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岫岫烟
那婢女感觉到?他的上位者气场和威压,始终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他,颤巍巍地应答过后,自去寻周二娘过来。
周二娘早叫人烧了热水,立时吩咐人将热水抬去浴房,亲自去房内查看施晏微的状态,见她气息奄奄地伏在褥子上,肌肤上的斑驳痕迹简直多到?几乎快要数不清,不由皱起眉头倒抽一口凉气,心内盼着她千万莫要有什么事才好?。
“方才娘子受累了,妾身?这便命人扶娘子去沐浴更衣。”周二娘说话间,取来纱衣往她身?上披了,走叫来两?个气力大些的媪妇将她搀扶至浴房内。
施晏微浑身?上下使不出丁点力气来,两?条腿软得?与煮烂的面条无甚区别,只能由着那两?个媪妇半抱着去的浴房。
头一回,施晏微没有拒绝旁人伺候她沐浴,垂着眼眸看向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两?个媪妇仔细查看她身?上的痕迹,待目光下移至她腿部时,二人皆是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小心翼翼地伺候她出了半人高的浴桶,又替她穿上干净的衣物?,将她送回房内的床榻上。
待出得?门来,周二娘观她二人面色不好?,越发忧心起来,不待她问上一句,她二人中年长些的媪妇抢先开口回话道:“娘子身?上瞧着不大好?,不过才十几的年纪,又生得?那样清瘦,真真是个可怜见的。”
“去取药膏来。”周二娘听了,忧心忡忡地吩咐完身?侧的婢女,入内去瞧施晏微,观她蜷缩在床上捂着小腹,脸色苍白如纸,自去倒了一盏温热的白水端给她喝下。
孟夏四月,盖不得?厚重的被?子,周二娘自去柜子里?取了薄被?盖在她身?上,待婢女取来药膏,往盆中净手帮她抹了药,这才发觉她似乎已?不知何?时浅浅睡去了。
周二娘微抬眼皮,偏过头去,压低声音嘱咐身?侧的婢女,“娘子今日受了累,你且在她身?边仔细守着,若有何?异样,及时来报与我知晓。”
那名唤春绯的婢女凝着眉忧心忡忡地应下,自去搬来一张月牙凳,往床边坐了。
入夜后,春绯渐渐来了困意,点着下巴哈欠连连,搁了手中的团扇,两?手伏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施晏微一直没有睡着,察觉到?春绯睡熟了,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取来小毯子盖在她身?上,这才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撑起窗子,继而往那罗汉床上坐了,生生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至后半夜,身?上的皮肤都已?凉透,施晏微又灌下两?杯放凉的水,回到?塌上,不觉间睡了过去,陷入沉沉的梦境之中。
“微微,起床吃早饭啦,你爸煮了你爱吃的荷包蛋汤三鲜饺子。”
母亲施文婧的声音传进耳中。
施晏微听着这道熟悉的语调,只觉得?不真切,茫然地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愣神。
片刻后,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施文婧走进卧室,扯着嗓子:“这都九点了,还睡懒觉!早上不吃饭对胃不好?。”
施晏微听着熟悉的唠叨声,探出头来与她对视,倒叫施文婧有些不明所以,嘴里?低喃:“这孩子是睡糊涂了?”
“妈...”施晏微红了眼眶,这一声妈叫得?格外亲切绵长,像是许久没有见过一样。
施文婧被?她叫得?一脸疑惑,放缓了语调,上前来揭她的被?子,“快起来吧,家里?的瞌睡客;桌上给你凉了温水,别忘了先喝水再吃饭。”
施晏微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掀开被?子换下睡衣,走出房门来到?餐厅。
周末学校没课,客厅里?,父亲郑启涛坐在沙发上看晨间新闻,传出阵阵字正腔圆的播报声。
秋日柔和的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家中,施晏微望向那道金光,心内百感交集,缓缓端起水杯,正要张口喝下,忽听手机铃声响起。
施晏微太久没有接触过电子产品,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手忙脚乱地搁下杯子去找手机,顿了片刻按下接听键。
电话听筒的那头传来陈让舒朗的声音,“喂,微微,起床了吗?”
施晏微的心像是猛然间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低低应了一声。
陈让邀她去升仙湖公?园赏银杏。
施晏微挂断电话,梦境中的时间飞速而过,耳畔门铃声和陈让的声音同?时响起,郑启涛起身?去开门。
“微微,陈让来了。”郑启涛回过身?来看她,带着淡淡的书卷气,满脸笑意。
施晏微从?沙发上立起身?来看过去,陈让的脸映入眼帘,她欲要上前去牵他的手,然而顷刻间,那张脸却逐渐扭曲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一张于施晏微而言可怖至极的脸...
