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福妾 第191章

作者:南风不尽 标签: 清穿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她不知为何,忽然有点想哭。

第197章 番外·在现代的日子(2)

  他们奔跑在黄昏橘色的风里,迎面吹来的风将两人的头发都往后吹得高高的,他们躲避着轰隆隆的卡车,跳进路边的田埂,穿过又高又大的甘蔗林才慢慢地停下来,胤礽像曾经一般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那颗在新的世界惶然了八年的心终于不再悬在半空,能够稳稳地落进胸腔里。

  他拉着阿婉跑进学校那形同虚设的大门时,两人都喘得说不出话了,两人的后背都湿了一块,汗渍印在衣服上,一会儿黏在背上一会儿又被风吹得透凉。

  应妈举着锅铲探出头来,应爸蹲在门口的水龙头前头洗地瓜藤,见胤礽拉着人回来都愣了一下,但随即他们就发现了那女孩儿脸上红肿的指印,相互看了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招呼两人去洗手换衣服,一起坐下来吃饭。

  阿婉很局促不安,站在门口不论胤礽怎么劝都不敢进去,应妈妈盛好菜便擦干手走过来,笑着说:“没事,就在阿姨这里吃,你来,瞧你们俩热的,过来,阿姨给你换衣服。”

  应妈妈的手很软很白,摸起来光滑得像豆腐一般,阿婉几乎都不敢使劲去回握,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一双手粗糙,因为日日洗衣做饭、进货卸货,还要下地种菜,骨节都肿大变形像葫芦似的,但她拿胶带缠一缠便继续做事,似乎忍耐疼痛已是家常便饭,而那双手打起人来也很疼。

  她不知怎的有点眷恋这双柔软的手,没有挣扎,结果另一只手又被胤礽握住了,她便这样被夹在中间,牵进了屋子里。铁皮屋里的方木桌上多了一架绿色台式电风扇是应爸刚跟人买的,二手货,这村子里连卖家电的地方都没有,那电风扇的铁网都锈了,摇头的时候吱吱呀呀,但好歹带来一缕清凉,不至于让人坐着都汗流浃背了。

  应妈妈从塞到床下的行李箱里找出胤礽的衣服来,扔给他,又将胤礽赶出去:“你先出去,去隔壁爸妈房间换上。”

  胤礽出去后,她又开了另一个行李箱,那行李箱鼓得拉链都快拉不开了,应妈妈蹲在地上使劲一拉,里头装得满满的东西立刻就炸了出来,阿婉吓了一跳,才发现原来里头塞满了还没拆塑料封袋的小书包、笔记本,最下面便是被清洗折叠得干净整洁的旧衣服。

  “这都是出发前跟邻居、亲戚、同事家要的,小孩子长得快,大伙儿家里都堆着好些没穿几次的旧衣裳,白放着也可惜了,他们不捐出来,也不是丢了就是送人,我正好洗干净带过来,看看有没有人需要的。”应妈妈从里头翻找出一件很漂亮几乎全新的蕾丝花边粉色碎花的裙子,笑眯眯地往阿婉身上比,“这件最漂亮,是阿姨买给侄女的,结果阿姨买大了,那孩子都没穿过,我看看,倒觉得你穿上正好。”

  阿婉怔了怔,衣裳旧了就丢?难道不用留给妹妹们穿吗?她从来就没有穿过新衣服,她穿姐姐穿不下的,然后再留给妹妹穿。家里唯一有新衣服穿的是弟弟。

  应妈妈将那件衣服在她身前身后比划,那柔软顺滑的布料擦过她的手臂,她连胳膊都僵了,好不容易,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姨,我不用穿那么好的衣服,我下地干活会弄脏的。”

  应妈妈也愣了一下,她望着眼前头大身子小的女孩儿,她瘦得手臂上一点肉都没有,那么平淡地说着,她忽然就有些如鲠在喉,抬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将叹息咽在肚子里,又扬起笑脸:“没事,衣服脏了就洗,穿坏了就坏了,这没什么的,小女孩就应该穿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呀。来,你换上,阿姨再给你梳辫子。”

  应妈妈还很贴心地找来一件小女生穿的小背心,然后才给她换这件小裙子,换完把人摁在椅子上,拿了梳子将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都梳顺拢在手心里,尖柄梳子的尾端划过头顶,分出发线,很利索地扎了两个高高的马尾。

  阿婉僵硬地坐着,盯着塑料小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放松,阿姨手轻轻的,可能没有你妈妈梳的好,阿姨没有女儿,只会扎这样的小辫子。”应妈妈一边说一边将马尾又辫成两个辫子,再绕成两个饱满的小圆包,正想回身去拿自己的小化妆包,却听见女孩儿说:

  “我妈不会给我梳头的。”她扬起脸,眼睛弯弯一笑,“我都是自己梳,但我手太小了,抓不住头发,总是梳不好,阿姨你梳得真好看,谢谢你。”

  应妈妈捏着梳子勉强一笑,赶紧扭过身装作找东西,将快要漫出来的眼泪抹去。

  回过头来时,她已忍下了情绪,找到两个粉色的小发卡,夹在了女孩儿头上,轻轻问:“你爸爸妈妈对你好不好?”

