好?好?团聚一回。”
叶朝云听得嘴角微扬,“你办事周到,我自然放心……确实有必要备些小菜,有人吃不了螃蟹。”
苏心禾一愣,下意识问道:“是谁?后厨似乎没提?”
李惜惜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是大哥,大哥小时候吃过一回,后来起?了满身的?红疹。”
苏心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若放到现代,便是过敏了。
大哥一直放在公爹膝下教养,婆母甚少过问,但她?能记得大哥的?忌口,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李惜惜瞧着那桌张牙舞爪的?螃蟹,笑眯眯道:“没关系,大哥不能吃,正好?我来帮他?分担……”
李承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李惜惜,在别的?事上,怎么没见你如此为大哥着想?”
“谁说我没有为大哥着想了!?”李惜惜立时反驳道:“你可知,他?最?近送了多少小玩意儿给菲敏?还不都是让我塞给人家的?!”
话音落下,叶朝云忽然抬起?眼帘,看向李惜惜,问:“县主收了么?”
“收了呀!”李惜惜笑道:“大哥送的?东西,要么是好?吃的?,要么是好?玩的?,连我都喜欢得紧呢!”
李承韬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哥此举……莫不是看上了嘉宜县主?”
李惜惜一愣,反复咂摸起?他?的?话来,“我之前还没这么想,但被你这么一说,似乎有几分可信啊……”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这话题里的?正主儿,已经迈过了月洞门?,来到了众人面前。
李惜惜与李承韬默契地停下了方?才的?话题,苏心禾笑着打圆场:“不过是闲聊罢了。”
李信点点头,走到叶朝云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给母亲请安。”
叶朝云面上不辨喜怒,只轻声道:“净了手,便准备吃饭罢。”
李信依言,从丫鬟手中?接过了热帕子,主动?道:“父亲与承允也在回来的?路上了,想必马上就到。”
叶朝云轻轻“嗯”了声,便着人去备菜。
果然,片刻之后,便听到了外间?的?说话声。
“北疆如今局势不明?,需得早日防范……”李俨双手背在身后,迈着矫健的?步子进入花厅,满脸都是严肃,李承允跟在李俨身旁,沉声应下:“是,孩儿明?白。”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众人连忙起?身相迎,李俨见今日人齐,桌上又摆了这么些菜,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只道:“坐吧。”
叶朝云见两人回来,面上的?笑意多了两分,道:“今夜的?晚饭,都是心禾准备的?,这大闸蟹,也是皇后娘娘赏的?。”
李俨面上依然冷肃,但却难得地放缓了语气,道:“今晨,陛下对本次季夏雅集大加赞赏,也是我们平南侯府的?荣耀,这次的?游园会,着实办得不错。”
苏心禾莞尔,“父亲过奖了,这次的?游园会,分为了北疆、南疆、江南和西域四个部分,我只在江南待过,故而其他?的?部分,都是夫君着人布置的?。”
李俨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李承允一眼,但嘴上仍道:“他?是你夫君,帮你便是帮他?自己?。”
“咳。”叶朝云蓦地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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