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 第8章

作者:浮笙闲 标签: 幻想空间 历史衍生 直播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隔着时空,这对亲父子的脑回路竟然碰撞到了一起,对上号了。

  ——这小子未来是干了什么好事,让这“西汉著名史学家”这么膈应他啊?

  他们可能没有想到,这世界上也许还有一种情况,叫做子债父偿。

  刘彻:我爹爱我,怎么,有意见?(自信)

  —

  除此之外,刘邦品味着那句霸王道杂之。

  ——嗯,真不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了,这位宣帝也是他的好子孙啊!

  【他的老师当中,最为著名的一位便是刘恒为他挑选的名士,晁错。

  晁错是颍川人,为人“峭直刻深”,少时追随张恢学习法家申不害、商鞅的刑名之学。后来又被朝廷派去跟随伏生,学习儒家的《尚书》,回来之后就已经能够灵活运用。可以说是儒法兼通的人物。

  他儒法相济的政治思想,可以说对于年少的刘启,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影响。做太子的时候,刘启就对他的政治智慧极其欣赏,经常采纳他的谏言,以他为自己的“智囊”。

  但即使是儒法结合,那也到底有个轻重厚薄。

  晁错是峭直刻深的人物,本性当然更为崇尚、偏向法家。作为刘启的老师,他曾经向刘恒上奏,声称“皇太子所读书多矣,而未深知术数者,不问书说也。”

  他是对于刘启文化品性和政治资质最为了解的人,也是最为少年时期的刘启所考虑的人。所以在刘恒的面前,他在称赞刘启“皇太子材智高奇,驭射伎艺过人绝远”的同时,非常认真地提出了,要让皇太子多多学习“术数”的请求。

  什么是术数?结合他在这一段前面的发言,我们可以简单理解为能够“临制臣下而治其众”使“众臣畏服”;“听言受事”使自己“不欺蔽矣”;能“安利万民”让“海内必从”;“忠孝事上”使“臣子之行备矣”的治国之术。

  这一段看起来有点绕,但细究本质,强调的很多都是君主的权威,要能够控制臣子的尺度。

  ——这就是很显然的法家思想了。】

  “这晁错……”刘邦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看着光幕上有点眼熟的人影。

  “是之前,说到恩师的时候,在光幕上显现出来的人物。”

  萧何在他身边小声的提醒,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谋算之后,对先前内容的记忆已经不算深刻的刘邦这才想起来了是谁。

  那这可真的是……他的脸色有点微妙,或者说,所有认识到了这一点的人,脸色都有点奇怪。

  晁错确实教出了一个好太子,一个好皇帝。教会了刘启法家对于君主的要求,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术数,什么叫做临制臣下。

  他教的太好了啊。

  用自己的生命宣布了刘启完美的出师。

  【当然了,除了儒法两家,从刘启的家庭教育环境来看,他对道家无为的学说应该也是相当精通的。

  他的亲爹刘恒信黄老,他的亲妈窦姬也信黄老,以至于道家在文帝朝一直是知名显学,刘启作为他俩的儿子,不读不懂黄老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在这样的一对父母的影响与教育下,《史记》对景帝对道家的态度,是这样描述的。

  ——“不得不读黄帝、老子,尊其术”。

  这一个“不得不”一出来,说实话,不错。有点压根不想读这种东西的少年,被逼无奈硬着头皮读书,但其实心里一团火烦得不行那味了。

  毕竟精通不代表喜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刘启是个从小就个性鲜明的,甚至有些刚烈暴躁的人,像他这样的性格,本身就跟“无为”的理念擦不起来火花。

  他能因为吴国太子和他宴饮博戏的时候竟敢出言不逊,再加上与他争道有失恭敬,就直接震怒,顺手抄起手旁沉重的博局就朝吴国太子抛去。

  ——不偏不倚,正中头部,对面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从此一战成名,荣获“大汉棋圣”的名号,千年永流传。我们甚至可以开个玩笑,说不定景帝朝的大臣最害怕的,就是陛下如果有朝一日喊他们一起下棋。

  毕竟谁知道他老人家是真的突然手痒想要下棋,还是看自己不爽很久了,打算再一次借下棋不恭为由杀人呢?

