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象白
一会喊:“哥哥,哥哥。”
忙碌的很。
小腿腿跑的欢快的很。
江家的哥儿让殷姑很意外。
观察两个姐儿,感觉都是宠爱太过,毛病不少的姑娘。
可是枫哥儿却是聪明不外露,见面先笑,看着很憨厚,跟秦夫人感觉很像,但是更沉稳,内敛一些。
是个真正聪明的少年。
这样的人会活的比较久。
殷姑善于观察。
可是她看了其他人,却不太敢看江先生。
脑海里浮现訾帅让人跟她说的信息。
江先生背了不孝不悌之名大半生,他们来了之后,江先生才知道爹娘都不是亲,他是族中遗孤。
殷姑嫁给她夫君的时候,夫君的孩子已经大了成家了。
因为她的缘故,夫君的生意做的更好了,不过她在京城总是非常忧虑,夫君见她夜不能寐,睡不安稳,所以举家搬回了老家荆州。
在荆州日子过的也很好。却不想几个孩子更想要京城的繁华,生生把她夫君逼死了。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京城的繁华,也是有了她之后,再之前,他们也苦哈哈的在京城的最角落,贫民聚集地,过着出门脚踩污水的生活。
所以家中之事,有时候并不看表面,但是她确实很恨不孝不悌之人,听到这几个字,都会莫名不喜。
她单单以为那几个孩子只是不喜她这个继母,她也极少往来,却没有料到他们会逼死自己亲爹。
富贵迷了眼,人心易变。
可是族中遗孤,哪个族能有这样的遗孤。
看到这样一张脸。
殷姑忽然就明白了,这江大人是哪个。
宫里的贵人嘴上都会提起这江太傅,说他光风霁月,难得一见的男子。
殷姑真是佩服江老夫人,能窝在这小地方,一住能住那么多年。
想想她年轻的时候那张扬的性子。
还真以为是因为江太傅之死让她心如死灰了。
却不想居然是另有缘故。
白日她觉得这小院子处处安宁,虽然贫寒,日子过的却是极其温馨舒适的。
她可以在这里平平安安终老。
可是晚上看到江先生的容貌,见他到家一身粗布,脚上草鞋,还帮忙干活,在那里洗菜,切菜。
殷姑真心觉得江老夫人死八百遍都不足惜。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她一个侥幸逃脱的皇宫老嬷嬷,还要卷到这种事情当中,这真是老寿星跳粪坑,活够了。
不行,她不能待这里。
……
江长天在县衙就收到了訾碌的书信,说给他两个姑娘送个女先生,粗略介绍了一下女先生,本地大户人家的续玄,颇有才干,如今无依无靠。
是个很好的人选。
江长天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自己心思深沉,极不容易信任别人,可是看到訾碌来信说的人选,也不得不说訾碌真的很会把握人心,这个女先生挑不出毛病。
而且他好像只是随口提过一句,应该没有在訾碌跟前说过,訾碌居然把人送来了。
他确实很需要一个女先生,教两个闺女。
女儿行事不易,世人对女子要求更多,他希望孩子能过的更松快一些,至少表面规矩要过得去,这些都是霞妹的弱项,他也舍不得教。
在听到瑜姐儿喊姑婆的亲昵声音,他就知道这个女先生很厉害,短短半日,就得瑜姐儿喜欢。
在见到女先生的面的时候,江长天也觉得确实不错,此人给人感觉极其优雅,虽然面容一般。
可是他也确定是第一面,江长天奇怪的发现,她似乎很紧张。
一个能借着反贼把不孝子弟都弄死的女人,应该不至于会紧张。
甚至比他手段还高。
江长天觉得这殷姑处理的比他好多了。
可是她紧张了。
江长天见她面色自如,却只是掩饰紧张而已。
因为她抓着棉棉的手摆动的幅度变了。
江长天觉得事情似乎有趣起来。
眼前这殷姑,像是见过他一般,或者是见过与他相似之人。
殷姑的瞳孔变了,很细微,刹那,但是有变化。
晚饭一如既往的温馨。
晚上吃鸡,就是按照殷姑教的放血之法,果然鸡肉比平日更香,汤也好喝许多。
鸡血糖暂时没有做出来,原料不足,但是鸡血凝固了居然也能煮汤,也非常好吃。
江长天观察殷姑一举一动,姿态天然优美,像是把规矩浸润到身上,一派和气,对谁都很自如,但是对他还是有些区别的,她似乎下意识对自己比较尊重。
这种尊重,他一个乡下的江先生应该得不到吧。
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
到晚上,殷姑参加了一家其乐融融的饭后茶歇,喝茶聊天的模式,也确实很温馨舒适。
这个家人员关系就是很简单,一家人也非常团结,在她所见的人家中,已经是极其好的。
家和万事兴,只有这种家才能延绵。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
中午躺下就睡着的床榻,晚上还是干燥的,屋子里的竹子还是好看的,冬日有一抹翠绿很难得。
关了窗,点上灯,屋子里又有一种安逸和温馨。
可是她睡不着了。
她内心在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能。
她奋斗大半辈子就是为了活着离开皇宫。
现在像是又回到了老巢了。
这样一个乡下小院子,藏着一个绝色佳人,这个佳人还参与造反了,他长着一张比长公主还要好看的脸。
嘴唇和皇上有点像。
他眉眼最像的是那个人,殷姑也只是见过一面,高僧静绝。
想到这人,殷姑心脏都哆嗦起来。
好在她的包袱还没有打开。
行李没有摆出来,她觉得提上包袱跑吧。
她躺在床上,等。
等着外头渐渐安静。
没有大姑娘的笑声。
也没有小姑娘哒哒哒说话的声音。
秦夫人的声音也没有了。
他们应该安睡了吧。
可怜,那孩子居然就住这样一个小院子,连个护卫都没有,怎么活下来的。
可是这不是可怜别人的时候,她可怜别人,谁来可怜她。
她要逃。
她必须连夜逃跑。
听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的时候,她轻轻的起身,推开门。
门外,有月牙,月夜静谧。
大树挺拔。
院子干净整洁。
和谐安宁。
虽然才大半日,她居然有一丝不舍之心。
可是她必须逃。
她看了一下没人,正准备把包袱提起来。
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喊声:“姑婆,这么晚,你要去哪?”
殷姑这才发现,院子一角居然有个少年在舞剑。
他拿着剑,穿着薄衫,大冬天的居然脸上微微有汗。
“睡不着,想透个气。”殷姑很自然的装起来,没有一丝不自在。
少年笑道:“那正好,姑婆,你可以看我练剑,我每日都会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