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她准备发癫 第86章

作者:颠勺大师 标签: 宫廷侯爵 系统 女扮男装 轻松 穿越重生

  “朕也想信你。”宣武帝凝视着面前人,“只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有证据,也可呈上来。”

  乔知予向他回以凝视,良久,不尽讽刺的启唇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兔死狗烹,情理之中。”

  没有无穷无尽的欲望,没有蛰伏不发的耐心,没有自私虚伪的性情,就坐不上天下至高之位。古今帝王皆是如此,先是求黄金满地,美人横陈;再是求天下俯首,四海称臣;最后求成仙成佛,不死长生。至于旧情旧人,在权力和欲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她会成为天子后宫之中的一个藏品,身份、地位、学识、智谋,都会成为藏品身上的纹路,供他赏玩。等他厌弃了,就会把她丢到一边,然后感叹一声这至高之位寂寞如许,他真是一个孤家寡人。

  人,怎么就能这么贱!

  宣武帝和景亲王似乎在等着她回话,乔知予索性大方承认道:“他们说的没错,臣,秽乱宫闱。”

  石桌旁的两人齐齐一怔,怎么也没想到乔迟竟然是这种反应。

  其中景亲王应云卿尤其意外。

  什么“秽乱宫闱”,这只不过是他给乔迟捏造的罪名,连人证都是他收买了太监来伪造的。他这样做,只是吃准了自己皇兄对乔迟的不轨之心,想要借皇兄的手,将乔迟铲除,这样他日后才好逼宫。

  他今日来此是为了看一出好戏,看乔迟这个铁骨铮铮、智计过人的大将军,被他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压得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打碎一口牙往肚子里咽。他要看着乔迟为他往日的羞辱付出代价。

  他要让乔迟明白,他应云卿确实没有实权,也比不过他有能力有手段,可也能在关键时刻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地刺进他的肉里。

  但乔迟竟然大方承认了?

  他疯了吗!

  他以为他自己是谁?

  到这个时候了,还要假清高,真是可恨!

  “乔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大罪!你一向束身自修,我相信其中定有隐情。你向皇兄好好解释,他念及袍泽之情,定会对你从轻发落。”

  应云卿轻声劝说着,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对乔知予的担忧。

  这两兄弟,演技一个赛一个的好,简直堪比影帝。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乔知予不再和他们演,干脆道:“臣确实秽乱后宫,不仅如此,陛下,你的那些孩子,也不全是你的。其中也有一些,是臣的。”

  应离阔不敢置信的神情属实令人捧腹,她觑着他,乐不可支,一时笑了出来。

  秋风吹动她的紫金官袍,她负手而立,语调十分潇洒:“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句欺瞒。”

  “还愣着干什么?他疯了,把他拿下!”应云卿喝道。

  然而身后亲卫站在原地,无一人行动。

  应离阔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决定先把十一控制住,他命令道:“动手。”

  良久,无事发生……

  乔知予冲面前二人和煦的笑了笑,“动手。”

  下一刻,三十多个皇室亲卫立即涌上来,虎视眈眈的将两人围住,有人伸手重重按住他们的肩,令他们动弹不得。

  皇室亲卫,又名神武卫,是由乱世中宣武帝一直带在身边的亲兵所组建,负责皇室的安全,令行禁止、忠心耿耿。

  但很遗憾,这一世,乔知予在这支队伍还没有组建之时,就在对它进行渗透,乱世十六年间,渗透与收买从未停止。道理很简单,她既然已经重生两世,未卜先知,且又深深的明白宣武帝这个帝王的多疑与无情,自然要时时刻刻监视他,掌握他的一切动向。

  她不赌人心,不信皇帝对她的垂怜。命运嘛,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乔迟,你怎敢……”宣武帝龙威燕颔的脸上少见的浮现出震骇的神色。

  乔迟为什么能控制他的宫中亲卫?是只控制了这一队,还是全部?

  他在宫中就敢动手,难道不考虑后果,还是此刻已经把宫城掌握,有恃无恐?

  他是蓄谋已久,早有不臣之心,还是被他所激,行差踏错?

  宣武帝越想越心惊,乔迟那张一向俊美疏离、引得他心旌摇曳的脸,如今看在他眼里,突然多了几丝莫测的鬼气。

  他知道乔迟城府极深,套不出来话,便深吸两口气,压下心头惊骇,抬头看向按着自己肩膀的侍卫,说道:“冯昌,朕救过你的命。”

  “在陛下救臣性命之前,将军救下过臣以及臣全家老小的命。”神武卫队长冯昌回答道。

  看来是最坏的情况,乔迟蓄谋已久。依他的谋略才智,此刻的宫城怕是大事不妙。

  宣武帝心焦如焚,可也无计可施,只能闭上眼,先缓一缓。

  应云卿则坐在行椅上,一脸惶恐的说道:“乔大哥,我知道你生气,但也不必如此,我相信皇兄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乔知予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纯粹爱演,还是想要他的皇兄死,或者是想要他的“乔大哥”死,当然,也许兼而有之也说不定。

  面对他这种戏精,她一向乐于当场拆穿,于是她冲他身后的神武卫吩咐道:“他腿是好的,坐轮椅是演戏。”

  此言一出,应云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真情实感的震惊,他死死盯着乔知予,似乎是不敢相信她的嘴能说出这么歹毒的话。

  乔知予走到他面前,继续道:“他还会武功,嘴也利索,待会儿把他绑紧点,然后把嘴堵严实。”

  短短的两句话,把他的底揭了个干净,连宣武帝也忍不住睁开眼,看向这边。

  乔知予见应离阔睁眼了,也不藏私,对他眯眼一笑,缓缓爆料:

  “你弟弟在盛京四处蓄养私兵,人数上千,大概打算用来逼宫。对了,他还勾结朔狼,想要割四镇十八州,用来换你的项上人头。”

  宣武帝深吸一口气,失望地再度闭上了眼,那样子,十足十的生无可恋。

  “乔迟!你血口喷人!”应云卿怒道。

  他割四镇十八州只是为了夺位,什么时候要换皇兄的人头?这个老狐狸,嘴里的话真假参半,竟然给他泼脏水!

