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弦泠兮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汪汪汪——”
“狗在那边，我们去那边的道观。”苏青鱼往另一侧的道观走去，越走发现越不对劲。
“等等。”白火同样察觉到不对劲，抬起手挡住苏青鱼前进的道路，“那不是元宝……”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好像不是狗。
而是一只蜷缩在树荫下的黑毛猴子，正在模仿着狗叫声。
那一声又一声格外的相近。
不仅如此，他还在用声带模仿着致虚散人说话。
苏青鱼往那边的青云观里看去，在树下好像挂着一件衣服，又好像是站着一个人影，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是陷阱，去前面的道观看看。”
在这里，因为看不见山外的太阳，所以白天黑夜难以分辨，他们路上耽搁，回来的时间比较晚。
两座道观里，大部分灯都是熄灭的状态。
唯有走廊有两盏昏暗的灯光，幽幽地亮着，仿佛是在欢迎他们回来。
白火在黑暗中呼唤元宝的名字。
他叫了几声，才得到微弱的回应。
狗叫声很低，更像是呜咽。
苏青鱼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像是……道观的井里。”
“等等，万一有诈怎么办？那声音很可能又是猴子学的。”
“不是。”白火斩钉截铁地说道：“吾可以听得出来，那就是元宝的声音，它在向我求救。”
“这……那你站在这里别动，我让璎珞过去看看。”说着，苏青鱼一次性多支付些冥币给璎珞，让璎珞进道观的井里查看。
道观庭院里的那口井很窄，如果是稍微胖一点的人，掉进去的话肩膀会被卡住，璎珞将手变成藤蔓往井下打捞。
很快，她打捞出湿漉漉的元宝。
“主人，是狗。”璎珞温温柔柔地回复着。
“狗在这座道观，这座道观是对的，我们进去吧。”
苏青鱼和白火走了进去。
白火抱起奄奄一息的元宝，他身穿一袭黑袍，黑袍迤曳在地，沾染尘土，元宝身上的水渍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也毫不在意，只是用手指轻轻地为元宝梳理着潮湿打结的毛发。
喜欢小动物的人总不会太坏。
“我们再回来晚点，元宝就会被淹死。”白火灰色的双眸沉了下去，“这座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它竟然连只狗也不放过。”
元宝虽然很虚弱，但它还是乖巧地躺在白火的怀里，有气无力地摇着尾巴，伸出舌头慢慢地舔舐着白火的手指。
那是白火刚刚被月光照射到污染过的手指。
经过元宝的舔舐，白火感觉到手指处灼烧的感觉渐渐减弱。
元宝在为他清除红色饮料所无法清洗掉的残余污染。
苏青鱼看见元宝这副病殃殃的模样，有些难过地说道：“有的时候，动物比人可靠许多。狗狗的世界很单纯，它只会爱主人而已。小动物都是具有灵性的，你的狗狗挡了它散布污染的路，它自然要把你的狗狗弄死。”
当天晚上，元宝就腹泻不止。
没有撑到第二天清晨。
第481章 猴神山12
白火将元宝埋葬在道观的后院处。
一捧黄土掩埋。
“苏姑娘。”
“在。”苏青鱼不太会安慰人，她其实心里想了许多，但是放在嘴边又说不出来。
所能做的，只能陪伴在白火的身侧。
白火对于这个副本的情感，和苏青鱼不一样。
“如果我不回来，元宝是不是就不会死？”白火神情有些落寞。
他就像是来到人间的神明，从一开始的不食人间烟火，到慢慢沾染到人世间的尘埃，被人间的浊气所侵扰，渐渐的神性被消磨，变得和普通人一样疲惫不堪，在俗世里挣扎。
正如他所说，避世是修行，远离人世间的纷纷扰扰，追求内心的净明。
同时，入世也是一种修行，历经人世千帆，待千帆过尽处，所获得的宁静，才是真正的淡泊。
一个是未经历，一片纯净。
一个是经历过，初心不改。
“我们不来，还会有其他的试炼者来。”
白火总是能够很好地克制情绪，他指尖颤抖，声音的变化却不大，就好像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之前已经来过几批试炼者，元宝都好好的活着。”
“因为你是元宝的主人呀。”苏青鱼没有再继续往后说了。
因为白火是元宝的主人，所以元宝会想着护着白火，它会给白火更多的提示，甚至在白火走错道观的时候，不惜趴在他的窗户外面守着他。
所以，元宝死了。