是他,宋珩!
施晏微吓得?险些心跳骤停,惊恐地睁大眼睛,脑子顿时炸开了锅,像是见到?了什么狰狞可怖、随时会扑向人的凶恶怪物?,吓得?她连连后退,一时不察长腿撞在茶几上,险些跌倒在地,勉强撑在茶几上惊慌失措地惊叫起来:“爸,你快赶他走!他不是陈让...坏...他是坏人...”
可周遭哪里?还有施文婧和郑启涛的身?影,就连记忆中那个温馨的家也?变成了她在蘅山别院时居住的屋子。
宋珩触上腰间的蹀躞金带,一步步地朝她走来,施晏微两?腿一软,整个人重重跌倒在地,两?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红着眼惊恐万分地冲他凄声喊叫道:“宋珩,你这个疯子,你别过来!这里?是我家,我爸和陈让不会让你伤害我的,你滚开!”
春绯被?她的哭喊声惊醒,连忙睁开惺忪睡眼,起身?取来火折子将灯燃上,只当她是被?噩梦魇住了,俯身?弯腰轻摇她的手臂,温声细语地唤她道:“娘子快醒醒,醒醒。”
施晏微只攥着被?子浑身?发抖,面上和脖颈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嘴里?不住地说着胡话,春绯这时候才觉出不对,忙将手背搁在她的额头上,传来的热意烫得?她慌了神,一路小跑着唤人去寻周二娘。
夜色渐深,彼时,周二娘正在房内卸妆宽衣,恍然间听闻施晏微起了高热,急忙差人去请女医工,顶着一张卸去半妆的脸急匆匆地赶去瞧她。
那女医工随人火急火燎地往施晏微的院子赶,进到?屋中后,仔细问过情况,替她诊了脉,又瞧了瞧她身?上,提笔开了方子交与周二娘。
一帮人忙忙碌碌到?后半夜,春绯端来退热的汤药服侍施晏微喝下,施晏微显然是烧糊涂了,不知在梦里?瞧见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就连牙关都在打?颤,任凭周二娘如何?努力,那碗汤药只勉强灌下去小半碗。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施晏微仍未有退热的迹象,偏那退热的汤药需得?隔段时间方能再用一次,周二娘急得?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在床边彻夜不眠地守在她身?边。
直到?婢女第二次端来汤药,她方强提起精神来,叫人扶施晏微半坐起身?,亲自喂她喝药。
迷乱的梦境中,施晏微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一抹光亮,施晏微逐光而去,在那耀眼的光晕中,陈让面对她而立,脸上带着阳光又温暖的笑意,一如往常那般温柔地唤她“微微”。
施晏微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满腔委屈和恨意,一把扑进陈让的怀里?,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手串般漱漱而落,哭诉着她在古代遭遇的一切磨难,一切宋珩带给她的磨难与不幸。
最后,施晏微将头埋在陈让温暖的怀抱里?,泪水沾湿他的衣襟,带着哭腔哽咽道:“陈让,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要回来找你和爸妈...虽然希望渺茫,可我再也?没办法忍受在这里?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哪怕我不能如愿回来,来世托生成一只鸟一条鱼,一朵花一棵草,哪怕灰飞烟灭……”
陈让轻抚着她发顶,好?听的声线里?带了些沉闷的鼻音,“微微,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今生来世,我永远等你。便是没有来世,此生我也?会随你一同?形神俱灭。”
施晏微的眼泪沾湿他的衣襟,泪眼婆娑地道出一个“好?”字后,嘴里?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近乎贪婪地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久久不愿松开他的手。
里?间,施晏微烧得?不省人事,似乎是因为潜意识里?失了生的意志,任周二娘如何?费力捏她的嘴往里?灌药,皆是不得?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药灌进去又流出来,不知沾湿了多少条巾子。
