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所以只要赵含章认同西凉的新钱,那他的新钱就能在西凉和中州中使用。
张轨抽出一张白纸,沉吟片刻后给赵含章写了一封信,信会和礼物一起送往洛阳。
西凉的这批货物由西凉军护送,一起出发的还有依附于西凉军的西凉商人。
自叛乱被平定之后,刺史便收拢流民,而且玉门关开,大量的中州难民涌入西凉。
刺史光为了安顿这批流民就新辟出两个郡来,可见这批中州难民有多少了。
和难民们一起过来的还是中州的商品,而且刺史从治所到玉门关沿途设立兵驿,还威慑玉门关,让他们半开关口,容许难民和客商们进出,过来的中州商人就更多了。
西凉的商人们也想去中州,听说中州那边出了一个女将军,也厉害得很,已经平定洛阳的战事,那边已经安定,有很多的生意可以做。
没见那些难民又开始往中州回迁了吗?
听说是要回洛阳去。
唉,故土难离,只要有钱,还能动弹,谁不想回家乡去呢?
守着玉门关的长安将士们默默地看着关口的人进进出出。
上个月,西凉大军突然陈兵在玉门关外,吓得他们一激灵,还以为张轨要反了呢,谁知道长安外不远的地方雍州也发现了一支大军,由赵含章的亲弟弟赵永亲自带兵,也面向长安。
南阳王吓得饭都吃不下了,当即就找傅祗商量对策。
他知道傅祗是来和他争权的,所以他对傅祗很戒备,让傅祗的工作开展得很不顺利。
而这一次,他不得不求助傅祗。
他和张轨有些交情,张轨也敬重他,更不要说赵含章了,那是他未来的孙媳妇,所以南阳王希望傅祗能够出面说和。
傅祗也的确出面了,和两方会谈,张轨和赵含章的目的很明显,他们要玉门关打开,容许难民和客商们进出关口。
说真的,玉门关打开对长安的将士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毕竟这是中原的一个门户啊,一旦关口打开却守不住,外敌从这里入关,那中原以下都有可能成为涂炭。
但也正如张轨所言,西凉是玉门关的前站,若玉门关有事,那也是西凉覆灭之后,一旦有战事,再关不迟。
可是……可玉门关不仅是防鲜卑等外敌,也防张轨和西凉啊。
咳咳,当然,这话不能和张轨说。
傅祗并不十分信任西凉,但他信任张轨。
所以他和南阳王说的是,“张轨只要活着,玉门关就可以打开,一旦西凉更换刺史,那玉门关就要关起来。”
南阳王是个不喜欢打仗的温和人,所以他看看关口外的西凉军,再看看长安城外,大有他不答应,就直接冲进来接管长安的赵家军,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所以关口就打开了。
玉门关打开以后,将士们的工作量直线上升,但他们并无怨言,因为所有进出关的商旅都要缴纳税收,或多或少,于是,一直闹饥荒,连士兵也开始忍饥挨饿的长安军有收入了。
第616章 新钱
西凉军丢下依附他们的商旅过关,先带着文书去见傅祗。
西凉的商人们先拿出自己的商品缴纳商税后过关,他们有一部人就走到长安,然后就要购买商品,找伙伴返回西凉了。
大部分人却打算跟着送礼的西凉军去洛阳走一走,甚至去豫州走一趟,听说赵刺史送给他们刺史的琉璃盏就是豫州产的。
想要。
傅祗如今在长安已经站稳脚步,他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比一直摸不着头绪,只会躺平摆烂的南阳王不要好太多。
自他进长安,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长安虽然还在闹饥荒,好在不再是死气沉沉。
由他出面,皇帝从郓城拨了一笔粮食给他,赵含章也支援了长安两批粮食,专门用作收留难民。
傅祗当时来长安已经有些晚了,但依旧组织了一批人开垦土地,播种粟和豆子,现在豆子已经在收获,粟的收成不是很好,但也有所收获。
因为有了收获,死气沉沉的长安开始慢慢恢复生机。
而现在,连西凉也送来了支援的物资,傅祗看到这些毛皮和马匹,眼眶微湿,连忙让人收好。
他来这里,本是要为皇帝组建一支大军,没想到士兵没招上,却先一头扎进了民生建设里。
现在有了马匹,他这才有余力开始组建属于他和皇帝的大军。
待看到随物资一起送来的一箱钱,他微微一愣,这钱有点太新了。
他拿起一枚颠了颠,垂下眼眸掩盖住思绪,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毫无异样,问道:“这些钱是?”
带兵的使者立即躬身奉上一封信,道:“这是我们使君给中书的信函。”
他道:“叛乱之后我们西凉人多钱少,民间交易多以布帛为主,价值难以界定,有些布帛还不好保存,或是受潮,或是被虫蛀,价值大受损害,所以我们使君便铸造五铢钱,想让西凉内的交易有序起来。”
西凉如今是张轨的天下,别说傅祗,就是皇帝都难以插手。
所以他只能点头道:“此举不错。”
更多的话,张轨就写在了信函之中,他希望傅祗能够认同西凉的新钱,让长安的客商认同新钱的价值,使之能与朝廷的钱同价值。
傅祗颠了颠新钱后道:“可这新钱似乎比朝廷的五铢钱要轻。”
“是轻一些,”使者躬身道:“大概轻了两圭左右。”
使者也是听说,并不知道具体轻了多少,但傅庭涵知道。
新钱和礼物一送到洛阳,赵含章他们就开始拿天平来称。
天平是傅庭涵让做称的工匠打磨的,在豫州时就有了,上面的度量衡有两种,一边是这个时代的单位,一边是他换算过来的单位。
他一共称了十个单位,然后平均下来算,一边是新钱,一边是朝廷的旧钱。
他道:“西凉的新钱每一枚大概比朝廷的五铢钱轻0.5克,也就是轻2.4圭。”
傅庭涵将新钱和旧钱分别拨做一堆,和赵含章道:“我们之前的设计是重量和体积完全比照朝廷的来,但如果认同了西凉的新钱,双方商业活动紧密,我们的新钱就亏了。”
汲渊沉吟道:“以张轨的为人,他不会做熔铸再造的事。”
傅庭涵道:“我不相信人,我只相信制度。”
赵含章也点头,“我相信张轨,但我更相信制度,何况,”
她抬眸看向汲渊,“张轨身体不好,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位置传给张寔了呢?”
