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喜乐立即吹响,队伍开动,后面跟着的是长长的妆盒和箱子。
待走到尽头拐一道弯走到另一条巷道,便听见那边也是热闹的喜乐。
赵含章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便见傅庭涵刚骑上马,也往这边看来。
俩人远远的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一笑,然后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分两条街道离开。
他们的队伍会绕一个半圆,一家从这头,一家从那头往大将军府去,连起来正好汇成一个正方形。
这条线路早几日便被公开了,因为曾越和施宏图作为赵含章和傅庭涵的亲卫统领,亲自带着亲卫们走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为了控制速度。
除了他们外,沿途还会安排有亲卫,既可以报时控制时间,也可以保护喜队的安全。
此时曾越就骑马跟在赵含章身后控制着队伍的速度。
街道两侧站满了百姓,还有两边房屋的楼上,甚至树上都爬满了人,正有士兵在呵斥,想要把人弄下来。
但树上的人紧紧扒在树上,就是不下来。
赵含章的喜队走过一排楼下时,二楼的窗户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将军——”
声音太大了,都破音了,以至于她在众多声的“大将军”中精准的看向二楼一个窗户,就见那上面的一个少年欢快的笑开来,就把手中的花瓣用力的向她撒去……
赵含章愣住,飘下来的花瓣就落了她一身。
已经按住刀鞘的曾越放松下来,挥开落过来的梅花,继续跟上。
但少年的那一下似乎打开了一个开关,整条街上的二楼,还有路边站着的青年和少年们,都抓了一把花瓣冲赵含章撒去,一个女子看得眼热,忍不住摘下荷包也投掷过去,但不等荷包到跟前就被曾越一把拍下……
然后士兵们开始约束两边路上的人,不许再扔东西。
赵含章笑起来,抓了一把飘下来的梅花笑道:“花可以扔,其他东西便罢了,若不小心损了脸,今日便不好拜堂了。”
百姓们轰笑起来,也不由的伸手抓落下来的梅花再往队伍中扔。
被同样扔梅花的还有傅庭涵,他才转弯进入正街便开始有人向他撒梅花,路过一间客栈时,他一手接住飘下来的梅花,一边愣愣地看着二楼窗口里探出来的熟悉面孔。
这是昨天的少年。
所以他们昨天去摘梅花就是为了婚礼?
看着都撒了半条街的梅花,前面还有半条街,傅庭涵忍不住腹诽,这些孩子从哪儿得来这么多的梅花?
不会把整个洛阳的梅树都薅秃了吧?
跟在傅庭涵身后不远处的弘农公主看着被花雨淹没的傅庭涵,听着耳边百姓们兴奋的高呼大将军,傅郎君……
听着他们喊百年好合,琴瑟和鸣,一时脸上怔忪。
傅宣也看得津津有味,还很有兴趣的和她讨论,“看来洛阳的百姓很敬爱庭涵和三娘嘛。”
弘农公主放下帘子,冷冷的纠正道:“他们爱的不是庭涵,爱的是大将军,是赵含章。”
傅宣看了她一眼,道:“一会儿到了大将军府,你可得笑起来,别这么冷漠。”
弘农公主瞥了他一眼,她用得着他教吗?
赵含章和傅庭涵穿过花雨,身上都带了梅花的冷香,两支队伍几乎同时到达大将军府,赵淞已领着众宾客等在大将军府,看到俩人同时到达,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婚礼他第一次主持,不可控的因素很多,他很怕,若是一个慢一点,另一个又快了怎么办?
误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好在他们算得很准,俩人同时到达了。
隔着人群,赵含章和傅庭涵对视一眼,皆眼含笑意的看着对方,一起下马。
众宾客愣愣地看着俩人,只见他们回身走到身后的一辆车前,将自己的父母接下来,这才走向彼此。
这婚仪还真是不同一般,嫁不像嫁,娶不像娶,入赘也不像入赘,完全就是四不像嘛。
不过朝臣们看得很开心,这不就是大将军和傅尚书领了婚书住在一起吗?挺好挺好。
他们走向彼此,在赵淞面前站定,别说他身后的众宾客,就是赵淞都怔了一瞬。
俩人皆是玄衣纁裳,只是样式不太一样,俩人如今站在一处,便如两棵傲然相依的青松。
赵淞先请王氏和弘农公主傅宣三人进府安坐,这才让赵含章和傅庭涵进去。
到得正堂,赵氏的长辈们,还有赵含章的心腹,朝中大臣等都站在了两边,看着俩人相携走到赵淞面前。
赵淞看着走近的俩人,目露欣慰,这是近段时间来唯一让他开怀的事,虽然赵含章的婚礼很特殊,属世间独一份,但因为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无人置喙,赵淞直接进入正题,笑道:“婚姻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皆重之。”
第1090章 主婚
赵淞道:“今日之后,你二人便要结为夫妻,夫妻,犹如瓠瓜两分,同甘而共苦,是为一体。希望你二人能不忘今日之誓言,受外面那些污七八糟的流言所害,以为夫妻之间便是要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
“若有此想,趁早离开,不如独美,也免得你们内耗,倒便宜了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风,须知,夫妻一体,只有同心,才能同德,方能同路。”
赵含章和傅庭涵相视一眼,皆躬身应下。
这是他们从未去认真想过的问题,从前,他们只觉得有共同的目标,又心悦对方,便觉得足够了,可今日听赵淞的训导,方知这还不够,他们还是太肤浅了。
赵淞见他们把话听进去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两分,道:“来拜见你们的父母吧。”
他让开一步,俩人双双上前,与坐在上首的三位父母躬身行礼。
三位父母坐在一排,弘农公主脸色带着浅笑,抬手让他们免礼,看着赵含章,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复杂,傅宣也连连点头,王氏更是眼眶带泪,忙让他们起身。
赵淞高声道:“再拜天地。”
俩人转身,面向外面的天地一揖。
赵淞高声:“夫妻对拜——”
赵含章和傅庭涵转身面向彼此。
俩人对视一眼,皆忍不住抿嘴一笑,俩人压住笑容,眼睛闪亮亮的一起躬身行礼,头轻轻地碰在了一处,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彼此。
“礼成——”
礼虽成,按说该将新人送到新房了,但赵含章没走,而是带着傅庭涵面向赵淞。
赵淞果然还有话说,他轻声道:“令月吉日,风和日暖,今日傅赵两家结两姓之好,万望你二人上承先祖之志,不忘先祖之德;能不忘初心,同心同德,互勉互助,白首相伴;下能绵延子嗣,抚育后代。”
赵含章和傅庭涵应下,恭敬的拜下。
赵含章在他身前恭敬的拜下,他低头只能看到她乌黑的长发,赵淞坚硬的心肠便不由一软,这是最像大哥的孩子了,赵氏因为有她而繁盛,将来这个国家也会因她而繁荣……
赵淞眼眶微红,起身上前将她扶起来,也抬手扶了一下傅庭涵。
他将俩人的手合在一起紧紧握住,热泪盈眶,“你们二人将来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一直情绪稳定的赵含章此时才感觉到心酸和激动,她眼中一热,不由眨了眨,想要将眼泪眨去,却没想到鼻子越来越酸,梗咽的应道:“好!”
