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干饭人 第334章

作者:郁雨竹 标签: 穿越重生

  赵含章身边的人太多了,而他出现得太晚,再想出头已经很难,但傅庭涵不一样,他身边目前只有他一个。

  高诲想到此处一顿,忍不住抬头去打量傅庭涵,“公子身边现在收了几个人?”

  傅庭涵就叹息道:“当年避难西平时,我身边只有傅安,身无长物,所以一个能帮忙的人也没有。”

  他道:“高侠士既是洛阳人,那应该知道我祖父清廉,我并没有可以经营人脉的财物。”

  高诲有些忿怒,“公子为那赵含章谋算这么多,助她开了这么多作坊,她竟一点资产都不曾给公子,让公子至今都屈居于赵宅。”

  傅安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心中吐槽:可他们公子一点儿也不觉得是屈居啊,在这儿住的很快乐呢。

  傅庭涵一脸平静的点头,“所以这事要托付给高侠士了。”

  高诲抬手行礼道:“公子,诲表字敏言,您放心,我定不负公子所托,只是我独身一人要怎么把琉璃送到北地,那琉璃,您又怎么瞒天过海的从作坊中取出呢?”

  傅庭涵道:“此事不难,可以交给傅安去做。”

  “你回去静待消息,待我安排好一切,我会让傅安联系你。”他道:“我身边只有傅安可信,以后你若找我,只要通过傅安就行。”

  高诲一脸郑重的应下,傅安就把他送出门。

  他转身回书房,就见他们公子又低头批阅公文了,“郎君,您不再多看些人吗?”

  以前傅庭涵从不接外面的帖子,他只用已经被赵含章、汲渊等筛选过的人,什么人擅长做什么,汲渊都会给他列好,他有事要吩咐他们做,从单子上挑人,安排职位和任务就行。

  所以大家都知道傅庭涵几乎不管选人的事。

  很多事情求到他这里来,他也都是转交给汲渊等人,不会为他们说一丁点好话,更不要说接纳他们的投诚了。

  所以很少再有人给他递帖子,但自前几日傅安开始接外人递的帖子,而傅庭涵也开始见人以后,递进来的帖子就越来越多。

  傅安会将递进来的帖子罗列成名单交给听荷,听荷再拿去找汲渊,从他那里打听这些人的背景,然后傅庭涵会根据他们的背景调查与他们谈话,从中筛选合适赵含章要求的人。

  至今为止,只有高诲一人符合。

  傅庭涵头也不抬,“合适的人贵精不贵多。”

  “或许有比高诲更合适的人呢?”傅安不是很喜欢高诲,觉得此人太过功利,有负侠士之名,他道:“洛阳有十万多万人呢,最近来求见郎君的人越来越多了。”

  “所以才要尽快选出人来,”傅庭涵道:“高诲很合适,会在这时候来劝我和含章争夺权势的人,本就是冲着功名利禄来的,你还想选什么高风亮节的人?”

  “高诲能想到让我独建作坊赚钱培养势力,说明他不傻;他是游侠,会武艺,在外面有自保的能力;一见面就要说服我和赵含章分道扬镳,脸皮也足够厚,他来做这个人很合适。”

  “可他是游侠,偏偏又无义,”傅安人老实,想法也淳朴,“他被乱军裹着逃命时,可是赵女郎救了他,对救命之恩,不该以命回报吗?他却鼓动郎君和女郎夺权。”

  傅庭涵闻言笑起来,将笔放下,终于看向自己的这个长随,“这世上有畏死的将军;有不理政事的文臣,自然也有不讲义气的游侠,这有什么稀奇的?”

  他道:“我们不必管他是什么人,能为我们所用就行。”

  傅安:“可之前郎君和赵女郎说话,不是说为官者才华重要,品德也很重要吗?”

  所以才花费那么多钱和精力在学堂上,为的就是要培养出符合他们思想的品德。

  更深的,他就听不明白了。

  傅庭涵道:“那要看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上,高诲的位置,就可以放宽要求。”

  “傅安,你这两年长进了许多,自然,我和她也在长进,”他道:“只要派出去的人我们能掌握,那就有大用处。”

  “最坏的打算,高诲出去后背叛我,拉着东西一去不回,我也不过损失一批货物而已,与他可能创造的价值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傅安似懂非懂。

  傅庭涵目光幽深,和傅安道:“你既然不信任他的人品,那就要小心与他来往,尽量不泄露这边的信息,尤其是含章那边的信息。”

  傅安一脸严肃的点头,“郎君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

  傅庭涵就挥挥手道:“去吧,请司马厚进来。”

  “哦。”傅安转身正要下去,突然“咦”了一声道:“郎君不是说不选其他人了吗?”

  傅庭涵道:“总要给高诲找个帮手,只是试试,司马厚不一定答应。”

  司马厚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比傅庭涵年长十岁左右的样子,他并不拿长辈的派头压傅庭涵,那只是他要见傅庭涵的一个借口罢了。

  一进到书房他就扑通一声跪下,然后五体投地不肯起来。

  傅庭涵吓了一跳,连忙让他起来,司马厚不动,傅安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第568章 选定人

  傅庭涵皱眉道:“有什么话便起来说,你这么跪着,我要离开了。”

  司马厚这才起身,眼睛快速的看了傅庭涵一眼后低头,“公子,某知道,赵使君有严令,所有回迁洛阳的难民无令不得离开洛阳,亦知道她此令是为守护洛阳,但某依旧请求公子开恩,让某离开洛阳。”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离开呢?”傅庭涵道:“你姓司马,更该留在这里才是。”

  司马厚落泪道:“我不过一旁支,从未受过宗室之福,实在难以国事为主,从前洛阳繁华时,我不过是个升斗小民,现在也只愿做个小民,以家人为重。”

  “不怕公子知道,我妻儿皆在战中走失,我出城是为了找他们。”司马厚再次跪下,冲傅庭涵深深地一拜,“求公子成全。”

  他从地上微微仰起头看向傅庭涵,“公子是个善良又重情之人,假若傅中书和赵使君遗落在外,您会不去找吗?”

