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衿衿有味
不到五分钟，乔鸢就成功让航拍器升空。
周止淮架好机器回来，欣慰道：“看来还不算太愚钝。”
乔鸢：“......”
算了算了，别跟他计较。
他不骂你，就已经算是在夸奖了。
周止淮丢给乔鸢一个画本，“把这个塔画下来，会吗？”
乔鸢点头，接过了手里的画本：“会。”
“教授你这是......?”乔鸢看着周止淮从背包里拿出保护绳索，然后开始往自己身上记录。
周止淮没有看她，“你先画，画好告诉你。”
乔鸢好奇，但没有办法，只能听周止淮的，先画好。
寺庙已经荒废很久了，里面没有人住过的痕迹。乔鸢也不讲究了，坐在地上就开始画。
周止淮要求不高，只要她照着木塔的外形画一个大概用作于记录测量数据的载体。
等乔鸢画好时，周止淮跟她说：“我现在上塔顶测量，我会告诉你位置和数据，你把数据记录在相应的位置就可以的。”
周止淮在拍摄木塔照片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木塔高三层，上去的楼梯结构已经被损毁，想要上去测量，只能通过木塔外围的栏杆往上爬。
但周止淮身上的绳索没有高空悬挂的地方，他只能每往上爬一步，就把绳索系在相应的栏杆上，以保证自己不会落在地上。
“你疯了？”乔鸢惊呼。
他明明知道木塔年久失修，没有安全保障。
如果不小心摔倒，可能会连带着木塔栏杆都脱落。
周止淮难得认真跟乔鸢讲道理，他看向乔鸢的眼睛：“乔鸢，我没有其他选择。”
其他位于市中心和旅游县城的古建筑在大家看来才有保护的意义，而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的古建筑，除了周止淮，显然没有人愿意为此付出。
“我国现存的木塔屈指可数，它们以后都有修复的需要，但我们没有实践的机会。”
乔鸢明白了，周止淮是想借这个木塔，来出具一个最合适的木塔修复方法。
古建筑是历史文化的载体，但此时此刻，她在周止淮身上看见了两个字——传承。
乔鸢想，大概是因为有像他这样的人，才能在今天还看见这么多承载着历史文化的古建筑。
“那你注意安全。”乔鸢说。
周止淮点头：“好。”
周止淮看起来很熟练，一下就找到了最适合往上爬的地方。绕开了不能承重的结构，直接爬到了木塔的第二层。
“第二层层高4.83米。”周止淮用测绘的仪器测量好之后，对着下面的乔鸢喊话。
乔鸢看见他测量仪器发出来的红外线，他所测量的每一个地方都清晰明了，乔鸢直接把周止淮说的数据记录在了相应的位置。
等木塔所有的数据测量完成，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了。
周止淮从缓慢地下来，将仪器收起来，“饿不饿？”
乔鸢点头：“饿。”
周止淮从包里掏出电脑，又掏出一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递给乔鸢：“喏。”
“你这个包，有底吗？”乔鸢瞠目结舌，然后又问：“你吃什么？”
周止淮前前后后从包里掏出了好几样大件了，这个包好像无底洞一样。
“包里还有，我现在不饿。”
“这么能装。”乔鸢接过水和面包，小声说。
周止淮打开电脑，没有看她，“说我还是说包？”
这么能装这句话，是在说包能装，还是说他装逼。
乔鸢反应了两秒之后才笑了出来，咬了一口面包之后说：“都有。”
周止淮瞥了她一眼，没有跟她计较，只是拿着乔鸢刚刚记录的手稿，开始用电脑画图。
乔鸢一边吃一边问：“回去再画不行吗？非要在这里画？”
“回去再画，如果发现数据不对，你还陪我再来一趟？”
“......”
乔鸢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再出声打扰他了，要他安心画图。
经过电脑的计算，刚刚测量的数据都在合理的范围内，整个测绘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
周止淮收起电脑：“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去。”
乔鸢无精打采地站起来：“终于可以回去了。”
上山的时候虽然累，但还算有力气。
现在到了下山的时候了，乔鸢恨不得能坐在山顶上直接滑下去。
“还有力气走吗？”周止淮回头问她。
乔鸢说：“有。”
乔鸢看着周止淮除了背包之外，两只手都拿满了测量仪器，想着刚刚他做了太多工作，现在应该没什么力气了。
出于礼貌，乔鸢说：“我帮你拿点东西吧？”
“不用，你还是小心别摔下山去了。”
“......”
不需要帮忙就礼貌地说声“谢谢，不用了”不就可以了吗？
还非要先嘲讽别人一顿。
“周止淮，毒舌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现在不是师生的身份，也没有在学校里，乔鸢也没想着再叫他教授，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周止淮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你是有礼貌，但请问你的男朋友在哪？”
乔鸢：“......”
我创你妈。
乔鸢决定不再自找没趣，一直到坐上车，乔鸢都没有再跟周止淮说一句话。
倒是开车之后，乔鸢闭上眼睛，准备靠着窗户睡一会儿，周止淮主动跟乔鸢说话：“无聊的话，把你画的手稿扫描成电子档发给我吧。”
乔鸢直接问出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无聊？”
“......”周止淮说：“那你睡吧。”
乔鸢闭上眼睛准备睡，刚把头靠在窗户上，车就正好开过一段泥泞小路，震地乔鸢脑袋一下一下往玻璃窗上撞。
乔鸢：“......”
真是欠了他的。
乔鸢睁开眼睛，“画本在哪？”
“包里。”
乔鸢从后座拿过周止淮的包，开始从里面找画本。
包内的空间确实很大，里面放着航拍器和电脑，还有一些小型的测量仪器和画本。
但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乔鸢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周止淮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周止淮问她。
乔鸢摇头：“没事。”
周止淮一直跟她待在一起，乔鸢从头至尾也没有看见他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
她记得周止淮在把水和面包给她的时候，说包里还有。
但现在包里除了工具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乔鸢有些动容，翻开画本就要帮他扫描手稿，“诶，这个手稿好眼熟啊！”
乔鸢不小心翻到了前面的内容，看到了一个类似于木塔的建筑。
“眼熟吗？”周止淮轻哼一声，然后说：“是不是很像你在飞机上弄脏的那份稿件？”
“......”
这个画本上的稿件是用于记录测量数据的粗略版本，周止淮通常会事后花时间绘制一份精确的电子稿。
但周止淮上一次一个人去西山省的县城里考察木塔，正好遇上电脑宕机，没有办法，他只能在现场手绘了一份。
乔鸢不知道原因，于是问：“手绘版在这里，那我用咖啡打湿的是什么？”
周止淮说了电脑宕机的时候，告诉她没有办法用电脑绘图的时候，他都会自己画。
“原来是这样，”乔鸢翻动这画稿，随口问道：“那那份手绘稿你画了多久啊？”
乔鸢想着那份手绘稿分了好几页稿纸，想来比今天她随手画的稿件时间要长一点，或许要一两个小时。
但她听见周止淮说：
“半个月吧。”
短短一句话，像雨滴一样落在了乔鸢的心里。
在飞机上的画面一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一帧一帧，就连稿件的内容都变得清晰。
每一个斗拱都被周止淮拆分下来画成了单独的稿子，每一个数据都是他一个人亲自测量的。
像今天这样，或者更危险。
“对不起。”乔鸢下意识开口。
周止淮皱了皱眉头，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我当时，不知道那份手绘稿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