  犹豫了一会儿,她说:“爸爸不好,妈妈……不总是好。”

  “她经常骂你吗?”

  “嗯。”

  “会打你吗?”

  “会。”

  女孩儿埋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也是没办法。”

  她似乎觉得自己在为妈妈找借口,又抬起脸来认真地说:“爸爸只会偷家里的钱出去喝酒、赌牌,妈妈要干所有的活,所以她脾气很不好,但我爷爷说,她已经尽力了,如果她不想要我们,她就会跟隔壁邻居家的婶婶一样丢下孩子跑了。”

  应妈妈却皱起眉头:“但她不会打骂你的弟弟对不对?那这也是不对的。”

  看着女孩儿干净的眼睛,应妈妈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什么,让她起身看看好不好看,慢慢转移了话题。她的母亲固然不是个好母亲,但那也是个被生活折磨得不堪重负的可怜女人,她没有什么文化学识,一直接受的也是传统老旧的思想,就像女孩儿自己说的一样,她没办法。

  这是她的牢笼。

  “你要好好读书,一定要好好读书。”应妈妈蹲下来,搂住她。

  胤礽在门外早就等急了,等阿婉洗干净了脸、梳着辫子、穿着漂亮的小碎花裙子,嫩嫩的像河边的花,她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红红地被应妈妈推出来,胤礽却都呆住了,心里又有些酸涩——这样干干净净、白皙美丽的才是阿婉啊。

  应妈妈热情地留阿婉吃饭,还将她汗湿的衣服顺手揉搓干净,晾在了院子里。

  “一起吃吧。”胤礽拉住她不放,“你家里现在肯定很乱。”

  阿婉沉默了,一般她爸喝醉了发脾气打人,她妈是没空煮饭的,她两个姐姐都只读到初二就早早就外出打工,不在家,她把两个妹妹塞进衣柜和床底下自己跑出来,家里现在肯定一团糟,今天她爸连柜台都砸了。

  这时候回去也是挨打的份,她望着男孩乌黑饱圆的眸子,犹豫地点点头。

  胤礽就笑了。

  阿婉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饭菜已经烧好了,天气热,屋子里更热,应爸把折叠的简易餐桌摆在了门口,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玉米胡萝卜排骨汤、蒜蓉拌地瓜叶、红烧排骨和梅菜扣肉。

  这样的菜色在城里不过是一日三餐的标配,但在这个小村庄却很奢侈,胤礽盱着阿婉的神情就知道在她家里是甚少见荤腥的,见她埋头扒饭只敢挟地瓜叶吃,胤礽便站起来给她挟排骨挟扣肉,认真道:“你要多吃点肉。”

  阿婉赶紧用手把碗盖住:“够了够了,你要给叔叔阿姨挟。”

  穷人家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阿婉是看尽别人的脸色长大的,她很知道人情往来,也对人的情绪格外敏感,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却让胤礽一怔,没多犹豫,他便真的给应妈妈应爸爸也一人挟了一块排骨,把两个操碎了心的父母感动得一塌糊涂。

  胤礽其实怎么会不通人情世故呢,他只是还没办法接受应爸应妈而已,他心里,唯有皇阿玛才是他的阿玛,额娘姓赫舍里氏,他那“腐朽的封建思想”一直没法根除——他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如何能做背弃祖宗的事,轻易认旁人当父母?

  他其实心里有过猜测,阿婉应当是从这样的时代回到过去的人,否则她不会知道那么多这个时代才有的东西,那些“表格”册子、那各类管理办法,但阿婉却适应得那么好,他却八年了都还没成功融入这个世界。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阿婉是从今往古,古时的一切她都从学校、电视、网络里知道了,哪怕回到大清,也已有了心理准备,她见过更广袤的世界,又如何会被吓住?但胤礽却像是坐井观天的蛙,猛地被扔出了井口,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又神奇的,犹如神迹一般。

  面对这些,他的恐惧比好奇多得多。

  幸好初来乍到最糟糕的时候,他只是襁褓里的婴儿,哪怕被骤然亮起来的电灯吓得魂不附体,也不会惹人注意。后来他长大一些,渐渐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见得多了,便也习惯了。如今他都会使用应爸的大屁股电脑,玩打字母气球的游戏了。

