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琼
“殷师姐认得我?”芳久凌不太确定地问道。
她和云黛一样,都不善斗法,更没参加过门内的比试,因此她也只是听说过这位很厉害的殷师姐,却没见过本人。
殷蝶笑了:“也不能说认识吧,就是以前总听门内弟子说云师妹和芳师妹关系好,总是同进同出,更何况二位师妹可是真传弟子中唯二不是兵修的,就连三长老门下的弟子,也都是医剑双修。”
芳久凌显得有些紧张,很快就听殷蝶继续道:“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云黛师妹的厉害,看来门内关于云黛师妹的那些说法都是些虚言,云师妹是相当厉害的剑修,而且还是笛剑双修,令我心生敬佩……”
她顿了顿,望向芳久凌的目光都快放出光了:“就是不知芳师妹是否也像云师妹这样深藏不露,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演武场比试一番吧。”
她那恶狼般的眼神让芳久凌吓得退后了一大步,她连忙摆手道:“殷师姐,我真的只是音修而已,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殷蝶双目灼灼地盯着芳久凌,见她脸都有点儿吓白了,才算是相信她的话。
“唉,”殷蝶叹了口气,“芳师妹,我不是歧视音修,但是我是觉得吧,咱们是万仞阁的弟子啊,就算是想修别的,也多少学学剑吧,至少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也能保护自己嘛!”
“你也可以像云黛一样,笛剑双修!”
芳久凌小声道:“我的本命法宝是苦竹琴。”
殷蝶大手一挥:“那就琴剑双修!都差不多嘛!”
殷蝶的话让云黛心中一动,想起前世芳久凌最后的结局,她竟然觉得让芳久凌学剑这个提议还挺不错的。
要知道,在这个修真界中,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不会被人欺负。
到时候有她指点,加上芳久凌的资质也算上乘,不愁她练不好。
云黛正斟酌着要怎么劝芳久凌时,她就注意到芳久凌的表情有些不对,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我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而且我师父也没有逼着我非要练剑。”
“那虚鹤师叔还真奇怪,”殷蝶没注意到芳久凌的异常,自顾自地道,“之前我有个同门师弟,也说不想当剑修,想去当卦师,我师父气得差点打断他的腿!”
芳久凌的表情有些僵硬,她没接话,殷蝶也没再劝她,云黛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之处,万仞阁内也不乏有卦师、医修等。
可他们即使选了这些旁门,也不会放弃剑术,他们会直接选择双修,他们的师长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疏于剑道。
就像万仞阁的三长老,虽是医修,但她的剑术也极其高超;五长老,也就是芳久凌的师父虚鹤真人,同样是琴剑双修……
可是云黛作为静隐尊者的真传弟子,又身负先天灵骨,静隐尊者竟然就这么放任她当个毫无斗法能力的音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玄诚子一人来劝过云黛,这是为什么?
最奇怪的是,走她这条路的,竟然不止她一个,芳久凌和她一样,甚至于连玄诚子都没去劝过芳久凌,仿佛是默认了她绝对不会学剑。
云黛再次看向了芳久凌,就见她垂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二位师妹,我们走吧!去吃饭!”殷蝶一手搂住了芳久凌的肩,一手勾住了云黛的脖子,拖着两人就往学宫外走去。
为了方便,万仞阁的食堂就建在无涯峰上,弟子们在学宫上完课后,就可以直接步行到达食堂。
一路上,殷蝶都在说话,芳久凌则始终垂着头,掩住了所有情绪,云黛因在思索,也保持着沉默。
食堂这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趁着排队打饭的功夫,殷蝶笑嘻嘻地对芳久凌道:“芳师妹啊,其实我的灵玄剑也没像他们吹的那样,你看云黛的剑就比我快。”
“不过我今日没用我的本命剑,用的是宗门统一发放的玄铁剑,等云黛有了本命剑后,我们肯定会再比试一次的……你说对吧,云师妹?你明年肯定会去剑冢拔本命剑吧?”
她前半句是对芳久凌说的,后半句则是在问云黛。
剑冢和万仞阁一样,都位于云洲,每三年开启一次,而剑冢下次开启的时间就在明年。
云黛“嗯”了一声,她是肯定要去剑冢的,而且越快越好,毕竟在此之前,她都没有趁手的剑能用。
“那云师妹有没有想好要拔一把怎样的剑当本命剑呢?”
“是像我的灵玄剑这样轻巧灵便的短剑呢?还是像段师兄的清霜剑那样的带有某种特质的五行剑?又或者是齐霄师兄用的坠星那样的重剑?”