傅庭涵反手握紧了赵含章的手,也郑重的点头应道:“五叔祖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赵淞这才有了侄孙女出嫁的感觉,竟比嫁儿子还心酸,他是真的把赵含章当亲孙女看待的。
前堂的礼成了,还有后院的礼呢,他们被人引着进入新房,宾客们跟着挤进新房,俩人在宾客们的见证下喝了合卺酒,官媒说完吉祥话就看向宾客们,示意他们可以闹洞房了。
赵融等人兴致勃勃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就见赵含章掀起眼皮看他们,众人脚步一顿,到底不敢放肆,互相对视一眼后拱手道:“新郎和新娘休息,我等先下去了。”
赵含章挥手道:“下去吧,待我们换了衣裳便去给大家敬酒。”
赵融连忙躬身退下,直走出房门才松了一口气。
屋里赵含章看了一眼傅庭涵,抿嘴一笑,起身道:“我去换一身轻便些的衣裳,我们一起去敬众人两杯酒。”
傅庭涵点头,“好。”
赵含章叫来听荷,到屏风后换上便服,傅庭涵也自己找了一身便服换上。
赵含章将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问道:“五叔祖还在吗?”
“五太爷正在前院和公主驸马等饮酒呢。”
赵含章道:“你去找曾越,就说天色不早了,准备送五太爷回去,等我敬过一轮酒就将人送回去。”
听荷应下。
赵含章把耳环也取下,放在听荷手里道:“把七叔祖留下,将范颖、王惠风等女官全都叫到前面去。”
听荷抬头看了一眼赵含章,躬身应下。
赵含章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只在发上簪了一支玉簪,她转过屏风,傅庭涵也换上了便服,整个人清爽多了。
俩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出去。
赵含章道:“我已露出口风,想要将今日的婚制记入《礼》中,今晚我便要再提一提,所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辛苦你了。”
傅庭涵:“范颖和刑部的折子已经被批回去三次了,这次能成吗?”
赵含章偏头笑道:“我觉得可以,在他们眼中,礼比法重要,而且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接受这条新婚制,但女儿却是他们亲生的。”
赵含章和傅庭涵携手走到宴客厅,宴席摆在后面的一个敞轩里,连着花园一起摆了不少桌椅,此时灯火辉煌,将这敞轩和花园照得像是白昼一般。
赵含章的目光从那些灯烛上划过,傅庭涵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赊的。”
弘农公主虽然回来晚,但还是抓紧时间为这场婚礼添置了不少东西。
看到新人出来,大家都停下了动作看过来。
听荷奉上两杯酒,赵含章和傅庭涵接过,先去敬赵淞,“今日有劳五叔祖,三娘和庭涵敬谢您。”
赵淞笑吟吟的从侍从手上接过酒,笑道:“只要你们夫妻和睦,我这主婚人便做得值。”
喝了酒,赵淞往后退一步,侧身道:“快来敬你的母亲和舅姑,将来要好好孝顺他们,他们养育庭涵和你,又为你操持婚礼,甚是辛苦。”
赵含章应下,上前恭敬的敬王氏、弘农公主和傅宣酒。
赵含章连婚制都改了,现在出新房敬个酒算什么?
弘农公主面无异色的接过酒杯,笑着喝下,目光看向一旁仰头喝酒的傅庭涵,叮嘱道:“大郎,你已成家,从此以后你便不止是我和你父亲的儿子了,还是丈夫,将来还会是父亲,须得有撑起一个家的能力,保护妻儿,方为不失责。”
傅庭涵低头应下。
弘农公主还想说些什么,曾越上来道:“五太爷,车马已经准备好了,卑下这便送您回府。”
赵淞今晚连续喝了好几杯酒,加上情绪激动,此时便有些熏熏然,没有想起同住一个府里的赵瑚,他把酒杯交给下人,和弘农公主道:“时辰不早,某便先回去了,恭贺公主和驸马大喜,将来子嗣绵延,千秋万代。”
上一篇:云梦的魔性之旅(bear熊宝贝)
下一篇:我靠狗血小说创飞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