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莫
但是胡先明白,自己太小,维持不住。
父母刚过世,这些老伙计,叔叔伯伯们还可以信任,还会看在往日情分兢兢业业为胡家,为他赚钱,但是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
财帛动人心,谁不想做老板,谁不想为自己赚大钱。
若是勉强维持,短期内胡家肯定还是热热闹闹,风采依旧。可是时间一长,一定会有人起心思,然后动手脚,将这些产业慢慢挖空。
生意场上的事情,不是赚就是赔,到时候不但不赚钱,为了填补,可能还要补贴不少。
胡先不愿意如此。
他在书房里将所有的账本看过,然后想了整整两天,请来了和自己父亲交好的几位长辈,也都是京城中的富商。
他要将胡家大部分的生意转手。
当时人人都觉得胡先疯了,胡家怎么会出这么一个败家子,爹娘尸骨未寒,就要卖家里的产业。
何况胡家当时的生意如日中天,又不是支撑不住,为什么要卖?
但是怎么劝都不行,他就是要卖。
他是独子,胡家他最大,别人也说不上话,他说卖,就得卖。
至于胡夭,是个女孩子不说,而且对哥哥言听计从,哥哥说卖,别说把家里的生意卖了,就是把她卖了也行。
于是胡先真的把家里的生意卖了十分六七,连着店铺货品,里面的伙计,客源一起转手。
这都是私下谈的,卖了多少钱没人知道,但可想而知肯定不少。当时生意都在高峰,何况都是长辈,故人刚去情分正浓,也可怜胡家兄妹相依为命,不但不压价,还多给了一些。
好在这是天子脚下,富贵人家很多,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上门偷抢,当然如果被骗,那就是自己的守不住了。
胡先就这么把祖业卖了个七七八八,留下了一两个产业,几家店,自己管一管,管家管一管,店里的老掌柜管一管,赚也赚不了什么大钱,出了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别人就算是想打主意占便宜,都不屑费劲儿的那种。
胡家就此退出了京城商贾巨头的行列,算是衰败落魄了吧。
一直到胡先慢慢长大,也并没有重整家业的打算,但是就手里这几个铺子和生意,并没有缩小,而是慢慢又做了起来,当然不复当年荣光盛世,可是却平稳度过了胡家最大的几年危机。
而且,现在的胡家,依然有很多很多的钱。
真金白银,足以抵抗一切。
所以胡先看似游手好闲,其实是很忙的,也有远见卓识。
胡先让管家将带的东西送去牢里,让差役看看,能送多少进去,就送多少进去,自己却不去。
胡先坐下,表情严肃。
“夏大人,我想起一件事情。”
夏樾也很严肃:“你说。”
胡先道:“以前我对药材不了解,我以为中毒都是一样的,口吐白沫口吐鲜血,脸色发黑,或者脸色发青。从没有想过,同样一种毒药,会给人带来不同的伤害。”
众人都不知道胡先想说什么。
莫非是打算忏悔一下,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抗?
谁料胡先接着道:“我去找了三位姑娘的家人,详细问了一下情况,然后我想到一件事情……”
胡先两手交握放在腿上,表情非常严肃,低沉。
“我父母,也都是急病。”
众人这一下都惊了。
夏樾不由的道:“你父母,是因何种急病过世?”
胡先道:“家母是吐血而亡,大夫说,因为饮食不当肠胃受损。家母过世后家父伤心,一次酒后暴毙,大夫说是饮酒引发的心疾脆。”
胡家那么有钱,若是胡母病了,一定会请特别好的大夫,用特别好的药,区区一个肠胃疾病,就算不能根治,也不该年纪轻轻过世啊。
胡父就不好说了,若是本来就有心症,喝酒伤心,确容易引起心悸发作,这是一个容易猝死的病,若是抢救不及时,短短几分钟就能过去。
胡先皱眉回忆道:“因为我父亲没有叔伯兄弟,没有人争家产,父母过世后,也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所以我从没有多想。但是了解了那三位姑娘的情况后,我觉得不对劲。”
“我母亲,虽然一直有胃病,但注重保养,家里吃的也仔细,大夫也说不出为何会突然恶化,而且那么严重,短短半年就去了。”
“我父亲确实是出生就有心症,可是很轻微,大夫都说只要过了五岁便不碍事。我父亲长大后也一直没有犯过病,喝酒也是正常。一直到我母亲过世,那段时间虽然悲痛,可我父亲也是见过大风浪的,我们又还年幼,他并没有特别放纵,谁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会突然悲痛至此。”
如此一说,胡先父母的情况和那三位姑娘竟然是一模一样。
都是病死的,虽然这病稍微有一些蹊跷,但是又在正常范围内。大夫在诊断后,也不会往中毒上面想。
三位姑娘,没有仇人没有利用价值,毒死他们干什么?