  但他还是怕露出马脚,因此一直少说少言多观察,也与应爸应妈保持着距离,却反而被他们认为他得了什么病,不过这样也好,胤礽想,这样他做什么事都有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但应妈妈和应爸爸感动之余都觉得神奇,他们儿子可是创造过三五天一句话不说的战绩,但自打到了岭南、见了这个女孩儿,就什么都变了,但这样的变化是好的,他们便将这些记在心里,打算回头支教结束,再回去请教隔壁学院心理学的博士导师。

  阿婉则心无旁骛地专注吃饭,应妈妈手艺不算很好,但她舍得放油放盐,排骨和肉都挑最好的,对付阿婉这个几乎没吃过什么油水的小孩绰绰有余,阿婉想起村子里哪家办喜事,会请她妈过去帮忙煮饭做菜,倒不是她妈做饭多好吃,而是村子里家家都是这样的,邻里之间红白喜事都要主动帮忙,但也会管饭给红包,每次她妈去帮忙,都会把她和弟弟都带去,两个妹妹太小会捣乱,她正好能背着弟弟干活,她妈把她带过去蹭饭也不会被人赶,但即便是吃席,她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菜。

  她埋头吃饭,吃得小心翼翼,不敢浪费,也不舍得浪费,不仅饭碗米粒吃得干净,连把排骨上的肉都咬得干干净净,骨头嗦到没味了才吐出来。

  别说胤礽,就是应爸应妈瞧了都不是滋味。

  吃完饭,胤礽自告奋勇的要送阿婉回去,村子小得很,应妈妈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一直有意识去锻炼胤礽的独立能力,并不想什么都包办,因此一边洗碗一边嘱咐过马路注意车辆。

  但阿婉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还是坚持要脱下来换自己的,说什么都不穿着回去,她摸了摸裙子说:“阿姨,我穿一会儿就行了,我妈不会让我穿的。”

  胤礽却明白了,她在那个家里连这一件衣服都留不住。

  他捏紧了拳头。

  幸好夏天气温高,衣服又薄,她那件衣服已经几乎晾干了,应妈妈又拿吹风机吹了半个小时,阿婉换上那件灰朴朴的、洗得褪色的宽大T恤,似乎也松了口气,应妈妈把那件裙子装在袋子里,本来想让她带回去,后来想了想又说:“那先放阿姨这里,你开学的时候过来换上。”

  阿婉听了眼眸亮晶晶的,高兴地点点头。

  她这一点高兴也感染了胤礽,他因她的笑容心里松快了不少,幸好阿婉一直都是这样看得开的性子,否则怎么活得下去呢?他出门习惯性又去拉她的手,软软小小的,让他更高兴了一些,这辈子虽说境况不大好,但他遇见了小小的阿婉,能跟她一起长大、参与她全部的人生,也是一种幸事。这样想着,便连他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两人拿了个手电,慢慢走在渐渐黑暗下来的田埂之间。

  结果走到杂货铺,才发现卷闸门全都关了,门缝里黑漆漆的,也没有灯。两人围着那门探头探脑,被隔壁的阿婆瞧见了,摇着蒲扇走出来说:“匀啊,你从哪儿来的啊?你爸妈干仗,你妈抱着你弟弟回娘家了,你爸又去煤窑那边喝酒赌博了,你妹妹送去你爷奶家了,你家里没人呢,还以为你跟你妈走了。”

  夏日的风也凉了一些,阿婉呆呆地站在紧闭的家门口,茫然万分。

  “你不在他们都没找你啊?”阿婆啧啧摇头,“你妈也是,太没脑筋了!”

  胤礽冷下脸,拉着她转身就走:“走吧,回我家去。”

  他们俩在这路上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了,站在马路边等卡车经过时,一直低头走路不说话的阿婉终于偷偷拿手背擦了擦眼睛,她看着男孩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结实背影,忽然就低头说:“你原来都不认识我,为什么对我好啊?”

  胤礽停下脚步扭头看她,此时此刻的天已经暗了,变成一种深邃的青蓝色,乡村没有路灯,两人中间只有一道手电的光将彼此照亮,拉出两道长长斜斜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周围只有马路和田野,像是世间只剩了他们两个一般。

  半晌,胤礽才笑道:“我以前认识你。”

  阿婉歪了歪脑袋,惊讶:“是吗?可我不认识你啊,你不是第一次来云川吗?”

  “嗯,但我早就认识你了。”

  “在哪儿认识的?是镇上吗?你买过我的花生?”

  “嗯……算是吧。”

  小孩儿的思维简单,阿婉自我说服,就像放下了心事一般,把胤礽当成同龄玩伴一般话多了起来,羡慕道:“你爸妈真好,他们说话都那么轻声细语的,也不吵架,也不打架。”

  胤礽不知道怎么接。

  阿婉却已经自顾自地安慰自己,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我已经上二年级了,等我上六年级,我就能考镇上的初中了,初中要住校,我就可以不回家了。”然后她还跟胤礽小声说,“我卖板栗攒学费,已经存了这么多——”

  她伸出三根手指,很得意骄傲的样子。

  胤礽根据她的神情保守地猜:“3……300?”