“吾身边的人，总是在离吾而去。”
“换个思路想，他们是因为可以在你的身上看见坚定，看见未来的希望，所以他们愿意为了你而做出牺牲。
这是他们的本意，你无法阻止，也不必要为此感到愧疚。”
“苏姑娘。”白火抬眸，“谢谢你。”
“额，不客气。”他如此正式的道谢和挚诚的眼神，让苏青鱼不知道如何回应。
元宝变成了一个黄色的小土丘。
此事过后，白火像是很快从失去的悲伤情绪里走了过来，接下来的时间，白火对元宝只字不提，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养过这只狗。
饶是苏青鱼，都觉得白火是不是有点太冷心冷情了。
他的悲伤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的按钮，戛然而止。
白天，他们去病村的时候，听闻昨天晚上逃走的病人回到了村子里，咬死了自己的家人后，就从悬崖下跳了下去，尸骨未存。
村子里又出现了新的病人，这次，白火和苏青鱼没有耽搁，乘着白天的时间，就把病人带回了青云观。
白天的青云观比较好分辨。
【猴神村】巡逻员规则（三）第四条前半句话。
【病村北方有两座道观，一座道观里养着狗，一座道观里没有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请仔细分辨，并进入有狗的那一家。】
狗狗的尸体也算是狗。
白火将元宝埋葬的道观，就是安全的道观。
将病人抬回之后，白火沿着走廊来到致虚散人的房门口，叩响致虚散人的木门，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门打开，致虚散人眼底满是乌青的出现。
“师父，我们将村子里的病人带来了。”
致虚散人似乎是一夜没睡，眼窝凹陷，有点心不在焉，他让白火在门口稍等，然后进门拿药箱。
白火在看见药箱的瞬间，瞳孔微缩。
药箱上，赫然是启明星集团的标志！
“师父，这药箱……”
致虚散人低头看了一眼药箱，然后把药箱有标志的一面对着自己。
“怎么了？”
“师父，你来自启明星集团吗？”既然已经看见，隐瞒就毫无意义，与其慢慢试探，不如直接将一切都摊开在台面上。
致虚散人目光聚焦在远处的病人身上，他没有看白火，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徒儿，你只要相信，为师对你没有恶意就行了。”
“师父，吾需要一个解释。吾相信师父养育我长大，教吾读书写字，教吾做人的道理，对吾是真心真意。
但是现在的问题不在师父和吾身上，而在启明星集团身上，启明星集团和诡异降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瞒师父，我已经查到个十二个园区的事情，如果师父有启明星集团的任何线索，请告诉徒弟。”
致虚散人看着执着的白火，叹了口气，他问道：“徒儿，为师问你一个问题。”
“师父请说。”
“你觉得启明星集团，是好是坏？”
白火微微皱眉：“师父曾教育过吾，所有的事物都具有两面性，不可以单纯地用好坏来形容。
但根据吾现在所调查的十二个园区的事情，吾认为，启明星集团，算不上是什么正义的组织。”
“为师确实来自启明星集团，有些事情，为师不想告诉你，不愿意你掺和，是因为那些事情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和毁灭，你改变不了什么。”
白火则不认同致虚散人的观点，他握住师父提着药箱的胳膊，严肃地说道：“师父未免太悲观，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凡事拥有一线生机。”
“人类的能力受寿命的限制，是有穷尽的，有些东西，或许存在一线生机，但那生机不是一代人可以抓得住的。”致虚散人用平静到几乎是一潭死水的眼神，看着白火，“如果身边的人注定逝去，那就抓住最后的相处时间。
徒儿，你此次回来，还会回去吗？”
另一边，苏青鱼正在看着这些浑身长满黑毛的病人，她看着白火和致虚散人，一边聊天，一边慢吞吞的走路，短短的一小段路，按照他们的速度，得走半个小时。
“二位，你们再不来，病人就要噶了！”
第482章 猴神山13
苏青鱼的吆喝打断了师徒二人的对话。
致虚散人提着药箱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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