  “殿下,污蔑你对臣又有什么好处。”

  乔知予摊开双手,坦荡道:“臣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啊!”

  应云卿今日打算给乔迟泼脏水,还想欣赏一下他百口莫辩的屈辱模样,结果这屈辱竟然原封不动的落回到他的头上,让他险些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温润无辜的假面再也无法维持。

  “你该死!”

  他怒喝一声,运起内力,拔出腰间匕首向乔知予的心口刺去。

  凭心而论,应云卿的身手不错。倘若是寻常人,可能冷不丁就着了他的道,但乔知予要是也被他偷袭中,这三辈子真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的动作很快,她的动作更快,她左右开弓,左手掰折了他的手腕顺带夺下刀,右手狠狠抽了他一个巴掌。

  “啪!”

  如瓷如玉般的小白脸,打着手感异常的好。

  应云卿被打得一下坐回行椅上,像是被打懵了,怔怔的抬头看她。

  大道至简,朴素的大巴掌包治百病。

  乔知予冲他眯眼一笑,“这是赏你的。”

  下一刻,她反手抽他左脸,“啪!”地一声,给他抽了个左右对称。

  柔弱的景亲王遭受重创,靠在行椅上白眼一翻,软软的晕了过去。

  “他装的。”她再次无情拆穿,“把他绑起来。”

  “乔迟,你会遭报应,乔迟!你唔唔唔……”应云卿睁开眼就开骂,没骂两句被神武卫撕下衣角堵了嘴。

  “好了。”乔知予来到宣武帝面前,垂眸看他,神情异常的真挚:“三哥,现在可以开始聊你我之间的事。”

  “我们到紫宸殿,慢慢聊。”

第98章 第九十八癫

  宣武第六年,也是大奉定都盛京的第三年。

  中央行政、地方行政、赋税征收、商务贸易、驿传递送……经历了纷乱的十六年,这被破坏的一切正在缓慢重建。假以时日,大奉或将出现乱世之后第一个盛世。

  开国帝王应离阔,正当壮年,雄心勃勃,立志让大奉千秋万代,国祚绵长。

  他光明伟岸、踔厉风发的形象,将长存史书之中,彪炳千秋,万古流芳。

  无人可知,在历史的暗面,帝王的私欲里,作为一个“明君”、“贤主”,他却痴念着自己的某个臣子,并用尽手段,对其强取豪夺。

  或许百年之后,这件小事只会在野史中被人津津乐道,成为功标青史的开国之君身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污点。

  但……

  这个被强取豪夺的人是乔知予。

  局势突然之间变得曲折离奇起来!

  应离阔和应云卿想要偷袭她一个猝不及防,没想到她既毒又狠,将整个宫城一锅端了。

  大业宫中,红枫如血。

  紫宸殿内,大门紧闭。

  应离阔从未觉得每逢朝日都要启用的这个大殿是这么阴暗、寒冷。他明白乔迟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一旦动手,就是已有把握,但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决绝,毫不留情。

  他的意图从未向任何人吐露,乔迟不可能提前知道他会动手。

  “十一,朕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应离阔强自镇定,“朕今日传你入宫,只为澄清谣言。”

  乔知予拍着御阶前的栏杆,语重心长道:“三哥,你我相识十九年,你扯谎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教过你,撒谎,要先把自己骗过,连自己都不信,又焉能骗过别人……尤其是,骗过你的敌人。”

  “十一,你多虑了,这是朕的真心话。”应离阔顶着额头细密的冷汗,说道。

  当然,到底真不真心,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着御阶顶上金碧辉煌的御座,再看一眼身后心怀忐忑的宣武帝,乔知予心底突生感慨。

  皇权至上,由此而皇帝独尊、皇位世袭,这就是贯穿整个封建时代的皇帝制度。皇权,是一切的核心,它是如此强横,得之可号令天下,可又是如此脆弱,轻易就能被人篡夺;得到它的人将应有尽有,得而复失的人,将沦为阶下之囚。

  乔知予拍着御阶的栏杆,提步拾级而上,“贵人多忘事,三哥可还记得四年前登基大典那日,我在这里和你说过什么?”

  应离阔沉着脸,没有回答,她替他回答:“君子正衣冠。”

  “君、臣;兄、弟;夫、妻,你想和我当个遍,我乔迟上辈子应该没欠你的。不过,三哥的荒唐固然可耻,今日之事闹成这样,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三哥挡了我的路。”

  她站到御阶顶上,指着一旁金龙盘绕的御座,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说,这个位置,乔迟可坐否?”

  此言一出,紫宸殿中静了一瞬。

  下一刻,应离阔忍无可忍,勃然大怒,“乔迟!你难道真想犯上作乱?”

  乔知予充耳不闻,深吸一口气,高声叹道:“臣这一生如履薄冰……”

  她这一声调子拉得极长,像是叹尽了半生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