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长媳 第85章

作者:云东曼 标签: 种田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忽然意识到,其实事情并不像爹娘想象的那么糟糕,从见到华极开始,她也一直隐约有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有一点点喜欢她?

  他回来后,见她第一面虽然眸中隐有探究,却丝毫不抗拒她埋在他怀中哭泣,任由她哭,任由她揪衣服,更是在她昏倒的瞬间第一时间就将她接住。

  醒来后,甚至抱着她喂药。

  即便他表情冷淡,话语也不多,但从动作和细微的小表情当中看,虞怜能感觉到他对她非但不陌生,不排斥,不讨厌,甚至隐有亲近之意。

  本以为只是因为她帮他照顾了家人,但现在看来应该不然。

  否则怎么让经历重生后的反派放下心中芥蒂转而向她表白?

  那份芥蒂……虞怜在他怀中轻轻叹了口气,那份芥蒂,从她猜出华极重生开始便知道了。

  也是她心存犹豫的缘故。

  上一世原主的做法和她这一世的做法全然不同,华极那样谨慎聪慧的人又怎么会不起疑心?他之所以没有一来便与她像夫妻般亲近,除了天性使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份疑虑吧。

  这几日虞怜冒出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若大胆些,不若贪心些,不若一装便装到底。

  她不但这个皇后当定了,也要定了他的心,不任他莺莺燕燕三宫六院恶心自己,又何妨?

  从前那样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深情戏码都演过了,什么皇帝派人追杀的大场面也经历了,有什么做不到的?她也无需辜负从前辛苦打造的人设,只需要将这一层芥蒂疑虑打消了,让他的心彻底为她打开,成为她的人!

  被天下之主放在心尖尖上独自宠爱,细细捧着,爱着。

  这样的结果岂不是比逃避皇后之位,逃避臆想出来的三宫六院,不敢去争,不敢去贪要好得多?

  思及此,她心思越发清明,目标也极为明确,男人却感觉怀中人儿忽然娇躯颤抖,隐有泣音传出。

  他忽然慌了手脚,一颗心也慌张得不知道如何安放,连忙将她的小脸抬起,大掌捧住她的下巴。

  她眸中泛红,含了迷雾,在被他这样大大咧咧盯着的时候,,忽然遭受不住,泪一颗一颗落了下来。再度将脸埋进他怀中,抽泣不已。

  男人哑了声,不敢勉强她,只好拍着她的背仔细安抚:“是哪句话,惹了你。”

  “我该早些跟你说……”

  早先他的想法是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会看在恩情的份上,待她好,给她所有想要的。

  现在却知道,什么恩情,都抵不过她一滴泪。

  却忽然听到怀中人带着厌恶自弃含含糊糊说:“不要。”

  “我脏了……”

  “脏了怎么配。”

  他隐约听到这几句话,就见怀中人突然挣扎着从他怀中起来,向外跑去。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追去时,岳母脸色不悦,敢怒不敢言说:“躲我屋里去了,我那女儿自小便是乐天派,也不知道为何今日哭成这样,明明回来时还乐呵呵的,可怜她四年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好的千金大小姐……”

  余下的话,不说也自明。她及时住了嘴,被相公拉到一边。

  男人不便进去岳父岳母的房间,站在院外好一会儿,太监说要进去敲门,他摇头拒绝了。

  站到天色很黑,月儿高高,阵阵夜风发冷袭来之时,才冷声说回宫。

  这一晚上。

  男人无眠。

  本想问她是不是还待他如当初般的心意,愿不愿意再嫁他一次,他会亲自来迎她,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让她成为他的妻。

  再过几日,礼部准备多时的登基大典也要举行了,他想连同封后大典一起,让她挽着他的手走过铺着红毯的高高的台阶,坐在全皇宫最高的那张椅子上,享受万人朝拜。

  却什么都来不及说。

  那几句自厌自弃般的泣音,环绕了他整整一个晚上,让他彻夜未眠。

  脏了。

  不配……

  这是什么意思?

  直至清晨更衣时,他听见大太监吩咐刚进宫的小太监把他用过一回的脸盆拿去扔了,小太监出身穷苦,咋舌道:“这可是金子啊!”

  大太监理所当然道:“什么金不金的,都用过了当然脏了。”

  “陛下是一国之主,天下之主,身子何其高贵,岂能一样东西天天用?那不成了跟贱民一样?”

  这是前朝养出来的坏规矩,明面上娇养皇帝,实则那些宫人却把皇帝换下来的东西拿去变卖,中饱私囊。

  然而这一切都不入他的心里。

  他豁然起身……

  萦绕一晚上,让他不解的迷雾也忽然剥开了。

  阵阵心疼如针扎行刑一般,刺入他的骨血,身上每一寸都在剧烈疼痛。

  怎么可以?

  怎么想不到!

  ……

第110章 浓烈 ◇

  ◎他永远都会让她高高在上,干净纯洁,不染一丝尘埃。◎

  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究竟承受了什么?