“应该算五行剑吧,醉流鸢是风属性的灵剑。”
“啊,风属性啊,风属性一般穿透力强……等等,你刚刚说什么,醉流鸢?!你要拔醉流鸢?!”
第16章 六师叔
放眼整个七宗十四洲,不会有人没听说过天下第一神剑醉流鸢的名字。
传闻这把剑是由早已灭绝的上古风龙族的脊骨炼制而成,剑柄如碧玉翡翠,沉静剔透;剑身寒光流转,其内蕴含着恐怖的风息,可洞穿这世间一切有形之物。
对于剑修而言,醉流鸢更是一个神圣不可亵渎的名字,那可是所有剑修仰望痴迷却又求而不得的神剑!
这把剑更是出了名的难以驯化,虽它被铸成的时间太过久远,铸剑之人已不可考证,可自醉流鸢问世以来,从未有过任何一名剑修,能成为这把剑的主人。
无人能将这把剑从剑冢中拔出,若是修为低些的,甚至只是稍微靠近一些,都会被神剑散发出的风息刺伤。
而云黛却偏偏用如此轻松随意的语气,笃定般地说,她要去剑冢里将这把神剑拔出来。
“云师妹,我知道你刚打算转职当剑修,有那么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但这个醉流鸢吧,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拔出来的……”
殷蝶斟酌着措辞对云黛道:“要说剑修,咱们万仞阁就是剑修最多的宗门,像掌门师叔静隐尊者,那可是圣尊境界的剑修啊!远一点的,还有神都的那位青渊帝也是剑修,她同样已修至圣尊境界,他们都曾尝试过拔醉流鸢,可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
剑修的本命剑都是从剑冢拔出的,也因此,剑修虽属于兵修中的一个分类,修此道的兵修却是最多的。从剑冢中拔出的剑,自带传承,靠着这份传承,同境界的兵修中,剑修的斗法能力也会更强。
可是一名剑修,一生只能有一把本命剑,剑修死亡后,本命剑便会自动飞回剑冢,陷入沉睡,等待下一个主人将它拔出。
没人知道剑冢是如何形成的,它沟通天地灵气,集众灵剑之煞气,形成了一处独立的秘境,唯有不拥有本命剑的剑修才可进入。
即使是像静音尊者或是青渊帝这样已达到圣尊境界的剑修,也不能违背剑冢的这条规矩,也因此,他们在第一次没能拔出醉流鸢而选择了别的本命剑后,便再也没了去拔醉流鸢的资格。
可云黛对殷蝶的话却毫无反应,甚至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他们拔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你觉得他们厉害,只是因为他们比我们年长,修炼的时间比我们长,真要比也应该是纵观古今地比,就像我师父,放在所有的万仞阁掌门里也算不上是多出彩的……”
她说到顿了一下,带着似有若无的不屑。
“更何况,就只论资质的话,你觉得当今修真界的这些前辈中,又有谁比我资质更好?我有先天灵骨,他们有吗?”
云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殷蝶噎了回去,她下意识想反驳,又不知道该从何反驳起,甚至越琢磨越觉得云黛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殷蝶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云师妹,那毕竟是你师父,你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呀?”
修真界最讲究的就是尊师重道,尤其是像万仞阁这样的大门派,谁敢这样评价自己的师父?
云黛却笑了起来,她偏头看向殷蝶,眸中似映着荧荧的光,像炙热跳动的火焰:“殷师姐,我倒觉得这很有趣,你看啊……高高在上、仿佛不可逾越的师门长辈;呼风唤雨、名扬天下的修真界巨擎,他们受万人敬仰,他们的事迹被口口相传,他们的名字象征着无上的权威……”
“可是有一天,这些权威、这些不可逾越却败在了你的剑下,他们不得不对你低下骄傲的头,承认你就是比他们更强……这难道不有趣吗?”
“即使是我的师父又如何?难道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师父,我就不能去超越他吗?”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修真界会如此看重辈分,仅仅是因为那些仙门前辈拥有着绝对的实力,我们尊敬他们,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倘若我们拥有了比他们更强的实力,你说还会有人逼着我们去遵守这些尊师重道的规则吗?”
