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女之地 第310章

第258章 25714.86

　　黄君山那篇《2/100个地球年》的发表, 路人看个乐子，明眼人都知道，她已经被右教“拉拢”了。

　　左教自然不甘示弱, 他们先是着力调查黄君山的背景，试图通过诋毁她这个人的人品来诋毁她的文章。

　　结果, 因为她的档案事先被宗教院在大运动会期间就调走了，左教扑了个空, 只能在网上发表一些空穴来风的谣言，自然是收效甚微。

　　于是, 他们又立刻拉出另一名地球女生写了篇关于右教的小作文，他们根据地球曾经有过的殖民政策，描述未来对地球的殖民可能会对耀星共和国带来多少的创收，而这样的收入会让多少普通新人类的生活变得更加幸福。

　　并用, 左教还祭出超级法宝——

　　汇算表。

　　左教用一份有力的财务表格证明右教所承诺的美好社会其实很难实现，因为资金链根本就跟不上，右教的一切承诺都是彻头彻尾的画大饼。

　　然而, 左教的此番有理有据的攻击，收效却远不如右教的恐怖故事要好。

　　……

　　“这次大选，没想到左教危险咯……”

　　电视上, 不少政治媒体节目正在争先恐后地分析着此时已经发展到白热化的左右教大选状况。

　　“其实左教的出发点是好的，就像是你养猫养狗, 你不能接回家之后直接给猫狗换粮, 就算你的粮再高级, 但猫狗它需要适应的过程，其实人也是, 换到陌生环境一定会有应激反应。”

　　新人类专家A分析着——

　　“你是一定要有一个过渡期的，而这个过渡期它绝不是右教说的十年人口替这么短暂, 你至少要用三十年来调整，否则地球那么大，他们那个基建，我说难听点，五常国家的基建都不是特别优秀，更别提其他国家了，我们一口气真的未必吃得下……”

　　“但问题是，现在右教出了杀手锏，又或者说这一次的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了右教这边。”另一专家B道，“现在核污染问题摆在那里，地球那边的日本国已经处于破罐子破摔的程度，他们预计几年后就会向海洋倾倒污染水，可能是2021年，也可能是2023年，最晚可能就是2025年，也就是说，留给我们去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边就没有国家阻止他们吗？”专家C皱眉问。

　　“这就是多国制星球的坏处了，除非你一家独大，否则大国互相制衡，彼此很难做出大动作。”专家A道，“这方面内容可以转到地球时政分析频道去了解。总而言之就是，国家博弈，普通人必然受难。因为国家看的是长远利益，普通人就只活这几十年。”

　　“但我很好奇的一点是，新人类其实没有接触过核/战争，对吧？至少是大规模核/战争是没有的。”专家B又道，“为什么会如此惧怕核/污染呢？”

　　专家C则道：“其实主要是现阶段的国民意识形态问题。”

　　专家A：“怎么说？”

　　C道：“我们C级以上新人类靠着掌行人身份过得风生水起，这个没得说；而C级以下新人类即使没有掌行人身份也能靠考公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国家的公务员待遇，是远远在地球之上的。

　　即使你考不上公，只要你定期完成社区服务，每个月就能拿到上万元的低保收入。我们这边的物价基本和地球的中国的东三省的现阶段物价持平，很多日常必需品又有国家补贴。说直白点，我们国家就没有穷人。”

　　“你确定吗？”旁边的专家B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要是说十都之外流浪的那些新人类，那我就没话说了。”专家C道，“我是你的父亲，我把你养大成人，法律上我就没有义务继续抚养你了。你如果还想在我这里吃饭，我有钱，我可以养你，但是，有个前提——你要先认我这个爹，对吧？你不能不认我这个爹，还想从我这里拿钱，这个世界没有这种好事。”

　　专家B不与C争辩，敷衍地点头道：“你接着说。”

　　专家C道：“小时候没钱的人长大后会特别在乎钱，但是，小时候没那么缺钱的人，更在乎的是命和其他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新人类普遍没有旧人类那种拼死的冲劲儿的原因，因为物质基础反而决定了我们的孩子没有特别在意物质。

