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女匠师 第150章

作者:悟空嚼糖 标签: 穿越重生

  贾妪一巴掌扇他腚上,王蓬刚回头,老人家就把一块鸡肉塞他嘴里。“尝尝,熟了没?”

  王菽、王竹互视一笑。

  屋内,王荇梳着梳着,趴到王葛背上,头担在她左肩,随着他说话,她肩头一震一麻,心好像被只猫爪边挠痒边团搓,再从里到外翻转,甜软成不断往外溢的蜜罐。

  “阿姊,我去过南山,我和谢据成为好友,也结识了卞恣、司马南弟。”

  “刘阿兄学识好广啊。”

  “现在教我的夫子姓袁,特别严厉,他是袁阿兄的阿父。袁阿兄不是袁阿伯,比桓阿兄才长一岁呢。”

  “许询学的最好,这次月考我还是考不过他。又是司马无境考得最差,不过我们和好了,再不打架,下个月我会叫他一起诵书。”

  “嗯……我一个人在清河庄,不害怕,杂事有筑筝帮着做,我只管学字就行。阿姊,我是不是……变厉害了?”

  王葛拍拍他脑袋瓜,擦掉他的泪,用头抵一下他额头,赞道:“虎头长大了,让阿姊少操心了。”

  “阿姊,好了没?阿弟,阿弟。”王蓬再次在窗外催。

  王葛扬声:“好啦。”

  姊弟俩牵着手出来,院内已经铺好席,饭摆案桌,阳光倾注,牛“哞”叫、鹅返家,如果不是经历会稽山的动乱,王葛也和家人一样,以为生活本就如此,虽平淡却安稳,虽清贫却知足。

  王葛还没坐下,道边就跑来一郎君,隔着篱笆喊:“王二兄。来,家里的鸭多下了个蛋。”

  下蛋还有嫌多的?再说了,二叔脸红什么?王葛狐疑。

  王蓬跑过去推辞:“不要了,我二叔不爱吃鸭蛋,别再送了。”刚说完,道的另一边,一娘子骑驴过来,急匆匆跳下,挤开送鸭蛋的郎君,把食盒往王蓬手里强塞,眼睛盯着王二郎喊:“野山刨的野萝卜,不愿吃就扔了!”

  什么情况?送萝卜跟讨债似的。

  已经收拾好心情,正常更新。感谢紫可心,一个颖,奇幻音域,西洛特-加龙省里卡,毛球微微,大红苹果,江南西贝这些友友,还有诸多鼓励我的,就不尽述了。我这人比较敏感,感谢你们像阳光一样,让我坚强。颓废的帖子删除,以后我会更专心写书,感谢大家。