  “300?天上掉馅饼都卖不了那么多!”阿婉老气横秋,嫌弃地说,“是30!”

  “那也……你太厉害了!我还没自己挣过钱。”胤礽连忙调整出赞叹的表情,也是,要在这种父母的眼皮底下私藏那么多钱,那都是很难的事,的确很不容易了。

  两人拉着手走,一路谈谈笑笑,阿婉其实是个很活泼的性子,说起自己上山捡板栗结果太贪心了,捡了一大袋子根本就拎不动,拖拖拽拽后来袋子又破了,板栗滚了一地,她只好拿衣服来兜,怕被人捡走,跑着来回好几趟,但最后看着那么那么多板栗,又觉得很值得。

  “那都是我的学费啊。”明明是很辛苦的事,她说起来却那么轻松而满足,她弯起眼睛,然后又自夸:“我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老师还将我的作文拿去镇上评奖呢!”

  胤礽看着她,慢慢也微笑起来:“嗯,我也觉着你是最聪明、最用功的。”

  阿婉是很少被人夸奖的,她脚步雀跃起来,额角的碎发也随着她的脚步快乐地一起一伏:“我跟老师打听好了,你肯定不知道吧?我们班上就没几个人知道,我告诉你,小学上完就得上初中,初中上完是上高中,我们这儿最好的高中在县城里,老师说上了县一中,再用用功就能上大学,我以后也要上大学的。”

  阿婉甩着胳膊,回头问胤礽:“你知道大学什么样子吗?”

  胤礽想了想:“很大很大,像个大园子,里头有个未名湖,湖畔养着天鹅,是黑色的天鹅。”末了又勉为其难评价一句,“虽比不上圆明园的湖光山色与四时景色,但就学舍而言,也算怡人了。”

  阿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心里的大学到底多了一些值得憧憬的轮廓。

  她更坚定了:“我一定会上大学的。”

  翻越这一重重高山,不管多远,她都要去。

  应妈妈正铺床呢,结果两人又举着手电回来了,听完胤礽的解释才知道这天下竟有这样对子女不闻不问的父母,又生了一回气,便直接了当决定:“你就在阿姨这里睡!没关系!”

  分给他们的铁皮屋只有两间房,应妈妈想了想便找同事借了两张条凳,拼在一起加宽了胤礽房间的床,然后将棉被卷成长条放在床的中间,也算隔出两张小床来。

  反正两个孩子才八岁,暂时先这样睡着也没关系。应妈妈又给阿婉找了一身睡衣,让两人轮流去一边单独盖的浴室里洗澡,等他们洗完了,她已经把床都铺好了。

  天气热,但床板太硬了,应妈妈便在床上铺了一层厚棉被,棉被上再铺竹席,唯一的电风扇也给了两个孩子。

  胤礽让阿婉睡在靠墙的里边,他睡外头拼出来的地方,熄了灯,两个孩子在黑夜里睁大了眼睛,一起趴在床头看窗户上有只蜘蛛结网,胤礽陪着小小的阿婉天马行空的说着童言稚语,最后有些困倦了两人才缩进各自的夏凉被里。

  阿婉没睡过这样软绵绵、又丝滑的被子,她把被子拉到鼻头上方悄悄地闻了闻,有一股很淡的洗衣粉的香味,是柠檬的味道,很好闻。她躺在床上,肚子里饱饱的、暖暖的,还被香喷喷的被子包裹着,周围没有发霉的木头的味道,也不会被关在漆黑得像棺材的衣柜里,她今天还穿过那么漂亮的裙子,还第一次梳了好看的辫子,简直像做梦一样。

  “你们家的被子真舒服。”她搂着怀里的黄白相间的猫咪布偶,这是应妈妈怕她睡不着塞给她陪她睡觉的,说是胤礽每天摆在床头的娃娃,他还有另一个娃娃是黑色的狗。

  胤礽看她抱着布偶也不嫌热,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床上弹起来,踩着拖鞋下床说:“对了,我有个朋友要介绍给你。”

  阿婉也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问:“是什么?”

  胤礽已经开门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个方形的塑料收纳盒进来,收纳盒带盖子,盖子上还戳了好几个小眼,他把那盖子掀开,笑着给她看:“你看。”

  阿婉伸头一瞧,一只圆圆的红壳小乌龟趴在铺了泥土的收纳盒里,背上一条黄白色的龙骨,这小东西一点也不怕人,也仰着头身子脖子看她,两只圆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