  那就埋在长安的吴王太子的尸体,可就正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啊!】

  天幕上所展现的,是尚且属于少年身姿的刘启。

  比刘恒怀里还没抽条的小孩成熟了几分,身姿挺拔的皇太子在天幕口中“暴怒”的旁白声中,微笑着举起了那张沉重的博局,无视了对面原本满脸张狂的人影突然措手不及的慌乱阻止,狠狠地砸了下去。

  没有眨眼。

  滴滴殷红的鲜血顺着他手上博局的一角滴落在地上,下一秒被他踩着长靴,重重地碾过。

  神色不变的汉太子殿下将手中的凶器递给身旁目睹了一切,却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侍从,脸上的笑意依旧是模仿着父亲的云淡风轻。

  他踩着血泊走过血亲的尸体,衣角却是不染尘埃的干净。

  【以这样的性格作为一朝的君主,刘启的为政,是每一行都写满了锐意进取,敢作敢为的激昂气派】!

第9章

  一滴,一滴,又一滴。

  天幕的画面一向写实且精致,以至于那滴滴沿着刘启手上博局下落的血滴,其色彩都是饱和而鲜艳的,落入他们的眼中,更是带着接近妖异的肆意。

  他们不知道未来的吴王是谁,但具体的身份也无关紧要。天幕之前早就交代得明白,后来的诸侯王基本都是刘氏的血脉。

  也就是刘启的血亲,血脉相连的宗族。

  可是吴王太子的尸体就那样瘫倒在皇太子的脚边,红红白白的颜料溅射喷洒了一地,像在地上绘制了一副极绚丽的彩绘,衬得一旁身姿挺拔的少年干干净净,白皙到晃眼。

  这还是亲戚啊,他动手的时候,迟疑过吗?动摇过吗?

  汉初的异姓诸侯王们把这被天幕艺术化过的场面,死死地烙进了视网膜的深处。

  ——这样的君主,对于他们,又会有什么怜悯吗?

  突兀沉重的压力又一次被狠狠压到他们的肩头,沉默着,没有人开口说话。

  天幕却雀跃着,仿佛终于进入到了什么重要的环节一般闪动着,最后呈现出了十个莫名的大字,下一秒再转换成了隶书:汉文帝遗留的社会问题。

  【汉文帝的仁政,可以说得上是名声冠绝历代,后世无数明君贤臣纷纷以之为偶像。

  他的好大儿刘启在自己即位之后发出的第一道诏令,就是在重制宗庙礼仪制度的同时,狠狠地为自己亲爹总结并夸耀了那拉出来闪亮亮的政绩,成功给亲爹奉上了太宗的庙号,衍生而出著名的“德隆于太宗”。

  所谓:“临天下,通关粱,不异远方。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孤独,以育群生。减嗜欲,不受献,不私其利也。罪人不帑,不诛无罪。除肉刑,出美人,重绝人之世。”,再加上什么“此皆上古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

  ——可以说字里行间都能看出刘启那对亲爹炽烈而真挚的爱了,跟好话不要钱的一样。

  但是,我们从辩证的角度出发,刘恒黄老无为治国的观念,虽然促进了社会生产的恢复与发展,但也遗留下了许多社会问题。

  本人就生活在文帝朝当时的西汉著名政论家、文学家贾谊,在自己献给文帝的《治安策》中,替我们鲜明而尖锐地指出:当今天下,“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已经是“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的危机形势了。

  具体再结合历史背景替他总结并补充一下,主要的社会问题也就大概是:诸侯王势大、匈奴入侵猖獗、国库财用不足、富商豪强崛起、吏治败坏——这区区五点而已。

  ……嗯,“区区”,真的是区区。

  毕竟刘启登基的时候,所要面对的就是:上顶着亲爹亲妈信奉黄老之术的孝道压力,内跟着把持军队、朝政的军功集团和外戚儒吏勾心斗角,外头还要平定一个,国仇家恨一起爆发的吴国领头的七国之乱。

  顺带还要在未来十几年执政中,大致解决,或者缓和这区区五个问题,给儿子留下一个“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的治世以方便儿子继承他的意志打出大汉雄风来,

  而已。

  ……说实话,刘启真的是个好儿子,好父亲啊!他爹和他儿子之间要是没了他……感觉他爹和他儿子都会绷不住吧。

  所以啊,刘恒你何必用愿不愿意面无怨色,给你吮吸毒疮这个方法来检验你儿子对你的孝心啊……就刘启这个打小养尊处优骄傲自信放光芒的张狂性格……他再爱你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反应的吧……

  能够继承父亲的志向,发扬光大父亲的事业,使自身的名声于后世而显赫。这才是天底下对父亲真正最大的孝道啊!】

  刘恒:感谢亲儿子送来的大份管饱的夸奖尊崇!知道你爱我了行了行了。

  心情愉悦地搓了搓怀里已经被揉搓地放弃挣扎了的儿子,刘恒看着那个著名政论家的“贾谊”,思考着这是哪一位可以为他所用的贤臣——其实在他手上可能没办法好好被运用,但是他可以把他打包给刘启啊。

  刘启却探出了个脑袋,带着疑惑与不解地问他爹:“所以,父皇为什么在天幕指出了那么多弊端之后,还不改变自己执政的方针呢?”

