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只画皮鬼 第128章

作者:张多乐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不是……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阿沅烦躁的薅了薅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道,“你要能走怎么还留在这儿?”

  玉陶公主几乎都快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了,他能不知道么?

  他要能走,怎么会被侍卫堵在拐角,被她捡回来了呢??

  这不是……闹吗???

  阿沅好心提醒他,哪知这人脸色更差了:“你当我是为了谁留在这?”

  阿沅:“……”

  阿沅:“???”

  青年仍是一副好像……好像她负了他似的,阿沅终于忍不住拔高声音:“诶,你这人真奇怪,难不成你要说你是…”阿沅指尖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你是为了我才留在这儿的?”

  这人居然大言不惭,痛快的点了点头。

  阿沅:“……”

  “…………”

  “不是……”阿沅烦躁的抓了抓发,又抓了抓,只觉得和眼前这人说不通,待要再抓抓时被眼前人抓住了手腕,青年拧着眉觑了她一眼,将她乱成鸟窝似的发以指代替梳子轻轻捋平,柔软的指腹穿过细密如绸缎的发丝,时不时擦过她的头皮,好似电流窜过,阿沅登时僵住了,只能听着眼前人带着熟悉又陌生的口吻数落她:“好不容易养长的头发别糟蹋了。”

  阿沅没有怔愣多久,过了一夜,过了最初的混沌,她现在清醒的很,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若她是玉陶公主,可能会被眼前犹如谪仙般的貌美近妖的青年迷惑,但她不是,她是山沟沟来的野丫头,她什么都没有,也就没什么让人所图的,所以眼前这人就更奇怪了。

  她毫不犹豫挥去了青年的手,直盯着眼前那双凤眸:“我们认识么?我不记得我有认识像你……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一眼,怎么会忘记?

  沈易眸光下落,迎上猫瞳:“我们当然……”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

  阿沅眉头蹙起,歪着头看他:“当然什么?”

  青年话到嘴边却又陡的转了个弯,俊容跟着一转,只留给她一道利落的显得不近人情的下颚,淡淡道:“没什么。”

  阿沅:“……啊?”

  青年却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却仍然道:“你收拾下,我带你出……”

  “得了吧。”

  沈易一顿,阿沅从床榻上跳下来,自顾自的整理衣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缠着我,我想你是认错了人。”

  沈易转过身,脸色很难看:

  “你说什么?”

  阿沅深呼吸一口气,凝眉看着他:“我说你可以走了。”

  沈易豁然抬眉,凤眸黑沉沉的,负于身后的双手一瞬间紧握成拳:

  “你现在还要赶我走?你忘了昨晚……”

  “我没忘,昨夜谢谢你。”阿沅一瞬恢复成他们初见的模样,甚至比初见时更冷漠,“昨夜突然抱住你是我一时……一时晕了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你…你不要多想。”

  沈易直直看着她,俊脸没什么表情:“如果你不跟我走,你知道你总有一天也会是遍地死尸中的一个吗?”

  提起昨夜的修罗场,阿沅一瞬间面容惨白,她抿了抿唇,道:“那也是因为你不是吗?”

  沈易登时长眉拧紧。

  一旦开了口,后面再难说的话都变得很顺畅了,阿沅轻咳了一声,复又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是为了翻天福海的找你,何至于有这样一场灾祸?我不知你和玉陶公主有什么瓜葛,你的存在就是灾祸。”

  沈易一瞬间俊容晦暗,下颚绷得紧紧的。

  “如果我真有那么一天,也是因为你。”阿沅整了整衣冠,背过身去,“上次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没害过你,你也别害我。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话落阿沅便径直离开。

  沈易盯着那道瘦削的身影隐匿于转角处,良久,薄唇扯了扯。

  紧绷的双肩一垮,颓唐的靠在身后的壁上。凤眸幽幽,像望不到底的墨潭。

  什么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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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沅在偌大的宫殿找了好久才找到小奶猫。

  小奶猫躲在灌木丛里瑟瑟发抖,阿沅将它抱在怀里安抚了许久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小奶猫咬着她的衣袖,猫瞳提溜转,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害怕着什么,见阿沅身侧没人,耸起的脊背终于塌了下来,两只爪子紧紧抓着阿沅的衣袖,死活不肯撒手。

  阿沅有些莫名,安抚似的捋了捋小奶猫的后颈:“你怎么了?”

  小奶猫喵喵叫着,埋头在她掌心内,仍是怕极的模样。

  阿沅盯着看了许久,幽幽叹了口气。

  它终究不是小白虫。

  若是小白虫定能听得懂她的话,也能……

  阿沅打住,不再想了。

  多想无益。

  此刻她抱着小奶猫有些无措地站在玉泉宫内,这是圣上新赐给玉陶公主的府邸,因昨夜的屠杀,玉陶公主的府邸脏了,便暂时搬到了新府邸。

  她看着乌泱泱的跪在她面前的宫女太监们,一时无言。

  按理来说也该如此,这一众都是新面孔,而她无疑是公主殿内唯一的“老人”,也是唯一的贴身宫女,这些宫女太监跪在她面前听后吩咐也是应该的。

  可阿沅偏偏尴尬的手足无措,这么一大帮人数十双眼睛盯着她,而她又是年龄最小的,在她面前跪下的不少是宫中的老人,阿沅活这么大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礼,当即冷汗流了一脊背,嘴里支支吾吾的:“先……先起来吧……”

  众人仍是不动,等着她的吩咐,阿沅急的嘴巴都在打结,只好先扶起一看就辈分大的老嬷嬷:“受不住受不住,您快起来吧。”