第264章 252 不知,何方,寻人

  王蓬害怕不接食盒会挨揍,撅着嘴提过来,那娘子走之前,瞪着送鸭蛋的郎君,把对方吓得先跑了。

  王葛基本看明白了,不喜这娘子,直爽跟霸道是两码事。不过她是晚辈,这种事不能主动多嘴,她暗暗观察大父母、二叔的反应。

  打开食盒,里面有两种腌萝卜,一种是拌着胡麻的萝卜条,一种是过了遍盐水的清爽萝卜块。

  王翁发话:“吃吧。晚食时,烙些新麦饼还礼。”新麦面是估算着阿葛快归家前磨的,磨了好几遍。

  单从回吃食,王葛看不透大父什么想法。大母没有笑,答应的快,证明那娘子不是头回送吃食了,恐怕回回都难拒,就只能次次烹更好的食物还礼。

  整顿饭,二叔、阿菽一口萝卜都没吃。

  饭后,阿蓬悄悄说,送鸭蛋的郎君有个守寡两年的阿妹,送萝卜的娘子守寡三年。

  王荇不常回家,一边好奇听,一边心虚的转头瞧二叔。王葛没让阿蓬说下去,不能让小孩子养成嚼长辈闲话的习惯。

  未初,老两口推着独轮车匆匆出门,马厩也迁到猪圈那边了,王禾负责遛马、巡更后,王翁、贾妪就把打扫马厩的活一起担负。

  王二郎去亭庖厨做鱼酱,王菽去磨麦场编草鞋,王竹、王蓬去荒地拔草根。再过一段时间地就冻硬了,孩童每天都约着清理碎石、拔草,方便长辈们翻土。

  变化真大呀。

  “都有磨麦场了?”王葛编着草席,让阿父在旁边坐着就行。

  王大郎被太阳晒的暖洋洋,么女给他捶背,虎头把水端到他手边,他解释道:“总共开了不到百亩荒,麦的收成,唉。”是有磨麦场,不是苇亭种的。开荒难啊,一是茅草、芦苇密集、草根深,二是土壤不利粮苗生长。

  王艾:“啧啧,穗都是瘪的。”

  王葛失笑,一听么妹语气,就知道学的大母。

  王大郎继续说:“乡镇有两个粮肆,把磨麦的活给咱们苇亭了。程求盗找石匠制了一大磨、一小磨,粮肆让磨三遍,咱苇亭每回都多磨一遍。每磨一斗,给一升陈谷粮。”

  谷粮间有缝隙,肯定不如给麦面实惠。

  “那鱼酱呢?”王葛问。

  “阿禾和石鼓吏去野山河捕的鱼。你们二叔不嫌鱼酱腥,只要回来苇亭,就去庖厨制鱼酱。鱼酱换来的谷粮是亭署的,六十以上的老者,每月可去亭署领二升陈谷粮。”

  王葛姊弟俩互视,二叔真强,数月前的鱼案,他可是知道的呀。

  她再问:“阿竹常住这里了?”

  “嗯。”王大郎生怕么女逐渐懂事,多心,不让这孩子捶背,揽她在怀后,才道:“阿竹还小,只能劳你二叔两头跑。你回来的巧,你二叔知道虎头月底归家,所以提前伐薪,把佃户的粮也都拉到山上,在这呆个四五天再回去。”

  王荇见缝插针道:“阿姊,明天我就得回清河庄。”

  “阿姊送你。”

  “真的?”王荇的郁闷一扫而空,拉上王艾,“走,识字去。”

  两个小家伙走开后,王大郎重提王竹:“阿竹改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我们跟他已经分户,只要他真心孝顺大父母,别的我不管。”她可没那么大度,就连王禾,她都一直不冷不热的,何况王竹呢。“山上那两户人家还行吧?”

  “你二叔夸他们勤快,你离家这几个月,每户又多开了一亩荒地。”

  “那……王三呢?”

  王大郎笑容一僵,知道女儿肯定要问的,如实告诉她:“已经转去县狱了,走之前,你大母给他缝了寒衣寒鞋,托程求盗送去的。”

  王葛放心了,转县狱后,再见更难,大父母不愿见王三,也没让王竹去见,对王三是彻底灰心了。

  王荇忘了件事,又回来。“阿姊,桓阿兄、王郎君都考过了么?他们当上准护军了吗?”

  “没当上。”

  “哦,那就……啥?”

  啥?王大郎刚饮口水,险些被呛,赶忙问:“咋回事?桓郎君这么有本事,被谁打败了么?我记得,他在乡兵比武中得了首名啊。”

  王荇也急问:“桓阿兄都考不上,谁能考上?”

  王葛张了张嘴,这咋说。

  被谁打败?被我。

  谁考上?整个会稽郡的勇夫都没考上。

  申初后,王葛困乏,刚躺下就睡着了。这一觉,像是要把匠考期间、路途中缺的睡眠都补回来。见她睡得太沉,晚食时,家人没叫她。

  梦里鼓声迭迭,灰雾从头顶压下,像瓮一样把她罩得窒息而烦躁,仿佛回到前世的王南行,身躯瘫痪,四肢明明还在却动不了,它们多可恶啊,不属于她了,又赖着不脱离她。

  咚。

  唯有响起鼓音时,禁锢之雾才松动。她沿着雾间的缝隙走,两旁的雾墙拱出一道道人影,是勇夫攀爬荆棘坡的朦胧景象。

  雾影蠕动中,伴随“杀”声。

  细听,有个惨叫声最清晰:“匈奴人来了……快跑快跑!”