  他此时太过稚嫩了,还没有正式开始接受严格的帝王教育的孩子,基本上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天赋和敏锐在跟着天幕走。

  当听到天幕口中对法家思想的介绍的时候,刘启就能感觉得到那种接近战栗的共鸣感,满是喜悦的如遇甘霖般的醍醐灌顶。

  ——他想成为这样的君主。

  ……然后就被天幕口中“区区”五大社会问题,以及一堆听起来就很棘手的冲突与压力打倒了。

  尤其是最后那个“而已”。

  刘启:(流泪猫猫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感觉我做不到啊!爹你救救我啊!

  但刘恒的面色依旧是不变的和煦,他善于驾车而磨出薄茧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刘启的发顶。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用道家黄老学说的话,眼下的局势又该如何办呢?”

  刘启哽住了,哑然无言地望着他的父亲。

  他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怎么能苛求一个还没认真学习治国之道的稚童,去解决如此宏大而艰难的问题呢?

  刘恒接手的局面,是刚经过第一次内乱的汉王朝。高帝,高后休养生息恢复经济,可是秦末以及匈奴相继让汉朝损失的元气还没有完全的恢复。

  军功集团们依仗着自己的扶立之功,把持着军队和朝堂的高位——就算是刘恒连夜镇抚南北军以收拢军权,挑选的宋昌依旧兼具着他的近臣和军功集团之一的双重身份,本质上还是双方知根知底的一次妥协。

  各地的诸侯王们野心勃勃,对他的即位满是挑剔,嫉妒,甚至愤怒与不服。积蓄着力量,时刻准备在他根基不稳的时候,发动一场狂暴而激烈的叛乱。

  ——刘启接手的局面,固然是“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但刘恒所面对的,又轻松到了哪里去了吗?

  政治是妥协与平衡的艺术,而刘恒是这门艺术登峰造极的玩家。没有足够的力量一击即中,那么自当将长久深自缄默。这种沉默不是软弱的妥协,而是徐徐图之——虽十世仇犹可报也的积蓄。

  他抱稳了刘启,“有些事情是只有你父亲我所能做到的,而有些事情却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这世上从来没有完美无缺的圣人,也没有完美无缺可为万世法的制度。因时而变,随时而变——你得记住,刘启。”

  ——但,当然了,作为长者的前人有着自己的矜持和责任。没有做父亲的会目睹了孩子因自己遭受的困境而完全无动于衷。

  只是刘恒不说。

  —

  【我们首先来看诸侯王势大,这个问题其实之前已经大致论述过了。

  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文帝对于同姓诸侯王们采用的态度是“建国千余,各守其地”的宽容主张。诸侯王们得以在自己的封国里享受着和皇帝同样的待遇,拥有着独立的财政权、行政权,甚至军权。

  他利用同姓诸侯王们的影响力来对抗汉初军功集团们的骄横,从而达成一种微妙的均势。同时也是通过安抚怀柔的态度,能够保证国家内部政治的稳定,给经济生产一个相对平和的条件。

  在文帝在位的时期,因为大国的诸侯王们基本没有长成,其权力把握在汉相的手中,文帝自身又威望甚高,这种怀柔的态度很大程度上稳定了局势。

  可是,虽然此时多数诸侯们没有反叛之心,但毫无疑问已经逐渐具有了反叛的实力,为汉王朝的统治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啪”地一拍大腿,刘邦当场就拉着韩信指着天幕,“看吧,将军。我可没有随便乱说啊。”

  “在刘恒在位的时候,同姓的诸侯王们却是安安分分的,但是你听听嘛,就算是同姓的诸侯王,等到了刘启上台的时候,都要跟他玩造反。”

  “我之前所说的,为将军后世名所考虑,真的不是我在信口胡说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神还不忘往张耳他们那边看,看见几张此刻已然苦兮兮地有几分难色的脸,心中不免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