  老嬷嬷却摇了摇头:“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阿沅不理解,老嬷嬷不肯起身,众人便跟着跪地不动,乍一看,阿沅的派头比二殿下还大呢!这要传出去……

  阿沅登时冷汗岑岑,急得都快哭了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银铃般的轻笑声,她应声回眸,是玉陶公主倚靠在红柱上,不知在那儿呆了多久,笑的直不起腰来。

  阿沅愣了下,连忙跪了下来:“叩见三、三公主殿下。”

  玉陶公主笑了好半天才直起腰,缓缓走到她众人跟前,两掌轻拍了下,觑着阿沅笑:“都起来吧,看把人吓得。”

  众人这才利落的起身,老嬷嬷笑着拍了怕阿沅的肩:“吓得脸都白了呢。”

  见阿沅一脸茫然,玉陶公主扬了扬手:“行了,笑也笑够了,都下去吧。记住,这丫头是本宫是贴身侍女,这么几个刁奴莫瞧她年纪小,以后就得这么恭恭敬敬着。”

  宫女太监们连连道:“是。”

  玉陶公主不耐得挥了挥手,众人这才退了干净,阿沅也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都是故意设计好的。

  “可是怨我了?怨本宫故意看你笑话?”

  阿沅一愣,连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的?被人愚弄生气也是应该的吧?”玉陶公主觑着阿沅头顶小小的旋,大方道,“本也是本宫想出来的法子捉弄你,本宫不是小气的人,允你生气。”

  阿沅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奴婢不敢。奴婢……不生气。”

  “真的?”

  阿沅不知玉陶公主在想什么,比起阴狠暴戾的二皇子玉宵,她更怕这位阴晴不定的三公主玉陶。她抿了抿唇,抱紧了怀中的小奶猫,摇了摇头:“真的。”

  “抬起头来。”

  阿沅依言抬起了头,玉陶眯着一双妙目狐疑的盯着她,阿沅多动作让她心疑,便梗着脖子任她打量。阿沅明显的能感觉到从头发丝到她沾着泥泞的鞋底,一寸寸都被玉陶公主细细扫了一遍,许久,玉陶公主才哼笑道:“行了,我信你了。”

  阿沅骤然松了口气,低下头颅:“谢过……三殿下。”

  玉陶终于放过了她,反而对她怀里的小奶猫又起了兴致:“你倒把它养的挺好的,好似肥了一圈呢。”

  阿沅忙道:“二殿下所赠,三公主吩咐下来,奴婢自然不敢疏忽。”

  玉陶兴致勃勃:“真是可爱的小东西,拿来我瞧瞧。”

  阿沅却有些为难,她顿了下大着胆子道:“它今日很是奇怪,似乎……在怕着什么。奴婢怕它冲撞了殿下,不如……”

  玉陶公主却是不信:“她在你怀里这么乖,何以到了我怀里就开始捣乱?这么久了,也该认主了吧?你少废话,快将它给我。”

  阿沅无法,依言将小猫递给玉陶公主,果然小奶猫一爪子就向玉陶公主的脸面上挠去,幸亏阿沅早有准备,一手将它摁在了怀里。

  玉陶公主吃了一惊,连连退了三步:“养不熟的出畜生!”

  阿沅连忙跪了下来:“殿下恕罪!”

  一只茶盏连同滚烫的茶水砸在阿沅面前,阿沅连忙护住怀中小猫,滚烫的茶水便落在她手背上,她轻嘶了一声,便听到玉陶公主尖锐的怒吼:“带上你的猫滚出我的寝宫!”

  “……是!”

  阿沅抱着怀里的小奶猫连忙退出,才离玉泉宫不久,被老嬷嬷拦住了:

  “三殿下有令,你既为三殿下的贴身侍女,有些事该你亲力亲为才是。”

  阿沅顿了下:“……何事?”

  老嬷嬷笑着点了点头:“跟老奴来便是。”

  老嬷嬷将她带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偌大皇宫常常重兵把守,很少有这样的地方。

  在这里阿沅看到了一群身着和她同样服饰,浑身浴血,气若游丝的宫女。

  有些腰以下俱是血,脸色青白,早已没有了气息,双目还未合上。有些衣衫褴褛被刮花了脸蛋,有些则还有气息。

  她们呼喊着:“嬷嬷我……我不敢了嬷嬷……”

  阿沅怔在原地,听到耳侧嬷嬷淡淡的,有意无意的声音字字敲打着她:

  “这些个小蹄子都是胆大包天的主,居然敢爬上二殿下的床。三公主最见不得这些攀龙附凤之人,打的打,废的废,有些侥幸得了恩宠的,三公主姑且留她几日,待二殿下淡了兴致,为肃清后宫,三公主也是留不得这样的贱蹄在眼皮子底下耍小心思。不过到底是脏活儿,自然交由三公主的贴身侍女,三公主最信任的人,也就是您来处置。人手都已备好了,姑娘放心,都是自己人。”

  俩小太监应声道了声:“沅姑娘、嬷嬷好。”

  老嬷嬷笑着点了点头,问:“是草席一卷扔在乱葬岗自生自灭的好还是就地投下枯井,但凭姑娘处置。”

  “嬷嬷……嬷嬷救我……”上有气息的宫女将视线投在阿沅身上,沁着血渍的十指抓着地,妄图爬向阿沅,奈何下半身早已没了知觉,徒劳的看着阿沅央求着,“救、救我……我不要……不要……”

  阿沅僵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

  老嬷嬷好心拍了怕她的肩:“沅姑娘还是早做定夺,这一地血污多不吉利。”

  阿沅抱紧了怀中的小奶猫,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的,但字字清晰:

  “一席草席卷了,去乱葬岗埋了吧,不要声张。”

  老嬷嬷笑了笑,躬身行了个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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