　　所以左教它的出发点其实可能更好，它更现实，但当下……啧，目前这个情况确实是不招人喜欢，再加上地球那边王炸级的自我毁灭式配合演出，这真的是命到这里了，你拦都拦不住……”

　　……

　　专家C说得没错，被打压了几十年的右教，似乎真的靠着命数，即将在这次大选中拿到一个历史性的成绩。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右教在数地的选票连连高攀，虽然目前总体票数仍然低于左教，但是两方的距离已经变得越来越小。

　　为了确保右教能够稳定发挥，它们还需要更多更多的煽动性内容。

　　于是，就有了黄君山的新文章——

　　《实验舱》。

　　这篇文章没有针对地球人，而是一篇耽美悬疑小说。

　　名为阿佐利的新人类在境外被卷入了一场意外的车祸中，与他的车子相撞的是一辆平平无奇的大货车，车上是一群即将被发往十都境内的肉料。

　　然而，等昏迷的阿佐利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头发和眼睛居然被染成了黑色，与这群肉料一起被关押在一间实验舱内，等候发落。

　　阿佐利一开始拼命地挣扎和呼唤，希望外界能够注意到自己是新人类并非肉料，却没有人回应他的求救。

　　直到几天后，阿佐利才注意到，眼前的这群肉料并非真正的肉料，而是一群像他一样的被染了黑发黑瞳的新人类。

　　但是，大家似乎都被什么东西毒傻了，失去了关于过去的一切回忆，甚至大部分同胞连话都忘记怎么说了，一个个傻愣愣地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膝一言不发。

　　——是谁要抓我们？为什么要抓我们？抓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这成了阿佐利脑海中最大的谜题。

　　实验舱里除了一排厕所和一根粗壮的管子，连床都没有，阿佐利累了就只能睡在地上。

　　每天，生活物资都从管子里面送进来，有食物、衣服、枕头、玩具、书本甚至断网的游戏机，一切休闲娱乐应有尽有，却没人知道这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很快，阿佐利便发现，身边某一个经常和他一起吃饭的小A不见了。

　　他立刻在人群中搜索，却始终找不到对方的身影，询问周围人时，却被告知不知道阿佐利是在说谁。

　　再接着，小B也消失了，然后是小C、小D、小E……

　　阿佐利看着周围无动于衷的其他人，逐渐陷入绝望。

　　直到某天，小F消失后，阿佐利发现了对方留给自己了一个信物。

　　似乎小F的大脑并没有被药物彻底损坏，还保有一些进入实验舱之前的记忆。

　　而这个信物中有一堆奇怪的密码，似乎是无数个哑谜，暗指某些地方能够寻找出这个实验舱背后的秘密。

　　……

　　红衣圣女给出的大纲到此戛然而止，黄君山的小说也就只写到了这里。

　　她虽然看不懂这篇小说大纲的目的，但知道这篇小说背后一定暗有所指。

　　可她如今就是一个提线木偶，骑虎难下，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写作。

　　因为这两个月积攒了足够的流量和热度，又有“环保少女”的BUFF傍身，如今的黄君山只要投稿，背后为右教财团的传媒公司就会抢着替她发表文章。

　　见她突然转型悬疑小说作者，并将文章归类为悬疑耽美，再加上编辑部也没多想，自然是热烈欢迎。

　　于是，新的小说《实验舱》就在《玄月》杂志上开始了连载。

　　《玄月》是一本完全面向新人类群体的热销电子杂志，旧人类和圣女只能在杂志发表数个月甚至一两年后，有机会拜读到一些大热作品的删减版。

　　而因为之前那篇骇人小说的大红，黄君山的名字在新人类群体中是有一些知名度的，再加上她短期内卖出了几十本版权的丰功伟绩，不少新人类出于猎奇心理，第一时间看了她的最新小说。