胡先父母,生意虽有竞争,可当时风平浪静,没人抢财产,毒死他们谁都没有好处。他们死后,也无人跳出来为难胡先,所以无论是谁,都没想过他们可能死的蹊跷。
一直到现在。
胡先道:“我不相信夭夭会杀人,也不相信梅姨会杀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凶手另有其人,但是薛梅和胡夭互相以为凶手就是对方,所以宁可牺牲自己,为对方顶罪。
第424章 还有同伙
万万没想到,胡先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竟然想出了第三种可能。
但也不能说没有可能,毕竟胡夭和梅姨两人可能是凶手这件事情,暂时也只是推测,谁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谁会既和胡先父母有仇,又和三位互不相识的姑娘有仇呢?
所以即便就按照胡先所猜测,他的父母也是死于蝎王仙叶,也不能证明凶手是同一个人。
幸亏牢房里还有刘沙。
刘沙兢兢业业的趴在地上,全身都睡了,只有耳朵还竖着。
管家最终送进来两件衣服,一床被褥,其他的,全部被拦在了牢房外面。
管家走后,胡夭便哭了。
哭的不大声,抽抽噎噎的。
她何曾吃过这个苦,受过这个罪。
薛梅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
“傻孩子,你为什么这么傻。”薛梅叹道:“你为什么要替我顶罪?我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天,你还年轻啊……你还没嫁人,你要是不在了,少爷该多难过。”
刘沙一听,啊呀,看起来,胡夭是替自己奶娘顶罪的。
别说这姑娘咋咋呼呼的,倒是有情有义。
这奶娘为小姐顶罪的事情多,小姐为奶娘顶罪的,可从未见过。奶娘虽然有一声娘,终究是个下人啊。
就在刘沙打算拍拍身上的稻草站起来的时候,又听到胡夭说话了。
“不,就是我做的。”胡夭说:“奶娘你别为我顶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爹娘走的早,我和哥哥都把你当娘亲一样,我在家只会给哥哥添乱,但是你在家,可以照顾哥哥。”
刘沙啪叽又趴下了。
他就这么趴下,又准备爬起来,趴下,又准备爬起来,都快把胳膊磨秃噜皮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刘沙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胡夭已经有一会儿没说话了。
隔壁甚至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天晚了,胡夭今天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刘沙悄悄地侧过头去,便看见梅姨躺在被褥上,靠着墙。胡夭枕着她的腿睡着了,她还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胳膊,大约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哄着胡夭的。
梅姨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长这么大了,我第一次抱你的那会儿……你才那么点点大,嗷嗷的哭……”
刘沙听的很感慨,他虽然没听出到底谁是凶手。但是他觉得梅姨一定很爱胡夭,是真的把胡夭当做亲生女儿。
就在刘沙趴在地上听故事的时候,其他人也没睡。
本来一个看似很简单的案子,如今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邪门了。
重点在蝎王仙叶。
夏樾又叫来了之前的老大夫。
夏樾说:“我还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要请教。”
虽然老大夫很想回家睡觉,还是客气道:“夏大人您请说。”
夏樾问:“蝎王仙叶这种药材,是否十分稀少,不然的话,为何连接毒死几人,都没有大夫看出来。”
老大夫说:“蝎王仙叶这药材,虽然不说特别少吧,但是因为有毒,又没有什么药用,所以京城药房里不会进,药材贩子,也不会进,那自然就少了,久而久之,当然就没人认识了。”
所以就不是稀少不稀少的问题,是一样东西一旦不需要,不存在,那慢慢的,自然认识的人就少了。
老大夫若非有这本医书,怕是也不知道这玩意儿。
“所以你认为,收购药材的人,有没有可能因为不小心,在正常的药材中,夹着一小筐蝎王仙叶?”
老大夫脸色微变,但还是很快摇头。
“蝎王仙叶的叶子虽然没有什么特色,但是也不像任何一种药材。按理说,是不会和什么混淆的。收购药材的人,比收购其他的人更谨慎,因为这是治病要命的东西,要是什么都能混进来,那还得了。”
夏樾看向胡先。
“你家的问题,怕不止是一个人的问题。”
被老大夫发现的蝎王仙叶的那一次,是在三位姑娘出事前。如果说胡先的父母也是被蝎王仙叶害死,那么在这之前,就曾经有过这种毒草出现。
哪里来的?
可见收购药材的伙计,不是第一次夹带私货了。
“我知道了,这反而好办了。”胡先道:“我们家待遇好,给伙计的钱比外面要多许多,所以人员也稳定。从我父亲在的时候,有一个掌柜,七八个伙计专门负责药物采买。这些伙计直到现在都还在,和凶手勾结的人,一定在其中。”
或者,就是其中一个。
夏樾点头问老大夫:“当年胡家送错药物那一次,你可还记得时间,记得同时送去的药物是哪些?”
本以为老大夫要回忆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道:“记得。”
“不会错?”
“不会。”老大夫道:“我们也要为自己的药材负责,所以每一次进货都会写的很清楚,哪一家的,什么时间,哪一种多少分量。药材来了之后,我们也是分批放的,都要写清楚,万一后面有事儿,咱们也知道找谁。”
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真要命的东西,谨慎一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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