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杯胶
先是愣了一瞬，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室内怎么会下雨，就感觉身体被狠狠一推，砸在了旁边的地上。
不对?……怎么回事，在自己的梦里，不可能会有人这么无声无息地靠近她，也不可能真的能伤害到她。
她想要立刻抬头去看，但却感觉到自己身体突然变得非常虚弱，饥饿到浑身颤抖，甚至因为刚刚的撞击眼前发黑，没办法看清自己面前的景象。
好冷，好饿，好晕……
暴雨冷冰冰地拍打在她的脸上，就在梦魔睁大眼想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一道嘲讽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叫花子，你今天又来捡垃圾啦？”
“正好下雨，你终于?可以洗洗澡了，不然简直臭得没人敢靠近你！”
从小到大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屈辱的梦魔捏紧拳头，发着抖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那是两个穿着雨衣还打着伞的男孩，梦魔看不出那诡异的塑料材质是什么东西，但似乎非常防水，滴落在面料上的雨水被欢快弹开，然后再次砸在自己面前。
那些男孩似乎觉得用雨水浇她很?有意思，甚至将伞斜了过去，给那些四处乱溅的雨指引了方向，汇聚成一条小水向她脸上流去。
就在梦魔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去掐他脖子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连梦魔都没察觉到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甚至在看过去时，对?方面容模糊，就像是盖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
那人嘴里发出奇奇怪怪的呓语，跌跌撞撞地向着那些小孩走?了过去，吓得那两个孩子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嚷声。
“疯婆娘，那个疯婆娘来了！”
“听说她生?不出小孩被丢掉过后会吃小孩，快跑！”
两个男孩尖叫着就跑走?了，他们的身体瞬间和?外面的白雾相融合，很?快便消失不见。
梦魔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空间小得可怜，这里似乎是一条不太干净的巷道尾端，又窄又小，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
而自己身边贴着一个巨大的冰冷铁皮箱子，不过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具体内容。
被称为疯子的人影正在那个铁皮箱子里掏着什么东西，不停发出巨大响动，敲动铁皮的声音震得梦魔脑子发疼。
这是哪里，自己是谁？回忆就像露水一样从大脑中划过，梦魔刚想办法抓住一点线索去深思，马上就被身体不舒服的反应给打断了。
好饿……饥饿感就像蚂蚁，缓缓啃食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浑身无力?的同时，还时不时发着抖，忍受胃部那突如其来的绞痛。
不吃点东西就会死。
清晰的认知?出现?在了她脑子里，给她迷糊的思维敲响了警钟。
但是去哪儿才能搞到吃的？
旁边窸窸窣窣的响动没有停下来过，梦魔皱起?眉，显然是被吵得不行，整个人烦躁了起?来，拍拍铁皮怒道：“你在干什么！”
当然，她说出来的声音可没那么有气势，反倒是像刚出生?的猫崽子，虚弱到下一秒就会断气。
不过这下还是成功让翻垃圾的女人停下了动作，她低头看着脚边湿漉漉脏兮兮的小孩，用她那简单的大脑思索了几秒，然后递过去一个发黄且啃了一半的苹果。
只是在梦魔眼里，她手上的东西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一样，糊呈一团，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
“吃。”
女人见她依旧没有动作，直接把苹果主动塞进?了对?方手里，“吃，不死。”
看来就算是傻子，她也很?清楚不吃饭就会死这种?常识，甚至还很?好心的愿意分享自己的食物?。
梦魔攥着苹果，半晌没有响动。
她内心在告诉她不应该吃这种?来路不明且肮脏的东西，但身体却表达着不吃就直接等死。
最终的犹豫全部化作对?生?的欲望，食欲涌上，手中被糊上一层看不清滤镜的苹果逐渐清晰了起?来，她将那瓣苹果递到嘴边咬下一口。
甜蜜的汁水涌入嘴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总之身体的颤抖停止了，连胃也稍微舒服了些。
三两口将苹果吃完，梦魔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试图走?出巷尾，去外面的地方看看，搞清楚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但在外面的浓雾走?了两步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抬眼就和?那个还在翻垃圾的女人面面相觑。
有些不信邪地再次转身走?向浓雾，没过一会儿，梦魔再次回到了原点。
走?不出去？自己被困在这里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之前模模糊糊的铁皮箱子也在她面前展现?出了真正的样子，那就是一个装满垃圾的垃圾箱。
女人似乎是翻完了，抱着自己找出来的东西嘻嘻笑着走?到巷尾，也不在意那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满足地享受着得来的食物?。
不过她的探索也不是完全没用，在巷口旁边突然发出一阵暖黄色的光亮，随后传来了诱人的包子的香味。
“肉的五毛一个，素的五毛两个！”
开包子铺的老板精神气十?足，没事儿就嚎两嗓子，向大家推销着自家的包子。
每次她一开蒸笼，伴随着白色水蒸气冒出的，还有那面点蒸制后特有的甜香味，让本来吃了苹果的梦魔再度觉得饥饿起?来。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收回来，她看着地上散落着一些透明瓶子发呆。