  傅庭涵沉默,片刻后道:“听说他们是被石勒的手下掳走,你要怎么救人?”

  司马厚眼眶通红道:“至少要找到他们,就是死,我们一家也得死在一起。”

  傅庭涵道:“我倒有个法子,既能让你光明正大地出洛阳,又能助你更快找到你的妻儿。”

  司马厚眼睛一亮,巴巴地看着傅庭涵。

  傅庭涵就指了一张席案道:“坐下说话吧。”

  司马厚这才起身,在坐席上跪坐下。

  傅庭涵道:“我想组建一支商队往北地去,既能赚取一些钱财,又能收集一些信息,你可愿随往?”

  司马厚一愣,“可两国才刚刚交战,此时商队北上,岂不会被抢掠?”

  “我会给你们一支队伍,都是我私下的护卫,你们只管带上珍宝,不管是刘渊还是石勒,其实都想与晋通商事,他们的手下或许会胡作非为,但也只敢针对小客商,你们有人有兵器,不必太过害怕。”

  傅庭涵道:“而且,你若跟着大商队都怕被抢掠,一个人往北而去就更危险了。”

  司马厚天真的道:“我身无长物,他们又怎会来抢掠我?”

  傅庭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本身就是一件财物,还是他们随手可取的财物,十年前,石勒也不过是一奴隶,但他又不是从小便为奴,不也是走在路上就被人抢了去当奴隶的吗?”

  司马厚脸白有气质,一看就是家境不错又识字的汉人,独身一人最好抢了,转手就能卖上几吊钱。

  傅庭涵淡定的举例子,“若有人抓了你到马市里卖,我看到了,也是要买的,这样,你还觉得自己身无长物吗?”

  司马厚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傅庭涵喝了一口茶,等着他的决定。

  司马厚没有犹豫很久,“某愿往!”

  傅庭涵点了点头,叮嘱道:“此事不可为外人道,只我们三人知道,尤其不能让赵使君的人知道。”

  司马厚目瞪口呆,没想到傅庭涵这会儿就和赵含章争夺权力了。

  不过他没有出言反对,这会儿他只要能出城找老婆孩子就行。

  傅庭涵见他应下了,就道:“你先回去吧,过两日我会让你见一见这次商队的主事人。”

  听说他上面还有主事人,司马厚就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了一声“是”。

  傅安照旧把人送到府外,一脸郁闷的回书房,“郎君怎么选了他做副手,万一他中途跑了呢?”

  傅庭涵不在意的道:“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主事的是高诲,再给他选一个副管事就是了。”

  傅安听明白了,“原来您就是让他方便出城跑的呀。”

  傅庭涵笔尖一顿道:“留守洛阳是含章的命令,我不能带头违反,但可以迂回一下,法理不外乎人情,一味的强硬,不念人情,不一定是好事。”

  傅安似懂非懂。

  但赵含章懂了。

  她一看傅庭涵选了司马厚就知道他这是打算成全人,根本就不会管出城后他跑不跑。

  跑还是不跑,都可以在他的预料之中。

  赵含章丢下小册子道:“护卫都从西平选吧,正巧,母亲来信,问要不要把这两年给我们训的人送来,我一并让他们过来吧。”

  傅庭涵应下。

  人从西平过来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护卫的身份背景还需要做一些处理。

  赵含章鼓励傅庭涵,“你这段时间再多见几个人,看还有没有合适的。”

  傅庭涵瞥了她一眼后道:“人贵精,不贵多。”

  “你才见几个人啊,怎么就知道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呢?”赵含章道:“而且商队嘛,我们不嫌弃多。”

  傅庭涵没搭理她。

  赵含章道:“祖父来信了,说他已经能拿到出关的文书,我打算让黄安回去接西凉军的家属,为了能和西凉长久的来往,我觉得应该让他带上一支商队。”

  傅庭涵:“……这个人也要我选?”

  赵含章道:“能者多劳嘛。”

  傅庭涵最后还是没同意,选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

  最后赵含章也没有很勉强他,自己选了人。

  她不仅要和西凉有经济上的往来,也要有政治上的往来。

  所以她精挑细选了一番后,从她的一堆族兄弟里选了一个兄弟出来。

  为此,她天天抽空去太学里和人聊天,聊了许久才把这位族兄给找出来。

  黄安一脸忐忑的站在赵宅门前,被身后的参将催促了一声,他还是站着没动。

  他小声问身后的参将,“你说使君找我们什么事?”

  参将目不斜视,“不知,而且使君找的不是我们,是副将您,是您一定要拉着我来壮胆的。”

  “什么壮胆,使君日理万机,找我一定是因为我们西凉军的事,我找你来是和我一起参谋。”

  参将瞥了黄安一眼,不过因为他是副将,官职比他高,参将没敢将心里话说出口。

  在赵宅门口站了片刻,参将叹息一声,嗡嗡的小声道:“放心吧,您在将军跟前说的那些坏话只我们西凉军的人听到了,不会外传,使君一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