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莫
一部分人先回去,若有事再行通传。一部分人先去别的地方候着。
六扇门的差役暂时也先避开了,屋子里只剩下夏樾,谢止,还有叶彩唐。
夏樾是主审官,谢止是师爷,叶彩唐好奇。
当然,因为康莹华是个女子,夏樾觉得也应该留一个女子在场,如果临时有什么问题,方便处理。
屋子里顿时就剩下四个人。
康莹华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慢慢的说:“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件事情。”
康华英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康莹华生在普通人家,虽然天生丽质,但从小也要做许多活儿,拾柴洗衣生火做饭,都很正常。
或者是周边的地方有什么活儿需要零工,也会去做,赚一点是一点,补贴家用。
在她十五岁那年,去集市卖自己家老母鸡下的鸡蛋的时候,却在路上被人掳走了。
她走在路上,一辆马车从一旁经过,路上无人,然后她就被一双手抱上了马车。
马车车厢里很黑,窗子门上都有厚厚的帘子,她被打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无力,躺在一张床上。
那屋子里也很暗,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可也只勉强能够视物,也是门窗都关着不透光线。
然后门开了,一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人强行要了她。
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农家女孩,尚未成亲,对男女之事全然不知,连情窦初开都算不上。
再后来的七八天里,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进来,男人无一例外的戴着面具,无论她怎么哭喊,怎么哀求,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应一声。
她能分辨出他们是不同的人,但是每个都带着面具,一言不发,房间昏暗,她每天又都被灌了药昏昏沉沉,所以不能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也看不见他们的脸,没听过他们的声音。
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直待了也不知道六天,还是七天,在她又一次昏过去之后,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丢在了当时被掳走的路边,衣衫整齐,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她知道,那一场噩梦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康莹华捂着脸说:“我没脸回家,想了结自己,却又不甘心,我想去报官,可我什么证据也没有,官老爷问我,我又能说出什么,于是我浑浑噩噩往前走,后来,一家饭店看我可怜,收留我在后厨打杂,又过了几年,我遇到了陶然。”
陶然在康莹华的口中,是个好人。
当然康莹华没有对陶然说过她经历过的事情,那些事情她谁都没有说过,这些年一直死死的压在心里,成了心里一根挑不出的刺。
她只是对陶然说,自己小时候碰见过歹人,陶然十分心疼,说这不是她的错,并不嫌弃她。
就这样一直到陶然离世。
康莹华面露森然之色,咬牙道:“我以为我能忘记那些事情,但是不行,相公去世后,我经常做噩梦,我梦见我又回到了那个屋子里,许多男人压在我身上……我不甘心,为什么我没有错,却要被折磨。他们犯下如此滔天恶行,却可以逍遥法外。”
康莹华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康莹华眼中全是杀气:“而且我相信,当年遇到这事情的,不止我一个。他们的行为如此熟练,一定对其他女孩子也下过毒手。”
叶彩唐深深的呼出口气,她万万没料到,康莹华竟然经历过如此事情。
如果是真的,那些人,真是该千刀万剐。
夏樾身上的气压也低的可怕,不过他多少冷静一些,缓缓道:“你既然当时并未看见任何一人的长相,也未听见任何一人的声音,又是如何在找?”
康莹华紧皱着眉道:“当时那些男人确实戴着面具,全程都没有说话,但是我一直想要记住他们,所以我一直努力的去分辨,终于有一次,我得到了机会。”
“我装作无力反抗的时候,打掉了他脸上的面具。但是只是短短一瞬,我看见他的脸,可是因为屋子里黑,只看了一眼,然后我怕被灭口,就立刻装作昏迷。那人立刻又重新戴上了面具,然后我能感觉到,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之后,没有人跟我提起什么,我猜想,这事情他一定没有和旁人说。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我放在心上了,我一遍又一遍的想,一遍又一遍的记……我还记得,他的大腿上有一块硬硬的,像是旧的伤疤。”
叶彩唐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几次想要打断,但是康莹华说的很激动,根本无从打断。
难怪康莹华这些年找的裙下之臣都是差不多的长相,年纪,身高,原来就是按着她印象中凶手的模样找的。
但说实话,这个模样她记得真的准吗?
当时那种环境,她只是仓促中看了一眼,一直到现在,模糊的长相在她脑海中慢慢清晰,可这清晰的长相,只有一个轮廓是她见到的,其他的,眼耳口鼻的细节特征,只怕都是她不停的给自己的暗示,一点点加上去的。
她自己也意识不到,她找的人,和当初见到的人,未必就是一个人。
第573章 受害者的决心
康莹华说出自己这么多年埋在心里的秘密,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她也不在乎这是哪里,也不在乎在谁面前,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苦闷哭出来。
本来,大家对康莹华这个人的观感是很差的,但现在有了别样的感觉。
叶彩唐看了看夏樾,夏樾点头。
叶彩唐走过去,将人扶起来,给她递了一块帕子。
夏樾道:“康莹华,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你放心,不会告知旁人,你不必担心旁人知道,对你指指点点。”
康莹华垂着头,不说话。
哭的很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止看着也觉得康莹华怪可怜的,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叶彩唐,叶彩唐递给了康莹华。
康莹华接过水却不喝,一滴一滴眼泪,啪啪的落在杯子里。
夏樾等她平缓一些,这才道:“旁人如何我不知道,但在我这里,你若是报官,我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当然八年前他也还小,他也不在京城,但是这是他的态度。
康莹华没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夏樾道:“我见你如今找的都是二十五左右的男子,也就是说,你印象中,这个人当时只有十七八岁?”