　　一些网红看中了她的热度，试图蹭一波流量，于是尝试着从哑谜中寻找一些有用的线索，并第一时间分享在网上博取眼球和点赞。

　　然而找着找着，大家纷纷发现，小说中的每一个哑谜，其实在现实中都有对应的地方。

　　于是乎，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新人类第一时间赶到哑谜地蹭热度，巧合的是，这些地方都是圣都的大教堂，且在“神圣绝对领域”之内。

　　有警惕的新人类立刻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迅速退出了此次解密，但还有很多新人类网红则不顾一切地想要寻找到埋藏线索的具体地点，获得更多的流量。

　　可惜的是，迎接他们的并不是谜底和线索，而是——

　　爆炸。

　　当第一枚高压锅炸弹在教堂里爆炸后，当地的警署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在同一天的一个小时内，圣都的19个区域内，竟然接二连三的发生了27起高压锅爆炸案件。

　　瞬间，十都哗然，爆炸区域立刻就被被封，中央下令要求彻查事件的前因后果。

　　而黄君山，则第一时间被赶来的警员带走，要求她配合接受调查。

　　由于帕洛是黄君山的丈夫，也不能免于被怀疑，警方直接前往了帕洛的工作单位，将他也一并带走。

　　两人在警车上相遇，都被戴上了防逃跑电子手环。

　　黄君山本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大事件吓懵了，她为自己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事情万分恐惧，可当看到铐在帕洛手腕上的手铐的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恐惧都化为了惭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车上，黄君山低着头抱着脑袋，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像是着了魔一般。

　　她不敢看帕洛的脸，只能低声道着歉。

　　早就习惯不被所有人爱着的她，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个人，她不敢想象别人会对她好，也会在拖累了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的这一刻慌张不已。

　　她怕失去帕洛，但其实更怕自己还不起这份恩情。

　　她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有那么一瞬间，她宁愿被抓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帕洛倒是不以为意，他是教皇大人的直派，属于钦定的无教派人士，就算他的繁殖契约对象涉及教派之争，他也能在这其中全身而退。

　　于是，车子飞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外是静悄悄的雪路，车内只剩下了黄君山不断哽咽致歉的声音。

　　很快，车子经过空船转运，到达了圣都圣准园。

　　圣都最出名的城市是大圣园，但是，圣准园才是圣都的首府。

　　黄君山被带入一间狭小的询问室内，她的前方坐了足足三名白衣警员，他们人均身高一米八五，在身高不足一米六的黄君山面前，像是一座座大山，让原本就不够宽阔的空间变得更加逼仄。

　　黄君山认识他们的制服，这是联合警防署，曾经在大运动会上负责逮捕过玄千两。

　　“说吧。”其中一名警员面无表情地问，“你的文章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篇文章而已，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些事，巧合吧。”黄君山虽然恐惧，但她却坚定地说了谎。

　　她不能在这里供出她身后的红衣女人，她从右教那里获利，她是右教的提线木偶，她就要为自己的获利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如果说出了右教，这些普通警员又能怎么做呢？

　　警员又不是第一次面对大选，他们其实什么都明白，他们逮捕自己只是在例行公事。

　　即使自己交代出了右教，普通警员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上报、上报、再上报。

　　直到传到某个右教或者左教成员的耳朵里。

　　左教一定会借题发挥，说是右教为了大选胜利搞了这一么一出草菅人命的活动；而右教也不会放过背信弃义的自己。

　　即使她根本不知道爆炸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什么都不能说。

　　“别闹了，兔崽子。”面前的联合警防署的警员一脸愤怒，“你知不知道？死人了！”

　　黄君山低下头不语。

　　“死了3个，伤了21个，虽然死的那几个是中间新人类网红，但你搞清楚，中间新人类也是新人类。”其中一名警员一把抓住黄君山的头发，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道，“你现在，实话实说，有些痛苦就不用经受了。”

　　黄君山看着对方嗜血的眼神，很害怕，滚滚的热泪簌簌直流，可是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张口道：“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我为了写小说做了很多参考，或许是有人利用我的小说做了什么埋伏，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东西是为你们圣女准备的？”那名抓着她头发的警员侧头扫了眼身后悬挂的“不能刑讯逼供”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