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她在找,找可以做担架床的东西,总不能一直用布料兜着石勒走,先不说布料够不够结实可以一直兜住他,抬着也不太受力啊,还容易伤到他的伤口。
走了一段,身后的人终于追上来,越过他们后拦在他们前面,后面的几个跟上,瞬间将他们拦在中间。
为首的一个先站出来,照例放了一番狠话,让赵含章他们乖乖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他们现在还不是很缺粮食,所以只抢东西不杀人。
赵含章非常有耐心的等他说完,还和蔼的问他:“说完了吗?”
为首的那人皱眉,点头,再度要求,“把东西交出来!”
从旁边路过的流民头都不敢抬,纷纷扯着家人快速奔过去,避开他们。
赵含章也不介意他们的冷漠,冲为首的那人便是一笑,依靠着傅庭涵的身体回正,丢开傅庭涵扶着她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刀起刀落,一颗人头就滚到了地上。
他想躲的,在刀扬起的时候他已经往后仰了,以他的打架经验是应该可以躲过的,但那刀是怎么落下来的,他完全不记得了。
他只是瞪着大眼睛,看到自己的身体“砰”的一下落在地上,然后看到一条腿朝他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赵含章将人头捡起来,提着头发拎着,眼睛轻飘飘的看向他惊呆了的同伙们,问道:“谁还要来吗?”
手中拿着木棒,石头等武器的青年们战战兢兢地看着赵含章,对上她冷冰冰的目光,浑身一颤,当即扔了手上的东西转身就跑。
阿伟在那人叫嚣时就要冲上去的,却被傅安拉住,还没等他开口,赵含章就把人头砍下来了,他此时兴奋多过害怕,看着赵含章的眼睛几乎像太阳,看到她看过来,双手就跟小海豹开了自动马达一样啪啪啪的拍手,大声道:“女郎太厉害了!”
赵含章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冷酷。
傅庭涵脸上的沉重也淡了不少,他无奈的冲赵含章一笑。
赵含章就拎着人头走向她之前就看好的东西,流民们见她走来,纷纷抬脚就跑。
赵含章也不介意,反正他们不敢撞她,就是跑,也是自动躲开她跑的。
她看中的人,哦,不,是车,也要跑,被赵含章一抬脚定住。
推着车的中年男子瑟瑟发抖,直接跪在地上,还把旁边的媳妇孩子也给拉着跪下,冲赵含章连连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我们没什么东西了。”
赵含章当然知道他们没什么东西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看中他这板车的。
偌大的板车上只有一些锅碗瓢盆,都没放满一个大篮子。
赵含章脚踩着板车,冷漠凶悍的道:“这车我要了。”
对方只是愣了一下,立即把车给他,只要不是要他们身上的包裹就行。
赵含章就回头冲阿伟抬了抬下巴。
阿伟就屁颠屁颠的上前接过板车,眼睛还瞄向他们身后的包裹,眼睛一眯,当即凶神恶煞的道:“把你们身后的包裹也交出来!”
就和当初他打劫赵含章时一模一样。
赵含章没忍住,抬腿给了他一脚,要不是她现在一手拎着刀,一手拎着人头,她还想上手。
跪着的一家人一听说要包裹,顿时哭得眼泪鼻涕横流,连连磕头求饶。
这可是他们的口粮,给出去便要饿死……
这么一想,胆子顿起,觉得与其饿死,不如反抗一把,万一……
想法才冒头,赵含章已经冷酷的踢完阿伟,冷漠地道:“要这些累赘做什么?把车上的东西也卸了。”
阿伟:“可是……”包裹里才有贵重的东西啊,说不定是粮食呢。
他离开时,家里只给他三日的口粮,吃完就没了。
赵含章冷冷地看过去,阿伟没说完的话就憋了回去。
场面一时安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一家之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将板车上的篮子拿下来,动作过大,锅碗瓢盆撞在一起丁零当啷的。
赵含章抬了抬下巴,冲施宏图等人点了点头。
几人当即抬了石勒上前,把他放到板车上。
傅庭涵将布收起来,卷起来的时候还顺手往底下放了三张饼,然后一并给那一家子塞到篮子中的锅里。
赵含章高傲的道:“我这可不是抢,是买,一张布买你一辆车,你不亏。”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连连点头,表示顺从,“不亏,不亏……”
赵含章这才抬脚离开。
这一次她没丢到人头,就这样提着走,沿路的流民看到她一手大刀,一手人头,身上脸上都是血,皆避开她走,他们这一路畅通无阻。
就是流民中的百人团队也不想招惹这样的狠角色。
阿伟走出好长一段才从被踢中反应过来,他有些不理解,同时还狠狠地瞪了傅庭涵一眼,追上赵含章告状道:“女郎,我刚才看见他在布下藏了几个饼子给那人。”
此时粮食才是最贵重的,一个口粮便可认作是再造之恩,傅庭涵这样的行为完全是损己利人,他们需要坚决打击。
第880章 仁人之心
赵含章瞥了一眼阿伟,问道:“阿伟,你要是当了大将军或者大官,是想当一时的,最后被抄家灭族,还是想当一世,不仅能余荫家族,还能名垂千史?”