那些透明却又不是玻璃质感的瓶子在雨水的敲打下发出空空的响声，仿佛一个音准不太准的乐器，不过在暴雨冲刷之下倒是挺干净的。
多?捡几个能够换钱……
这个念头莫名?就出现?在了梦魔的脑海里，她甚至都不理解这些垃圾能换多?少钱，怎么才能换钱。
但闻着那包子铺发出的甜香味，最终她还是伸出手，伴随着后面疯女人嘻嘻笑的声音，将那些透明的轻飘飘的瓶子揽入怀中。
第92章
想要活命必须要有食物, 食物必须要用钱才能买到?，捡那些空瓶子可以换钱……
一整套逻辑慢慢在梦魔的脑中形成，同时她也飞快接受了这点，开?始为自己?接下来能活下去而努力?。
在小巷口左边的地方, 出现了一个堆放纸板与塑料瓶的摊子, 她把捡到?的东西拿去交换的话, 会得到?几张纸做的钱币, 能够拿着去包子铺换包子。
因为那个疯子?给过她半个苹果, 所以梦魔还了她的恩情，在换到包子的时候也给了她一个。
结果给了疯子?食物后，直接被她当成了朋友，没事儿就来找她说?什么?，咿咿呀呀的又听不明白。
有时候梦魔嫌弃她吵，恨不得随便找点什么?堵进她嘴里，让她安生下来。但在疯子?睡觉, 小巷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又会觉得这里静得可怕。
时间的概念在她脑子?中非常模糊, 就光坐在那里, 她都?有一种过去了一天, 又或是一个月的不真实感?。
大脑一片混沌，将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梦魔突然又听到?了之前来挑衅过的男声。
“这疯子?居然还活着，等等, 这小叫花子?还没被饿死啊。”
“她居然在啃包子?, 你哪里来的钱, 肯定是偷的吧！”
“快啊，告诉我们, 这是你从谁的裤兜里偷的钱！”
“聋了吗？问你话呢，还是说?哑巴了？”
“她就是个聋子?，你对她骂什么?都?不会有反应的——嘿，聋子?！你既然是个聋子?，那就姓聋吧！”
“我还是想不明白这种人?怎么?会有钱，我们把她扒光看看，找找她的钱藏在哪里！”
一群人?逼近了梦魔，梦魔手上紧紧握住垃圾桶中找出来的生锈铲子?，阴沉地思索着等会打哪里才会让他?们一击毙命。
但就在那些人?对着梦魔伸出手时，后面呆呆看着的疯子?不知道被这幕刺激了什么?神经，又或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来，“啊啊啊”惨叫着就向他?们的脸上抓去。
“等等！”
梦魔握紧铲子?想要上去支援，但就在她站起身的一瞬，眩晕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让她不得不跌落坐在地上。
等她再抬起眼?，面前已经没有了厮打着的人?，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倒在地上。
颤抖着靠近她，发觉对方还活着后，梦魔瞬间安下心来，然后开?始动手处理对方的伤势。
擦伤，骨折，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脏，总之得送去医馆才行。
不过她身上没钱，医馆也不会帮她治病，甚至有这浓浓白雾做阻挡，她连医馆的大门都?走不进去……
要是有更多的钱就好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得到?一大笔钱。
又或者，自己?本来不用替这女人?治病，她并不是自己?的谁，想要治好她肯定会花一大笔钱，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叹出一口气，梦魔将她拖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浓雾里前进。
只可惜和上次一样，她并没有找到?其它通路，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浓雾中有了不同的声音。
“抱歉，没有身份证的话是没办法治疗的……”
“小姑娘你要不要去隔壁问问，我们这里确实没办法。”
“床位不够，去别的医院吧。”
“不好意思，这里不接受这种病人?，请回?。”
最终梦魔又将人?带回?了小巷，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想法，只是把对方放平，想让她躺得稍微舒服些。
身份证，这是过去梦魔从来没在意过的事情，那是什么?东西，一种身份的代表吗？
隔壁包子?铺的老板似乎是开?始听起了收音机，但是显然信号不怎么?好，吱吱呀呀发出来的声音有够吵人?的。
“九年制……教育，是各位……权利，大家一定要……机会……”
它在说?什么?，什么?权利，好烦，好吵，没办法静下心来想事情。
就在梦魔心绪不宁之时，躺在地上的疯子?也在听着收音机里的声音，她突然抓住了梦魔的手，口齿不清地念叨着：“走出去，走出去。”
她也没多说?什么?，就紧紧攥着梦魔的手，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魔咒一般，希望将它狠狠刻入梦魔的大脑。
“什么?走出去？我们被困在这片雾里了，没办法出去。”
被反复抓住听这句话，梦魔心情焦躁极了，她想抽手离开?，至少给大家一个相互冷静的时间。
但不用她再烦恼是否抽手，发完疯的疯子?似乎很快就没了力?气，像是燃尽的蜡烛一样，瞬间熄灭了。
心中狠狠一震，梦魔试探性地摸向她的手腕，在能感?觉到?那丝微弱脉搏时，才松了口气。
看着那疯子?的手腕，梦魔发了会儿呆，它像是朽木，又像是即将折断的棺材板，总之看着不是很吉利的样子?，都?能让梦魔联想到?死亡。
对于她来说?，让谁死似乎不是件难事，但让一个人?活着，突然变得困难起来了。
梦魔都?没有时间思索为什么?让谁死不是难事，她近乎茫然地思索着怎么?才能让这个疯子?活下来。
不过自己?为什么?想让她活着，她活着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么?？
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死了罢了。
不再去纠结那些理由，梦魔打算让自己?顺从内心的想法，自己?就是不想看到?这人?死亡，这有什么?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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