殷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从前哪听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看向云黛的眼神都变了几分,好半天她才道:“云师妹,你就算心里真这么想的,你也不能这么说出来呀,你看咱们相当于今天才认识,你就跟我说这些!这是不是、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殷蝶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总之她觉得云黛不该这么毫无戒心,她甚至生出了个猜测,眼前这位云师妹在门派里名声会那么差,搞不好就和她这见了谁都乱说话的性格有关。
可反观云黛,她竟完全不在意,脸上仍是自如的笑,只是那看似平静的笑容,却总让殷蝶觉得其中藏着一种藐视一切的疯狂。
殷蝶莫名打了个冷战,突然就觉得,也许云黛的自信并不是没有道理,在十四洲的记载里,上一个先天灵骨出现在六千年前,那时他们脚下的土地还是一片完整的大陆,正是这位大能横空出世,一剑劈出了十四洲,才有了如今七宗十四洲的格局……
再后来就只有云黛了,可是人们对先天灵骨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而云黛又不擅斗法,那些对她心生忌惮或心怀怪胎者也在她平庸的表现下,逐渐对她失去了兴趣。
殷蝶觉得,这样的云黛,就像一个暗藏着不知名危险的神秘山洞,她该尽量远离才对,可云黛对她说的那些话,又令她忍不住心跳加速,那并不是恐惧忌惮,而是兴奋。
她从前从未站在过那样的角度,产生过那些想法,殷蝶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她很想看看这位离经叛道的云黛师妹到底能走到什么高度。
她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她压低声音道:“云师妹,你这些话跟我说说就算了,以后断不能同别人说。”
云黛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笑道:“师姐,这些话我当然不会跟别人说。”
殷蝶转头去看芳久凌,本想看看云师妹的这位好友是什么反应,却见芳久凌神色复杂地看着云黛,不知在想什么,察觉到殷蝶的目光后,她只是朝着殷蝶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打饭的队伍很快排到了云黛三人,她们打好饭就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在食堂吃完午饭后,芳久凌就回学宫上课了,而云黛则跟着殷蝶一同去了灵竹墟。
从今日起,云黛就要跟着门内的精英弟子去六师叔那练剑了。
……
万仞阁的六长老名为沈长玉,是一名第九境的剑修。
这位六长老在万仞阁一众长老中算是个异类,其余长老门下都有不少弟子,就连年纪最轻的七长老都收了三名子弟,他却压根不收徒,甚至于每三年一次的新弟子入门的升仙大典,他也从不出现。
他人生的乐趣只有两个,一是打架,二是喝酒。可惜整个万仞阁,除了掌门静隐尊者外,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的人了。
沈长玉不可能去找其他几个长老比试,人家都是有徒弟的人,输给他了会很没面子的。
可静隐尊者却又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性格,他会冷酷无情地拒绝沈长玉的所有约架,并以一位师兄的姿态,教导沈长玉作为长老应该更稳重一些。
玄诚子虽和沈长玉一样同是第九境,但玄诚子曾在一次意外中受过重伤,烙下了病根,轻易不会再拿起剑。
沈长玉很不着调,但他也明白,自己是万仞阁的长老,不能到处去惹是生非,更不能去找其他宗门的人打架,他只能把自己憋在灵竹墟,每日在竹海里边喝酒边舞剑,借此来缓解内心无限的孤寂。
玄诚子将这些都看在了眼中,于是他给沈长玉找了件事做,他把内门的精英弟子全赶到了沈长玉面前,让这位第九境的万仞阁长老,去给弟子们当陪练。
沈长玉对此很嫌弃,因为这些小孩实在是太弱了,没一个能让他打得过瘾的,即使他自封了修为,单用剑招去比,这些弟子也完全招架不住。
玄诚子为了稳住这个陪练,开始努力画饼,他说:“沈师弟,我们万仞阁的精英弟子都会是七宗十四洲未来的翘楚,你既然想找人斗法,何不自己给自己培养个劲敌出来,他们现在不行可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沈长玉不得不承认,这个饼对他而言很具有吸引力。
于是每天下午,他都在灵竹墟揍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致力于在这群小废物里发掘出他那命中注定般的对手。
这日,沈长玉如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家竹屋前,等待着门内弟子们来他这儿挨揍。
他正琢磨着今日该用什么方法来磋磨搓摩这群小废物时,就突然眼尖地在这些小孩里发现了一张新面孔。
哟呵,来新人了呀。
第17章 挑拨
灵竹墟位于落雪谷,是一片长满了翠灵竹的竹海,也是万仞阁六长老的居住之处。
一层厚厚的雪积在地上,翠绿的竹叶上沾着零星的霜,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绿和白两种颜色,寂静空幽,又隐隐透着某种不该出现在雪天的生机。
按理说,沈长玉作为万仞阁的长老,该住在梨山主峰紫阳峰才对,可这位六长老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觉得紫阳峰太刻板,偏喜欢这灵竹墟,于是就干脆在此处修了间竹屋住下了。
前世的云黛很少会来这个地方,成为掌门前,她压根没见过六师叔;成为掌门后,六师叔已经死了,灵竹墟自那以后也再无人居住了。
云黛跟着殷蝶走在竹海间的幽深小径上,竟觉得这个地方确实还挺适合居住的,当然,更适合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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