  “来不及……匈奴人放火烧山……”

  不对!惨叫声怎么像二叔?

  咚。

  鼓音把雾影、杀音全都驱逐。雾升腾,虹吸般重归天际,一个架着圆鼓的正方亭子出现在虚空前方,鼓前,一黑衣郎君背对而立。

  王葛每靠近他一步,他、鼓、亭都同时放大。

  她不想步步仰望,就停下问:“你是谁?”

  “我是谁?”

  他们的话重迭在一起,快慢一致。

  区别的是,王葛在梦里还是发不出声音。她虽能清晰听到对方的疑惑,但黑衣郎君负手踱步,不像故意无视她,更像是跟她处在两个空间,根本看不见她。

  对方重新背对她停在鼓前,又开始自语,句句加重。

  “林下。”

  “南行。”

  “不知,何方,寻人?”

  瞬间的失重感令王葛睁开眼,梦醒。

  鸡鸣声远远近近,还有狗吠声。以前苇亭没人养狗,变化真是多啊。

  她一起,大母也醒了。“虎宝,干啥?快躺着。”

  王葛没让大母起,今天虎头得回清河庄,她要给阿弟煮新花样的索饼,也就是前世的拉面。

  半个时辰后,王葛添水、重新揉面,改回烙饼。原来拉面不好拉啊,一扯就断。

  亭庖厨,王恬顺着香味而来,难怪一醒就看不见桓阿兄了,竟在煮索饼!

第265章 253 以柔制刚

  桓真拿长箸夹着烙饼翻面,两个釜烹食,不用铁雷添柴,还拌好了盐水萝卜,独站灶台边忙活得乐在其中。

  王恬目瞪口呆:“桓阿兄,这些都是你做的?你何时会烹食的?”

  “苇亭无庖夫,不自己做,就得遣亭民做,耽误开荒。”

  铁风套好了牛车,吃过饭后得送王小郎去清河庄,他刚要进屋,听见这话又羞愧出去了。哪有主家烹饭,部曲等着吃的道理?可他们兄弟二人笨,烧火还行,烹食只会糟蹋粮,两次后,桓郎就不用他们了。

  饭好了,铁雷端着食盘出来,这是铁风的,他再回屋端出自己的。院里有草席,兄弟俩面对着坐下,铁雷一口灌进半碗索饼。铁风心疼得问:“休息过来了么?”

  “嗯。”饼噎在嘴里,铁雷点两下头。

  “早知会稽山乱成这样,应该你留在苇亭。”

  铁雷咽下饼,感慨:“原先觉得苇亭艰难,经历这遭,才知此地的安稳。”为遏制匪徒,仅在匠师考场就死那么多游徼。

  是啊,昨晚听兄弟一番讲述,铁风也觉得会稽郡肯定起战争了。百姓的生活依旧寻常,寻常的远方,是诸多无名勇士舍身、舍命,撑起了屏障。

  战争!和想象中的怒血拼杀一样么?忧虑的同时,儿郎骨子里好斗的血液开始澎湃。

  转念,铁风实在难接受桓郎没考上准护军。啥事嘛,那什么“狼钩刺”真无法抗击?整个郡数百勇夫全被淘汰掉,估计此消息已经四处传扬,过不多久就传到司州了吧,然后是洛阳。待廷尉知道这消息,后不后悔让桓郎在会稽郡考州护军?若在司州考,一定能成功。

  辰初。

  求学路,注定了王荇跟家人聚少离多。小小孩童站在道边揖礼告别,头顶还不如车板的栏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