阿伟:“那当然是后一者了。”
赵含章便道:“那你就要学会有仁人之心,有爱民之心,有正义,还要遵守律法!”
阿伟是讲义气的,他从他祖父和父亲身上学了一些,所以认为赵含章作为晋臣,却又瞄着帝王之位是为不义;
但他又会打劫无辜的百姓,完全从自己的利益出发。
这种局限性的义气很狭隘。
当然了,他这是无意识的,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和明知故错的赵含章不一样。
她可比他凶狠多了,可她不会点明这一点,她很无耻且无赖的和阿伟说教,“只有仁人之心的官员才能受百姓爱戴,自古能够传世后代的名臣圣贤皆是有功于百姓,有功于社稷的人。”
阿伟一脸震惊:“我从现在开始便要以名臣的规范来要求自己吗?”
他迟疑道:“我阿父说过,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做什么事,这样天下才不会大乱,我现在只是一个小民,我应当只想吃得饱,活得好吧?”
所以他只要吃得饱,活得好,一切手段都可以用。
赵含章:“……你阿父真的知道你是这么解释他教给你的道理的吗?”
这要是她儿子,她一定要把他揍个半死。
“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做什么事,此为职责,这一切的前提是遵守律法,你抢劫是不是犯了律法?”
阿伟点头,顺嘴道:“但女郎你也抢了,你还杀人了。”
这种无意识的反击最有效了。
赵含章直接道:“这样的事我可以做,尔等不行。”
阿伟还要问:“为何?”
赵含章霸道:“因为我是君,我就是法,你得听我的。”
这话一出,傅庭涵就忍不住去看阿伟等人,以为他们一定会不满,谁知阿伟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直接点头接受,“您说的对,以后我都听您的!”
他道:“行吧,您说不抢就不抢,以后我都不抢人了,都给您抢。”
一旁的施宏图还教他,“使……女郎让你抢的时候你还是要抢的,反正就听女郎的就对了。”
阿伟点头,对施宏图很友好,他也见过施宏图出手,认为他是个很利害的人,且比他先来,勉强算是他的前辈吧。
他听前辈的劝。
傅庭涵:“……那仁人之心?”
阿伟正用心听施宏图说话,闻言回过头来,“什么心?”
赵含章:“……”
傅庭涵一下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赵含章没好气的和阿伟道:“你别管什么心了,总之你就记住,没有我亲口下令,谁也不准抢掠百姓。”
施宏图补充了一句道:“此乃军纪,是我们军中死令。”
阿伟眼睛大亮,“我们还有军纪?莫非还有军队?”
“那是自然,”施宏图意味深长的道:“你都要跟着我们女郎打天下了,女郎岂能无军?”
阿伟就兴奋的问道:“那我能当将军吗?”
施宏图看了一眼不吭声的赵含章,道:“那你得努力了,只有立了大功的才能当将军。”
石勒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赵含章后低声道:“你抢到个傻子?”
声音几不可闻,至少推着手推车的施宏图就没听见,也没发现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但赵含章却低下头,准确无误的对上他那开了一条缝的眼睛。
石勒这下肯定了,此人身上有神异,至少她的听力一定异于常人。
石勒并没有多震惊,因为他也有神异之处,他手长脚长力气大,声如洪钟,赵含章也就耳朵比他好点,嗯,她力气似乎也不小。
或许是躺着不动太闲,石勒此时特别有说话的欲望,在车轱辘声中和赵含章说道:“赵女郎一身的力气是传自夏侯家?”
赵含章回道:“应当是吧,我从前要做淑女,不敢在人前显露力气,我弟弟却无惧,祖父因此喜欢他的大力气,喜欢我的聪慧,认为我和弟弟各继承了舅太爷的一半衣钵。”
石勒撇了撇嘴道:“我这等不识字之人都听说过赵中书崇拜夏侯将军,但还是把家产族业都交给了弟弟一家,而不选自家孙子继承。”
石勒是不太能理解这一点的,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家业,说什么都得给自己的子孙吧?
他竟然给弟弟一家继承。
赵含章便低头冲他一乐道:“世龙以为我这家底是从哪里来的?当然,我祖父的确将部分家业交给了叔祖父,但那是我嫡亲叔祖父,是他的亲弟弟,不似世龙兄,看你面相,将来你的家业似乎都会便宜外路来的侄子。”
石勒一呆,躺在板车上僵住,“什么?”
赵含章就停下脚步,板车也跟着停下来,然后她就凑近了看他的眉眼,片刻后又直起腰来走远了一些打量他,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后道:“世龙啊,你有个侄子还是弟弟?不是很近的血亲啊,他将来会杀尽你的子孙,继承你的家业。”
“我掐指一算,他的名字中也带一个龙字,故他能取你而代之。”
石勒不想相信赵含章,可看她如此自信笃定,他又忍不住怀疑,心里已经开始把石家血亲想了一遍,但并没有一个带龙字的呀。
这么一总结,石勒放下心来,看着赵含章冷笑道:“赵女郎竟还会算命?”
赵含章自信的颔首道:“我会!”
一旁的阿伟忍不住好奇的小声问施宏图,“我们女郎出身很高吗?哪个夏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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