周二娘愁得?一双柳眉皱成川字,将手中的空碗放回填漆托盘里?,回过身?来命令素日里?用惯了的媪妇,“再命人去请医工、熬了汤药送来,另找个妥当人待天亮后去告知晋王,就说娘子高热不退,人已?糊涂了,瞧着甚是不好?,请晋王拿个章程示下。”
不觉日上三竿,别院中的婢女去府上寻宋珩,却是一日不见宋珩人影,直待到?落日西斜,天边残阳如血,霞光万丈,宋珩方从?上阳宫打?马回府。
宋珩听她自称是从?别院过来的,几乎下意识地认为施晏微是在借着昨日夜里?的事与他拧着,欲要兴风生事,遂迈开步子往府里?进,只吩咐冯贵留下听她回话。
那婢女素日里?虽是个手脚勤快、口齿清晰的,但因宋珩身?上气势太盛,且素日里?又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不免有些露了怯,不敢出言叫住他,只一字不差地将周二娘的原话带到?,恳请冯贵进府将话回明了晋王。
冯贵听后脸色大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询问更多的细节,那婢女未曾亲眼得?见过施晏微的状况,只是听人吩咐赶来此处传话,如何?能知晓施晏微的真实情况,自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天色似是又暗了一些,傍晚的秋风送来阵阵凉意,冯贵的掌心却是出了一层细汗。
彼时,宋珩已?大步流星地进了园子,冯贵一路疾跑着追上前去,气喘吁吁。
“她又如何?了?可是又在寻死觅活了?只管叫人看紧了她,某倒要瞧瞧她能作?死闹到?几时。”宋珩脚步未停,沉着脸说道。
冯贵冲着人急急摇头,拧着眉神色慌张地道:“依那婢女所言,杨娘子并非是与家主拧着寻死觅活,而是又起了热症,周二娘道是杨娘子高热不退,人也?吃不进去药,眼瞧着是要不好?了,特来讨您示下。”
宋珩闻言,脸色大变,猛地停下步子,饶是他生平见惯了生离死别、大风大浪,这会子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了神,再没了往日的端方持重,转过身?脚下生风地往马厩走,颤着长睫怒呵道:“糊涂东西,既是得?了热症吃不进药,缘何?现下才来回话!”
冯贵虽知那气不是对着他撒的,情急之下却还是下意识地替人辩解:“那婢女已?在府外等候大半日,委实不是她的过错。”
宋珩根本没听他嘴里?的话,只觉胸口堵得?厉害,原本清明的脑子变得?乱哄哄的,他说不上自己此时的心境究竟如何?,他只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他这会子还不想失去她。
许是想要驯服她的兴致未散,亦或是尚还沉迷于她的美?好?身?体,宋珩得?不到?答案,唯独不敢往情.爱二字上靠。
马厩内,宋珩牵了最快的青骓马出来,扬鞭径直奔别院疾驰而去。
天色已?暗,宋珩一路行?色匆匆,下了马就往府里?进,面容阴沉到?似要结出一层寒霜来,唬得?檐下的护卫皆不敢凑上前去施礼,只叉手弯腰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宋珩火急火燎地赶到?施晏微所在的院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得?楼去,生生忍下踹开门的冲动,信手推门大步入内。
外间的响动惊动周二娘等人,少不得?齐齐循声看去,在瞧见宋珩的那一瞬,不由心脏狂跳,呼吸一紧,连忙让到?一边,朝人行?礼下拜。
宋珩未看她们一眼,几个箭步来到?床边站定,垂下眼眸,强装镇定地看向床榻上烧得?面色通红的施晏微。
第51章 照顾她
彼时已是掌灯时分, 室内点着?数盏烛火,照得满室亮如白昼,橙黄的烛光下, 施晏微的面上没有一丝生气, 就?那般静静地躺着?,唇瓣苍白如纸, 呼吸微弱。
宋珩立时心?乱如麻,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喉咙发着?痒,却仍是?强自镇定,不肯在人前露怯, 沉声问道:“她如何了?”
周二娘下意识地看一眼边上的医工, 沉吟片刻后,硬着?头皮颤声答道:“娘子高热不退, 又吃不进?药,倘或这热一直退不下去,恐会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四个大字不断萦绕在耳边, 宋珩脑中喧闹纷乱得厉害, 竟是?隐隐出生几分头痛之意来,忍着?欲要去揉鼻梁缓解一二的冲动, 启唇反问道:“缘何会吃不进药?”