  他一无所知, 却光是想想便觉得头痛欲裂,心脏欲裂,一直以来, 虞怜上一世和这一世不同的抉择,让止住了脚步, 不敢去相信,不敢去全心接纳那份全心全意的爱慕, 不敢去捧住门外的那抹光。

  也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思及自己回归后的种种举动,懊悔如潮海般汹涌袭来,险些让他窒息。

  他怎么可以这样待她……冷淡。

  他无法想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独自一人背负了难以想象的一切。

  男人脚步黏住片刻,僵硬躯体不受半分驱使, 好不容易,用尽了两辈子的自制力将那股情绪死死地压抑在心中, 手指阵阵颤抖, 拳头握得死紧。

  即便干了造反这样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即便如今当上了说一不二的君王, 仍然气质温润淡然得像个世家公子般的人,在想通一切后, 却霎时红了眼眶。

  他甚至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呼吸,急切地大口大口喘气, 有遇见同类的欢喜;有得知她背负了所有人不知道的一切时的巨大心疼;有迷雾剥开, 芥蒂解开的恍然;有心中那扇大门打开后, 大量光芒陡然入侵的无措。

  他穿着一身准备上朝的龙袍, 大太监被拉去处置, 匆忙上任的太监正准备伺候陛下上朝, 却见他忽然声音沙哑唤人牵来他的爱马,一甩鞭子以一骑绝尘的速度冲向宫外。

  虞怜昨晚也在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复盘她前后的种种行为,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安然入睡,也因为睡得晚,感觉刚没躺下多久,就忽然被一个冒着晨露凉气的胸怀牢牢抱住了。

  虞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见男人连同被子将她抱住了,一颗脑袋却以从未见过的脆弱姿态埋在她的脖颈,良久。

  虞怜感觉到脖颈处湿湿的,带着温热的余温。湿润的睫毛无意识地眨着,像一小扇湿了的羽毛在她肌肤上来回扫动,她痒得连忙推开这颗大脑袋。

  也由此,她才看清了男人的脸色。

  他素来给虞怜的印象是不可捉摸。面上宛如温润君子,气质清隽,从容不迫,万事成竹在胸,是那种表面从容淡然,暗地里却能闷声干大事的人。

  甭管是温润还是腹黑,都跟脆弱扯不上什么关系。

  此时此刻,他却不是为自己而脆弱。

  他沙哑着嗓子,生平第一次希望能从虞怜口中听到那个否定的答案,宁愿她另有目的,也不愿她默默背负了一切,,那个可能性……甚至不比他背负仇恨重生来得轻松。

  他宁愿她另有目的,他也会一辈子待她好,待她如珠如宝,也不愿意那个令他窒息的猜想。

  虞怜垂了垂眸子,像是明白他在说什么,张了张口:“你……”

  都知道了啊。

  话没说完,就被他捧住脑袋,狠狠地吻了下去。

  急切地、暴躁的,带着主人慌乱害怕无所适从的情绪倾注下来,一反他冷静的性情,反而像一条发狂的暴躁大狗。

  虞怜整个人被迫承受他的汹涌,睁着眸子,见他闭着眼睛,完全地投入其中,睫毛不时因为主人情绪的起伏而轻颤。

  她微微含笑,伸手捧住了他的后脑勺,温柔地抚摸,只是一刹那又忽而松开,闭着眸子,任由泪水往下落,颤抖着嗓音:“别……”

  她含糊不清地拒绝,“滚……不要碰我。”

  越是挣扎,越是这般自厌,越惹来男人发狂般的亲吻,发展到最后,他甚至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虞怜心中轻叹,效果……比她想象中的好了无数倍。

  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一个人的男人在那层芥蒂揭开之后,仅凭脑补就已经让自己受不了了,他对她的感情,也许比她想象中的要来得深很多,也许没必要用上这一招,余生她也会过得不差。

  但万事求个保险,她没后悔。

  男人将汹涌的冲动抑制下去后,身上那股情绪才随之逐渐平息,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深沉内敛的爱意。

  他看向虞怜的眼神,让虞怜恍然以为,无论这会儿她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她,都会毫不犹豫答应她的感觉。

  男人无法再继续追问下去,他只要知道无论怎样的前因后果,他这辈子,只待她好,待她彻底的好,所有世人认为最好的,他认为最好的都要捧到她面前就好了。

  他忽然没有勇气知道迷雾后被他猜测出来的真相是怎样的刺骨。

  虞怜却忽然像是想通了,也不打算放过了。将所有一切如一张遮光布一样撕开。

  被他强吻后,殷红诱人的唇角一勾,那双落过泪的美眸将所有情绪埋藏起来,换上嘲讽。

  “你猜出来了?”

  “也是,若不是重活了一回,你又怎么可能活过来?明明已经……”

  “后来,我才想明白这些。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脏?”

  “那些事……你都知道了吧?”

  她再是承受不住对自己的厌恶,强撑起来的嘲讽和抗拒,也如身上的刺一样,全部萎靡化为了一层一层对自己的厌恶,直至将她压垮。

  垂着眸子,侧着脑袋,女人双手交叉紧紧揪着被子,以抗拒的姿态孤独脆弱的坐在床上。

  锦被上一滴一滴地落着水珠子,很快浸染成一片——

  她厌恶自喃:“这个世界再没有比我更肮脏的女人了。”

  “我怎么能玷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