汲渊听明白了,“女郎不相信张寔的为人?”
赵含章冲他笑了笑。
汲渊沉吟片刻后道:“也是,的确要防一手,那我们的新钱……”
“也减轻重量,”她道:“就比照着西凉的新钱来。”
汲渊忧虑,“这样一来会不会对商业有影响?本来现在来洛阳的客商就不多,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的新钱轻,更不来了怎么办?”
赵含章微微一笑道:“只要我赵含章不倒,那新钱就不会倒,张轨为何有底气写信让我支持西凉的新钱?不就是因为他在西凉的威望吗?”
“他在,新钱在西凉就能畅通无阻,而以张氏的威望,就算他百年,继位者只要是他的成年子孙,也不会太差,这新钱,至少十年内价值是稳定的。”
傅庭涵也点头,“我们的钱不是无根之萍,中州是平原地区,也是产粮之地,以前是因为战乱,可现在含章为它提供了安定的环境,那么这里的商品就有粮食、绸缎、麻布、琉璃、瓷器和纸张等,只要这些商品能够往外售卖,那中州所铸造的新钱就有稳定的价值,外面的人不认也得认。”
赵含章自傲的翘起嘴角,颔首道:“西凉是因为偏僻,人少,物资也不多,所以新钱与外交流需要有人认可,但我不需要,这里是中州,只要给百姓安定的条件,这里物资丰厚,能引天下人趋之若鹜,所以这里的钱自然而然就能得到世人的认同。”
货币的价值在其身后代表的东西,赵含章有这个底气。
汲渊被说服,颔首道:“那就减轻重量,依照西凉的新钱重量来制钱吧。”
赵含章道:“既然重量有所区别,那就再改一下图案吧,让这一枚五铢钱成为真正的新钱。”
她道:“是属于我,属于赵家军的新钱。”
汲渊目光一闪,心情激动的看向赵含章。
张轨的新钱虽然重量稍轻,但样式却是比着朝廷的来的,投入市场上,大家不注意,是分不出新钱旧钱来的。
本来赵含章是想低调点儿,一切对比朝廷的钱来铸造,但她现在改主意了。
既然她已经不是第一个敢铸造新钱的人,那她就要做第一个敢发行自己货币的人。
于是模具再次更改,这一次,他们要在五铢钱上添加一个“赵”字。
这段时间铜矿已经开始开采,傅庭涵甚至已经炼出了铜,工匠们也已经准备好,只等模具一到就可以试着铸造铜钱。
所以模具一到被重兵把守的工坊,没几天,新钱就做出来了。
工坊的管事亲自护送了一箩筐的钱来拜见赵含章和傅庭涵,他跪在地上,低着头道:“遵照大公子的命令,先铸了一万钱,全都检查过没问题后再继续。”
第617章 求情
赵含章就捏起一枚铜钱仔细看,这是她和傅庭涵一起设计的,大致上和现在的五铢钱差不多,但细节上却有很多区别。
它在背面的左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趙”字,边郭工整,所有的钱重量都一致,2.3铢左右,取的是西凉新钱的平均值。
赵含章颠了颠重量后叹气,“等以后……我一定要让五铢钱名副其实的重五铢。”
自从战乱后,五铢钱虽然还叫五铢钱,但重量却从五铢跌到三铢,又往下跌了好多。
傅庭涵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重五铢,等你真的有能力全国发行新的货币时,换个名称就是了,重新再做一枚新钱。”
他道:“现在我们做的新钱重量是两铢三丝,也就是十枚半的铜钱重一两,你知道一千枚铜钱就重多少吗?”
赵含章没说话,傅庭涵道:“我本来就嫌弃现在的铜钱太重,每次我们要出去买些贵重的东西时,傅安就得背着一个搭裢出门,里面只是放上几吊钱就有十几斤重了。”
他道:“现在商业活动还少,将来局势要是安定下来,商业活动多了,其实还是纸币更方便。”
赵含章:“那得国家有足够的威信力才行,不然,现在的大晋别说发纸币,他要是印一枚比我们还轻的铜钱,你敢用吗?”
那的确是不敢的。
沈如辉四人安全到了洛阳,拿着赵仲舆的书信,赵含章很看重他们,不仅亲自见了他们,还给四人安排了房子。
从安排的房子上就可以看出赵含章对他们很上心,四人的房子都是从前他们在洛阳的住处。
只不过他们家资一般,因此当年这房子是租的。
不过房东早跑了,现在也不知生死,所以房子现在是赵含章的,她直接做主送给他们。
对于有真本事的人才,赵含章在这方面素来大方(反正不用花自己的钱)。
除了房子外,赵含章的工部也悄无声息的成立了,工部下设田曹和水部等部门,沈如辉不仅在司农寺任职,还兼任了田曹掾史,曹平依旧在水部,俩人一起辅佐傅庭涵。
上一篇:云梦的魔性之旅(bear熊宝贝)
下一篇:我靠狗血小说创飞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