康莹华这一次终于缓缓点头。
然后又迟疑道:“我其实也不能肯定,只是我觉得他年纪不大。”
一个没出过门,没经历过事情的农村姑娘,只有十五岁,突逢巨变,她做的已经很好了。不但没有寻死觅活,而且尽量记住更多的信息,如今记忆模糊,谁也说不出责问的话。
换做自己,不论男女,你能做的更好吗?
夏樾道:“是这个人年纪不大,还是所有人年纪都不大?”
“这个人。”康莹华说:“我不知道其他人什么年纪,但肯定有年纪比较大的,我虽然看不见脸,但是我能感觉到气味不一样,有些皮肤摸上去,就是有皱纹松弛的那种。”
康莹华说的很艰难,说几句还会小心翼翼的抬头, 看一眼三人。
那眼神,仿佛随时要在地上挖一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但是夏樾,谢止,叶彩唐三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一点儿玩味嘲讽都没有,严肃的叫康莹华都觉得害怕,觉得如果现在知道这个人是谁的话,夏樾能立刻将人抓过来斩了。
六扇门,真的不愧是六扇门。
莫名的,康莹华的心情也稳定了下来。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些年,虽然伤口撕开依然是血淋淋的,但总已经熟悉习惯了那种疼痛。
夏樾道:“如今想要找到这些人并不容易。一来,你当时小,环境又不清晰,对凶手五官的记忆未必准确。”
“二来,你说其中有一个人腿上有一个硬块,似乎是个疤。但你没有看清,并不确定不是,就算是一个疤,那人年纪不大,疤痕未必就固定了,这些年过去,可能已经减褪很多,或者消失了。”
夏樾只是就事论事,康莹华听着,却觉得心如死灰。
但她竟然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夏大人,不瞒您说。”康莹华苦笑一下:“本来我也是大海捞针,心里明白,我再遇见这个人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我心里根刺咽不下拔不出,我真的放不下啊。”
叶彩唐轻柔拍拍她的背。
理解,非常理解。
别说正常一个人,就是猫猫狗狗,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还有时隔几年,千里迢迢跑去咬回来报仇的呢。
这事情搁谁身上,谁能放得下。
夏樾道:“你稍安勿躁,此事时隔多年,如今想要查确实不容易。但是这事情太过恶劣。若不将凶手捉拿归案,惩之以法,天理不容。”
而且受害者可能不止康莹华,一定还有其他的姑娘,说不定,有因此想不开丢了性命的,她们只是没机会说,但死不瞑目,冤魂不散。
她们徘徊在被害的地方,哭声如泣如诉,终日不散。
京城是最繁华的所在,但是黑暗中,也有多少最恶劣可怕的事情。
康莹华看着夏樾,仿佛看着天上神仙。
“夏大人。”康莹华微微颤抖道:“那,那现在该如何?”
夏樾沉默不语。
康莹华突然一顿,快速道:“大人,我那些钱,还有宅子,我愿意全部都交给魏云英。但是孩子,孩子一直是我亲手带的,能留给我吗?”
夏樾摆了摆手:“你只要把陶然留给你的那一部分交给魏云英就行了,其他的还是你自己的。至于孩子,我看魏云英也是个心软之人,你去求她自己协商。”
这些事情对夏樾来说,都是家庭琐事,你们自己去商议。
如果商议不妥,可以继续打官司,当然六扇门是不接这种官司的。
夏樾只对案情负责。
“康莹华,我问你。”夏樾说:“如果找到疑似人员,需要你与他对峙,你是否能出面指认?”
夏樾不是没办过类似的案件,在很多案子里,为了名声,受害者都无法出面指证,甚至会逃避,成为办案者一个非常头痛的事情。
康莹华似乎也从未想到这一点,她双眼无神和夏樾对视片刻,缓缓点头。
然后,康莹华说的话谁也想不到。
她说:“大人,文山……文山还是也给魏云英抚养吧。我看的出,她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又没有自己的孩子,看在这孩子是陶家的孩子的面子上,她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这事情一旦广而告之,康莹华即便是受害者也定会身败名裂,孩子跟着她,一定会受到牵连,被人耻笑。
所以康莹华这一刻下了决定。
让陶文山跟着魏云英,他有一个可以放心的去处,虽然舍不得,但是放心。而她,她豁出去了,无牵挂,就无软肋。
望着康莹华坚毅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能舍身赴死一般。
夏樾淡淡道:“不必如此,即便让你出面和疑犯对峙,也不会让你露面。追查凶手的目的是让犯罪者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而不是让受害者,因为凶手的所为,再一次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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