“这……”周二娘也犯了难, 嘴里好半晌答不出话来, 只稍稍偏了头,拿眼儿去看医工, 显是?求助于?他。
医工原本?坐在靠角落的位置, 但因宋珩进?来时满心?满眼都是?施晏微的病情,倒未曾注意此处还坐着?个年过五旬的医工, 这时候才?瞧见他。
那医工在众人的注视下,捋捋胡子沉吟片刻,不欲胡言诓人,实心?眼地给出相对合理的说法:“禀晋王,寻常的热症极少会?引起吃不下药的症状,想来是?病人自个儿失了生的意志,不愿饮下汤药,故而才?会?如此。”
此言一出,唬得周二娘登时心?如擂鼓,不觉间身上汗毛直立,生怕晋王那厢太过紧张杨娘子,恼羞成怒,将那闷气尽数撒在她?们这些人身上泄愤。
失了生的意志。宋珩挺直脊背呆立在原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那日他嘴里说与她?听?的残忍至极、杀人诛心?的话,是?他身体力行生生毁去了她?仅存的自尊和骨气,也毁了她?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勇气和希望。
脑中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愈发清晰,宋珩再难维持沉静从容的面色,面部表情几乎是?刷的一下垮了下来,喉咙干涩发紧,嗓音变得低沉:“都退出去,命人熬药送来。”
宋珩说话间,缓缓扫视矮凳上的铜盆一眼,继续吩咐身侧的婢女媪妇道:“每隔一刻钟换盆凉水进?来,两刻钟送一回冰。”
话音落下,冯贵那厢也赶了过来,宋珩便又令他拿着?自己?的金质鱼袋,去请洛阳城中最好的章医师过来。
再说冯贵在后头追得浑身大汗淋漓,来到此地后尚还未及未歇上片刻,连忙点头应下,双手接过那枚鱼袋抽身就?走。
还不待冯贵走远,周二娘等人便在宋珩的示意下屈膝行了礼,轻手轻脚地鱼贯而出,将门轻轻合上。
宋珩幼时亦有过高热不退的经历,那时候,是?他的阿耶阿娘彻夜不眠地守着?他,悉心?照顾他,后听?人说,是?他的阿娘拿巾子包了冰块替他敷额头,阿耶又以湿巾子擦拭他的脖颈、腋窝和手、腹部,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回,他才?渐渐退热。
正思量间,施晏微额上的那块巾子已经被她?额
上的体热烫成了温的,宋珩将其取下泡进?盆中,拧至半干稍稍掀开?热气腾腾的被子露出她?的肩颈,再以巾子擦拭脖颈和腋窝,清洗过后再擦拭手部和腹部,而后又替她?掖好被子。
不多时,又有婢女送来一盆碎冰,宋珩令她?另取一块干净的巾子过来,包了些碎冰搁在施晏微的额头上。
宋珩自诩手段了得,纵横沙场多年却未尝败北,然而此番竟是?头一遭因为一个女郎生出了类似于?懊悔的情绪,化作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令他久久道不出半句话来;
一股莫名的情绪直冲他的心?田,胸口处亦堵得厉害,只垂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施晏微,时不时地拿食指去探她?的鼻息来让自己?稍稍安心?一些。
周二娘轻声扣门来送药时,宋珩正悉心?地替施晏微擦着?手心?,扬声道了句进?来,自鸨母手里接过药碗,默声挥手示意她?退下。
宋珩启唇饮下一口苦涩的药汁,一手捏着?施晏微的下巴迫使她?张嘴,一手自上往下地反复去顺她?细白的脖子,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渡给她?喝下。
如此反复地渡药给她?,过了将近一刻钟后,宋珩方勉强喂她?喝下大半碗汤药,而后搁下手中的药碗,拿巾子仔细擦了擦她?的唇角,往包裹冰块的布料里新添几块冰。
先前她?在蘅山别院饮下的避子汤,可也是?这般的苦涩难忍?浓烈的苦味尚还充斥在口腔之中,宋珩没来由地想起这桩事来,剑眉蹙得愈深,任由那股令人难受的味道在唇齿间作怪,默默忍耐着?不用茶水漱口。
约莫又过得大半个时辰,冯贵带了府外请来的章医师,迈着?大步进?得门来。
章医师询问病人因何导致的高热,宋珩如实说了,于?是?章医师又问:“敢问晋王,里头的娘子可是?在高热前就?见了红?”
宋珩摇了摇头,自知他那日是?下了狠手磋磨折辱她?的,甚至不曾容她?的身体情.动适应便毫无顾忌地驰骋起来,那处虽未见红,大抵也是?有些干系的。
思及此,转而唤人去叫周二娘过来,命她?将女医工的诊断结果告知章医师。
周二娘应付两句,自去将女医工开?的诊断文书、药方子并那涂抹的药膏一一寻来,章医师便先进?入内室替施晏微诊脉。
待周二娘将一应东西通通取来,章医师细细看过文书和方子,减去一味药,令添蒲公英、苦地丁两味药,又另开?一瓶涂抹用的膏药,叫去擅长医治妇人病症的妙春堂买。
宋珩吩咐冯贵差人去买药,又叫他亲送章医师离开?,而后便不再管事,只衣不解带地照顾施晏微。
上一篇:我在六十年代端上铁饭碗
下一篇:寒门嫡女有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